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永康 (綿陽第一中學 四川綿陽 621000)
在中國遺傳學的百年坎坷歷程中,李競雄是遺傳學界享有美譽之稱的“李姓四大金剛”(李汝褀、李先聞、李景均、李競雄)之一。同時,他又是一位以勇敢捍衛科學真理而為學界廣大同人稱道的中國雜交玉米遺傳育種的主要開拓者。

圖1 李競雄(1913—1997)
李競雄于1913年10月20日,出生在江蘇省蘇州市一個家境十分貧苦的小手工業家庭。其幼年時父母雙雙病故,只能依靠伯父母的養育和照料,在輾轉于蘇、京、鄂、魯等地的奔波中艱辛求學。1932年,他在蘇州中學完成高中學業后,申請到一年的獎學金,進入浙江大學農學院繼續讀書。
在浙江大學苦讀期間,李競雄得到當時在國內已享有盛名的棉業遺傳育種專家、南京中央大學農藝系教授兼浙江大學遺傳學講習教授馮肇傳的指導,對遺傳學產生了濃厚的學習和研究興趣。馮肇傳在講授遺傳學課程中,將當時最新出版的辛諾特(E.W.Sinnott)和鄧恩(L.C.Dunn)合著的《遺傳學原理》(Principles of Genetics)作為重要的指定參考書,要求學生認真進行研習。這本重要的遺傳學專著,從此成為李競雄伴隨多年的生命科學讀本。
1936年,李競雄以優異成績畢業留校擔任助教。之后不久,他得到馮肇傳的大力推薦,應聘來到武漢大學李先聞(中國植物細胞遺傳學的開拓者,1948年被評為中央研究院首屆院士)的身邊,成為大師進行遺傳學教學和粟類作物遺傳育種研究的得力助手。
李競雄拜師李先聞門下,有一段在學術界鮮為人知的有趣往事。1970年代初期,李先聞在他的《李先聞自述》一書中曾有一段寫到:“那時,中央大學農藝系的馮肇傳教授 (清華1917級,在康大育種系得過碩士)到珞珈山來看我,推薦他的學生李競雄給我。但是當他提到李競雄是蘇州人的時候,我表示謝絕。馮先生當時就知道我有偏見,他愿意以身家性命來擔保李是一個能吃苦的好學生……李競雄來后,在田里一個多月,從一早到天黑盡才收工,毫無怨言。一直到他害瘧疾躺下后,才算告一段落。人不能貌相,更不能有地區觀念的偏見存在。李競雄的經驗使我在后來用人時,大大地派上了用場。 ”[1]
得到李先聞的親自指導,李競雄走進了植物細胞遺傳學的研究領域。1936—1944年,正是中華民族處在戰火紛飛、飽受欺凌的時期。在當時實驗條件非常簡陋、生活環境異常艱苦、學術界存在各式各樣派別斗爭的困窘狀況下,他和稍后到來的鮑文奎等跟隨著李先聞,開始了以粟類作物為主的遺傳學理論與育種的艱辛研究。無論是跋山涉水,由武昌西遷成都的坎坷路途上,還是在四川省農業改進所稻麥場用農村土坯房改造成的簡陋實驗室里,李競雄和他的導師、同事一道,始終堅持不懈地從事著粟(小米)和狗尾草等植物的雜交工作,小心翼翼地呵護著培育成的幼苗,細心觀察和計數著細胞中的染色體,專心致志地追蹤著粟類作物的遺傳與進化淵源。
在李先聞的帶領和指導下,在“手腦并用”的學習與踐行中,到1940年代初期,他們不僅弄清楚了粟的祖先是狗尾草的遺傳和進化上的理論問題,而且在禾谷類作物細胞遺傳學的系統研究上作出了許多獨創性的研究成果:①陸續積累了小麥的單體、缺體和多體染色體的原始育種材料,以及小米與狗尾草有性雜種后代的各種株系等演化分析材料;②師徒3人合作撰寫了“普通小麥中聯會的消失”“小麥屬合成二元體逾規之研究”“幾種禾谷類作物的同源多倍體和雙二倍體的研究初報”“禾谷類作物的多倍體育種方法的研究”等10多篇研究論文(包括用英文撰寫的),先后發表在國內的《科學》雜志、美國的Genetics等著名學術期刊上,引起國際遺傳學界的高度重視[2]。
1944年,李競雄得到李先聞的極力推薦和岳母的資助,赴美國留學深造。經過一段時間在密蘇里大學、明尼蘇達大學的輾轉求學,分別接受了遺傳學家斯塔德勒(L.J.Stadler)、伯能(C.R.Burhnam)的短期指導后,1945年方才跨進康奈爾大學的校門,跟隨遺傳學家倫道夫(L.F.Randolph),重點學習與鉆研玉米細胞之遺傳。在康奈爾大學攻讀學位的3年中,李競雄除協助倫道夫進行玉米相互易位的遺傳學研究,還擠出時間選學一些必要的細胞遺傳學基礎課程。完成碩士學位論文后,他選用X射線照射玉米花粉,分析雜種一代各種染色體畸變的頻率及其分布規律,并以此作為博士學位的研究課題。在該項課題的研究中,他從中發現并積累了許多有細胞遺傳學意義的材料。1946年秋,李競雄接受指導教授的邀請,到加州理工學院的實驗農場,參與美國農業部主持的比基尼島原子彈爆炸試驗對玉米細胞遺傳效應的影響研究。這一專項試驗,正好與他進行的博士學位研究課題有著密切的聯系。之后,他與倫道夫及安德森(E.G.Anderson)一起,將研究結果撰寫成2篇論文,先后發表在美國的Science(108:2792,13-15,1948)和 Genetics(34:639-646,1949)等學術期刊上。1948年,李競雄完成博士論文答辯后,又一次來到加州理工學院。他緊緊抓住美國各地遺傳學家來加州相聚做假期實驗研究的機會,了解并獲悉當時國際遺傳學界許多新的研究進展和學術見解。這些學習與研究經歷,都為他日后回國選用玉米作為實驗材料,繼續進行植物細胞遺傳學與遺傳育種的深入研究,奠定了理論和實踐上的堅實基礎[3]。
1948年,李競雄學成回國。由于在美國求學時他已接受了清華大學的禮聘,只好依依不舍地辭別引領并指導他走上遺傳學研究之路的導師李先聞,前往位于北平西郊的清華大學農學院赴任。當他接任農學系主任一職時,平津戰役即將打響。在這決定國家命運又關系個人安危與前途的關鍵時刻,李競雄作出了人生中最為正確的選擇,在清華園中堅守教學崗位,迎接北平的解放和新中國的誕生。
1949年新中國成立后,學習蘇聯的經驗曾在我國許多領域發揮了積極作用。但較大范圍“一邊倒”的照搬做法,也產生了不良后果。機械照搬蘇聯“經驗”帶來的最直接影響,首先是高等學校的院系調整,清華大學農學院與當時的北京大學農學院、華北大學農學院合并為北京農業大學(現為中國農業大學)。李競雄先后在北京農業大學擔任副教授、教授,同時兼任農學系遺傳學教研組主任和作物栽培教研組主任等職務。
機械照搬蘇聯“經驗”的又一個直接影響是,前蘇聯李森科(Д.Лысенко)主義開始在當時國內的農學和生物學方面大力推行。中國遺傳學的教學和研究幾乎完全被“米丘林遺傳學”壓制甚至取代。1952年6月29日,《人民日報》“為堅持生物科學的米丘林方向而斗爭”的文章發表后,教育部和農業部共同決定,在所有農業院校中,取締遺傳學和育種學2門基礎課程,增設 “達爾文主義”(即李森科宣揚的“米丘林學說”)和“米丘林遺傳育種與良種繁育學”等課程。是年秋季,遺傳學課程和其他有關課程在各類高等學校中都被取消,中學生物學教材也取消了有關遺傳學的內容,取而代之的分別是 “米丘林遺傳學”和“達爾文主義”的課程。1952年10月—1953年2月,農業部在北京農業大學舉辦了由蘇聯專家伊萬諾夫(А.П.Иванов)主講的“米丘林農業植物選種及良種繁育講習班”。包括李競雄在內的北京農業大學的全體教師,與來自全國各地區的300多名學員一起,參加了為期4個月的“洗腦”學習,無可奈何地被迫接受“米丘林遺傳學”的思想。在當時,遺傳學被批判為“唯心主義”“形而上學”,玉米自交系也被看成是 “反動”的學說,李競雄被迫放棄講授“遺傳學”和“玉米育種學”課程,改教“作物栽培學”等課程。
1956年8月,為貫徹毛澤東提出的“百花齊放,百家爭鳴”的方針,中國科學院和高等教育部在青島聯合召開了有130多位學者參加的遺傳學座談會。在會議進行“遺傳的物質基礎”專題討論時,李競雄先后作了2次重要發言,理直氣壯地捍衛孟德爾—摩爾根遺傳學。
他在發言中開門見山地談到:遺傳學問題爭論的焦點,在于共同語言。共同語言不僅要有事實證明,還應包括實驗材料、方法、結果的解釋及科學定義等,并就孟德爾—摩爾根遺傳學與米丘林遺傳學在對遺傳學定義、實驗方法等方面,列述了幾點完全不同的認識(表1)。

表1
李競雄還談到,孟德爾—摩爾根遺傳學觀點是經得起實踐檢驗的,實驗得到的結論本身就是真理。正如毛澤東在《實踐論》中指出的那樣,內因是基礎,外因是條件。基因理論是具有科學依據的。遺傳學從純理論出發進行研究,雖然不是為了直接解決實際問題,但研究的結果卻發揮了巨大的實用價值。例如,美國雙雜交玉米的大幅增產,就是摩爾根遺傳學理論指導下最大的貢獻[4]。
正是在1956年青島遺傳學座談會上,李競雄等遺傳學家的據理力爭與堅持科學真理,被迫停止講授的《遺傳學》課程和遺傳學及遺傳育種的研究工作,在各類高等學校中才又重新逐漸恢復和開展。高中生物學的教學也取消了《達爾文主義基礎》,改教包括有“孟德爾—摩爾根遺傳學”等內容在內的《生物學》課程。
1958年,中國正處于一個“大躍進”的年代。是年夏天,李競雄看到有些地區關于玉米畝產幾萬斤的宣傳報道后,直言不諱地說“把玉米棒子放在一畝地里堆上一尺高,也不會達到畝產一萬斤”。當年8月,他隨北京農業大學下放分隊到山東省壽張縣的臺前公社參加勞動,上級有人特地指令他要標幟出“玉米畝產萬斤”,他堅決不同意。當下放分隊專門組織針對他的“幫助會”時,李競雄義正言辭、用自己親手獲得的大量具體數據爭辯說,他培育的玉米雙交種農大7號,充其量畝產也才800斤,要達到畝產萬斤是根本不可能的。就這樣,李競雄冒著被批判為“右傾保守”,以及被作為“走白專道路”典型的風險,堅持科學真理,絲毫不動搖,堅守了一個科學家應該具備的基本良知和科學道德的底線。
早在20世紀40年代中期,還在美國留學的李競雄,受導師倫道夫等的影響與指導,就選定了以玉米作為學習和研究細胞遺傳學的實驗材料。回國時,他除了攜帶可繼續做研究用的遺傳學資料外,還廣泛征集了一批珍貴的玉米自交系,為以后在國內開展玉米雜交育種做了初步的準備。
20世紀50年代初期,為了能將從美國帶回的珍貴玉米自交系延續保種,李競雄冒著極大的政治風險,面對周圍隨時可能遇到的非難與指責,頂住各種壓力,堅持利用自交系間雜交種優勢的研究方向。他經常是名義上打著“米丘林遺傳學”的旗號,私下卻仍然按照孟德爾—摩爾根的遺傳學理論,謹小慎微地、巧妙而又比較有策略地處理堅持玉米育種和當時政治大環境之間的關系,由此得到學校多數教師的理解和同情,也得到開明、通情的校方領導人的暗中支持,悄然進行著玉米雜交育種所需自交系的選育和留種工作。
1956年青島遺傳學座談會召開后,隨著遺傳學界討論和落實“雙百”方針,為孟德爾—摩爾根遺傳理論應用于玉米等農作物的遺傳與育種實踐研究,開創了一個嶄新的局面。李競雄與助手利用雜種優勢理論,很快培育了我國第1批具有“生長整齊一致、抗倒、抗旱和顯著增產”特點的“農大4號、7號”玉米雙交種,并在全國各地試種和示范,為我國選育和利用玉米自交系間的雜交種打下了重要的基礎。
與此同時,為了加大力度宣傳玉米雜交育種的科學道理和增產的效果,李競雄與他的助手先后總結、撰寫了“利用雜交優勢來提高農作物的產量(《生物學通報》1955年第 4期)”“加強玉米自交系間雜交種的選育和研究(《中國農報》1957年第2期)”“玉米雄花不孕性及其恢復性的遺傳研究(《作物學報》1963年第 2期)”“雜種優勢的利用(《人民日報》1963年1月8日第5版)”等 10多篇重要研究論文,系統論述玉米雜種優勢的理論。他還多次應邀參加農業部舉辦的全國玉米雜交育種訓練班,宣傳開展玉米自交系間雜交育種的重要意義,講授雜交優勢增產原理和雜交制種的技術。李競雄所有這些辛勤的付出,不僅奠定了中國玉米雜交育種的理論基礎,而且迅速地促進了全國范圍內玉米雜交育種工作的蓬勃開展。
20世紀70年代初期,因發生嚴重病害導致玉米大量減產,培育抗病高產玉米品種是當時我國農業面臨著的一項緊迫任務。從山西省昔陽縣大寨大隊下派勞動調回中國農業科學研究院的李競雄,與他的學生迅即從全國征集到的200多個玉米的自交系中,經過觀察、比較、雜交,選育出了植株矮健、抗多種病蟲害的豐產玉米雜交種“中單2號”。該優良雜交種從1977年開始在全國推廣種植,1980—1990年,每年種植面積都在13 000 km2以上,使我國玉米累計增產100多億kg。1978年,多抗性豐產玉米雜交種 “中單2號”榮獲全國科學大會獎,1984年又榮獲玉米雜交種的第1個國家發明一等獎。迄今為止,“中單2號”已成為我國玉米育雜交種應用歷時最久、覆蓋省份最多、累計應用面積最大的玉米雜交種,在我國玉米育種史上寫下了光輝一頁[5]。
“中單2號”培育成功以后,李競雄參照國際上玉米遺傳育種的發展趨勢,考慮到我國農牧業生產的發展,將來一定要照顧到加工、飼用、食用等多方面的需要。他通過遺傳改良方法,著手進行高賴氨酸玉米、高油玉米和各種類型甜玉米的探索研究。經過10多年的努力,培育了賴氨酸和色氨酸含量比“中單2號”高1倍以上、且達到國際上同類研究水平的雜交種,并迅速在農業生產上大進行面積示范推廣。
正是因為李競雄及其學生的長期堅守與執著追求,才在開拓雜種優勢理論選育玉米自交系間雜交種、群體改良等方面的研究上,為我國玉米育種事業和糧食生產作出了重大貢獻。如今,玉米已稱為我國的第一大農作物,對國家糧食安全起著舉足輕重的作用。
從20世紀40年代末開始,李競雄在北京農業大學執教和在中國農科院作物所從事玉米育種研究期間,始終以“身教重于言傳”教育理念,培養遺傳學和玉米育種學的研究人才。他倡導的“嚴謹務實、追求真知”的學風,堪為科學教育界的道德典范。
1956年青島遺傳學座談會召開后,李競雄帶領教研組的同仁,在北京農業大學重新擔負遺傳學的教學重擔,開設了停講多年的《普通遺傳學》課程。與此同時,他還被邀請到北京師范大學生物學系,比較系統地講授孟德爾—摩爾根遺傳學的基本原理。
在多年講授《遺傳學》課程基礎上,李競雄主編的《普通遺傳學》被作為全國農業院校的統編教材。同時,他又組織和指導青年教師編寫與之配套的遺傳學實驗指導書,以幫助一線青年教師制備實驗材料和提高實驗技術。此間,他還編寫了《遺傳學專題補充》作為高年級研究生的教材。之后,這些教學素材通過再度整合與修改,以《植物細胞遺傳學》之名,由科學出版社正式出版發行。
在長期的教學中,他對遺傳學和玉米遺傳育種學傾注大量的時間和精力,悉心指導和親手培養了戴景瑞、鄭長庚、潘才暹、石德權、杜明鑾、趙克明、吳景鋒、許啟鳳、佟屏亞等具有真知灼見的玉米遺傳育種事業的帶頭人。他親自指導和培養過的數百位學生,一直念念不忘與恩師難得的歷史機遇。
李競雄的嚴謹治學,還可從他對學術研究論著的審稿態度體現。業界有人請他審閱稿件,他不僅認真地審閱,而且一字一句斟酌修改,包括標點符號。作為《作物學報》的副主編,終審稿件時,往往是伏案半日,片刻也不休息。不放過文稿的任何錯誤,甚至將作者請來直言相告。在1990年出版的中國有史以來第1部農業百科全書 《農作物卷》中,同樣凝聚了李競雄的大量心血。他作為玉米分支編寫組的主編,邀集20多位研究人員曾四易其稿、反復推敲、精雕細琢,最終確定概念清晰的50多個條目。李競雄的治學態度,在科學教育界始終受到同行和后輩的尊敬與贊揚。
1992年,國家科委啟動重大基礎研究計劃——攀登計劃,李競雄被推舉為“糧棉油雄性不育雜種優勢的基礎研究”的首席科學家。他不顧自己已近耄耋之年,義無反顧地挑起重擔,夜以繼日地查閱文獻,制定周密的研究計劃,召開各種座談會。遺憾的是,攀登計劃剛剛安排就緒,他卻積勞成疾,于1997年6月在北京病逝,享年84歲。
在長達60多年的遺傳學教育和研究的科學人生中,李競雄用他畢生的精力與心血,使我國玉米遺傳育種水平達到世界先進行列。他用辛勤的汗水書寫了對祖國人民的忠誠;他用智慧的音符唱響了對科學真諦的追尋。1980年,他被當選為中國科學院院士。他曾擔任過中國作物學會理事長、中國遺傳學會理事、國家自然科學獎勵委員會委員、農業部科學技術協會委員,以及中國農業科學院作物育種栽培研究所學術委員會主任。1983年以來,他先后被聘為“六五”“七五”國家重點科技攻關項目“全國玉米新品種選育技術”課題專家組組長、“八五”期間國家科技攻關“主要糧食作物新品種選育技術研究”項目專家委員會主任委員。1989年,他獲得國務院授予的全國先進工作者稱號,得到黨和國家領導人頒發的獎章和證書。1991年,他與中國農業科學院的沈桂芳、盧良恕、徐冠仁、李樹德、賈士榮等一起,出席了中共中央在中南海召開的座談會,共商“依靠科學技術振興我國農業大計”,并做了專門發言。2009年,他獲得新中國成立60周年“三農”模范人物的榮譽稱號。
1999年,李競雄逝世2年后,他當年留學美國的同學美國科學院院士S.S.Chase教授,在美國作物科學雜志首頁發表了長篇紀念文章。文章摘要中寫道:“李博士堅決反對李森科主義,克服重重困難,堅持玉米雜交育種的道路,并選育成功高產的玉米雜交種,對中國人民的糧食安全作出了重大貢獻……早年他對細胞遺傳學也作出了重要貢獻。對于他的同事和學生而言,他永遠是一位倍受崇敬的教師。”
2003年10月,中國農業大學隆重舉行了李競雄先生誕辰90周年紀念暨塑像揭幕儀式。國家農業部、科技部、教育部、中國農業大學、中國農科院及來自全國各地共300多人參加了紀念活動,追思了李競雄為我國玉米遺傳育種事業和農業科學教育辛勤奉獻的一生。紀念活動倡議書中寫道:“中國科學院院士李競雄先生是我國著名的遺傳學家和玉米育種學家,他積極倡導利用玉米雜交種,并躬身實踐,以優秀的育種成果和卓越的學術成就,為推動我國玉米生產的發展和玉米種業的進步作出了巨大貢獻,成績顯赫。他在北京農業大學任教期間,為我國遺傳學和玉米育種事業培養了大批人才,桃李滿天下。”
李競雄生前常對他的學生和同事說:“我離不開玉米,玉米也需要我。”他在玉米遺傳育種事業上辛勤耕耘了半個多世紀,不僅留下了斐然成就和巨大貢獻,也留下了“誨人不倦的師德,剛正不阿、堅持正義的正氣,不論利害論是非、不論權勢論功過的高尚品德”等豐厚的精神遺產。他與楊允奎、吳紹骙并駕齊驅,被稱為中國玉米遺傳育種事業的三大開拓者。
“人生要有信念,要愛黨、愛國、愛人民。有了信念才有動力,才能艱苦奮斗。要為實現自己的信念,堅韌不拔,不計其他,堅持奮斗到底。”這就是李競雄“榮辱不計,堅持信念”的品格和襟懷。這就是李競雄“百折不撓,執著追求”的多彩人生[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