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長是些什么動物?

南在南方

有一天看了篇文章說，沒有一個家長不望子成龍、望女成鳳，大家因為一句“不能讓孩子輸在起跑線”而瘋狂，不遺余力地想要把孩子培養成全能戰士，但常常事與愿違，結果把孩子培養成各種各樣的動物。我覺得挺有意思，晚上回家跟兒子說，希望他能對照審視一下自己。

兒子不太情愿，因為他正在訓練小狗跳高。他說，你說吧，我洗耳恭聽。言外之意是說，又是那些讓耳朵起繭的老生常談。

我說，有些孩子成了白眼狼。他笑著說，是東郭先生那個故事？我說，有些孩子不知感恩，不知回報，覺得爸媽做什么都是應該的。他又笑著說，想說我是白眼狼？我說，有點兒吧。他說，那都是小時的事情，愛吃獨食嘛。我說，不光是這個，比如你生病了，我們多著急，可上次你媽媽病了，你連一句問候都沒有……

我說，有些孩子成了寄生蟲。他說，從上學期開始，周末都是我洗碗啊。我說，是啊，這一種你不算。

我說，有些孩子成了霸王龍。他笑了起來，說我是恐龍？我說，是說霸道，無法無天。他說，我倒是想當霸王龍，可惜你是老霸王，一頓胖揍，我就成了一條蜥蜴啦。

他說，書上還說我們像啥動物？我說，只列舉了這么多。他說，那我問一下，你們家長是些什么動物？

我笑著說，目前來看，有狼爸，有虎媽。他說，那你是個什么動物呢？我看著他，他態度認真。我說，我不知道，你說說看？

他說，你像各式各樣的狗。

這是個新鮮的說法，我說，現在，我也要洗耳恭聽啦。

他說，你有時像一條狼狗，威風得很，一聲怒吼，嚇人一跳，再一看狗嘴，牙齒又大又尖……你有時太兇惡，那樣子像要吃人。

不得不說，他這個例子舉得好。我說，還有呢？

他說，你有時是一只松獅狗，就是那種看著好像很難過的狗狗，愁眉苦臉的，我作業沒做好、考試沒考好時，你就成了松獅啦。

我笑不出來了，原來我是這樣的。

接著，他說，有時候你是一只警犬，偷看我的手機，還翻我的書包，想找出對我不利的東西。當然也找到過，玩具啦、零食啦，然后就開始審問我，讓我交代。一般我都能交代，有時我也忘記了，這時，你又變成了狼狗。

我說，你爹我總還有些不像狗的地方吧？

他不依，說，你還是像狗，像一只好狗，就像樓下那只京巴，每次見到我都會搖尾巴，跑過來跟我玩一會兒。

我說，這么說來，你希望我是一條京巴？他笑著說，你又不會變，成不了京巴。我說，那你希望我是什么？他說，那就雪橇犬吧，帶著我在雪地跑……

他說完，繼續去訓練小狗跳高了。顯然，他說出了自己的想法，他說的也都是對的。我說，你說得太好了，我要慢慢擺脫狗的習氣。

他學我平時要求他的語氣說，那你寫篇作文吧。我答應了他。

很多時候，家長的自我感覺都很好，結果往往是，自己先成了某種動物，或者說不知不覺有了動物的習性，然后培養孩子，結果把孩子也培養成了動物，自己不反思，又讓孩子成了“替罪羊”。

還是該心平氣和地聽聽孩子的心里話，那才是家長最好的鏡子。

（葉加豪薦自《中華活頁文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