我的嘴里有頭豬

◎盤曉昱

“小晨，起床了，上學要遲到了！”媽媽一把將我從被子里拉起來。

“又是星期一，討厭的星期一！”我嘟囔著，感覺嘴里有東西在滾動，有些酸疼。

“你在說什么？哼哼唧唧的，就像頭豬！”

“媽媽，你干嗎這樣說你兒子呀！”我無奈地叫道。

我每次睡懶覺，每次考試不及格，每次被老師留在學校，媽媽都說我是一頭豬，這讓我的心情糟透了。

媽媽扛著昨天賣剩的一大塊豬肉出門了，我還能聞到大熱天里豬肉散發的異味。

我的嘴還是很酸疼，是不是牙疼了？我對著鏡子照了照。

這一照差點兒把我嚇暈了：我的嘴里竟然有一頭豬！我懷疑自己眼花了，使勁地揉揉眼，再努力把眼睛睜到最大。沒錯，一頭袖珍豬在我嘴里拱來拱去，它那一雙迷人的小眼睛盯著我，尾巴還在左右搖擺。

我用力扯住它的尾巴往外拉，可它的力氣實在太大了，它在我嘴里亂竄。我拿來鉗子，試圖把它夾出來，可它一骨碌滑到我的喉嚨中，嗆得我難受。

你個小豬，難道就不怕熱水燙嗎？

我正想往嘴里倒熱水，突然一激靈，我拿著熱水杯的手停在半空中：灌熱水也許能把嘴里的豬燙死，但我也會被燙得吃不了東西、說不了話啊！“我真是個大笨蛋！”我自言自語，真想狠狠扇自己兩個耳光。但我沒這么做，因為會疼啊！

算了，就把你留在嘴里吧，這樣也許還能在同學們面前吹牛，讓他們羨慕。

我剛跑到校門，上課鈴聲就響了。

又要“站崗”了，反正已經遲到了，我還是悠著點兒走進學校吧。我干脆在校門旁的小賣部買了一根棒棒糖。

可是，我剛把棒棒糖放進嘴里，棒棒糖就被嘴里的那頭豬給吞了！

我又買了一根火腿腸，故意塞進嘴里又迅速抽出來。我就這樣試了幾次，嘴里的那頭豬也許被我惹惱了，哼哼唧唧地在我嘴里亂拱，我疼得要冒火。

“我投降了！”我朝嘴里的那頭豬喊道，丟了根火腿腸進去，它才安靜下來。

“報告。”我站在教室門口，小心翼翼地向英語老師報到。

英語老師眼睛都不向我瞟一下，依舊念著課文。英語老師叫宋媚，也是我們的班主任，剛剛大學畢業。

“報告！”我大聲一叫。

“你哼哼唧唧地叫什么呢？普通話不像普通話，英語不像英語，用英語再說一遍！”終于，宋老師轉身掃了我一眼。

“Can I come in？”我又大叫了一聲。

宋老師沒再說什么，而是用教鞭指著我的座位，我像泥鰍一樣溜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英語課上到一半，我嘴里的那頭豬又開始拱來拱去了，我疼得齜牙咧嘴。

“老師，賴小晨上課吃糖！”

又是程星星告狀。

“小晨，站起來！”宋老師用教鞭一指，我仿佛一條上鉤的魚，吊在了半空中。

“張開嘴！”

“老師，我是冤枉的，我沒有吃糖。”

“Shut up！”

“老師，你是叫我張嘴還是閉嘴呢？”我無奈地聳聳肩膀。

“你看他嘴鼓鼓的，一定是含著一顆糖。”程星星指著我的嘴說。

“哼，你給我記住！”我瞪了程星星一眼，嘀咕道。

我張大嘴讓宋老師看，此時，我緊張得額頭冒出一片虛汗。

就在這時，我嘴里的那頭豬滑到了我的喉嚨中，但還好我沒被噎著。

宋老師看了看，搖了搖頭，繼續念起了課文。

我朝程星星吐舌頭，沒想到那頭豬就在這時拱了出來！

“賴小晨嘴里有一頭豬！”程星星尖叫起來，嚇得臉色發白。

“安靜！”宋老師忍不住了，把英語課本砸在了講臺上。

此時，下課鈴聲響了起來。我又向程星星吐了吐舌頭，他已經嚇得癱軟在桌子下。

傍晚，我回到家，我的嘴還是疼得厲害，我連飯都吃不下了。我決定去醫院把這頭豬給弄出來。

“媽媽，我牙齒疼，我要去看醫生。”我忍著疼，捂著嘴說。

“牙疼？你是想趁機去玩吧？”媽媽一臉不相信。

“媽媽，我真的沒騙你，我要去看醫生。”

媽媽看我疼得扭曲的樣子，終于相信了我：“好吧，我跟你去診所。”

“你怎么老是不相信別人呢？”我無奈地跟著媽媽出門了。

牙科診所里擠滿了人，看到牙醫拿著鉗子在燈罩下撬開患者的嘴，拔出血淋淋的牙齒時，我的腿在發抖。我有點兒后悔了，要不還是走吧！但想到嘴里的那頭豬，我還是留了下來。

終于叫到了我的號。當牙醫撬開我的嘴，一頭小豬活生生地被夾出來時，媽媽驚訝得眼珠子都要掉出來了。她指著我的嘴大叫著：“豬……豬……”

“沒什么大驚小怪的，這樣的病例我見多了，都是貪吃惹的禍。”牙醫推了推鼻尖上的眼鏡，一臉鎮定，然后把那頭豬裝進了一個小鐵籠里。

回家的路上，媽媽指著我的嘴一個勁地顫抖：“豬……豬……豬……你的嘴里有一頭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