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論戰背景下的“合法馬克思主義者”

摘 要：十九世紀末二十世紀初，“俄國向何處去”的問題再一次成為俄國社會各界尤其是思想文化界思索和探求的主題，以斯徒盧威為代表的“合法馬克思主義者”與以普列漢諾夫、列寧為首的正統馬克思主義者結成聯盟，就這個問題同民粹派展開了一場大論戰。在論戰中“合法馬克思主義”逐漸成熟，成為這個時期俄國最活躍的思潮之一，并成為十九世紀與二十世紀之交俄國自由主義知識分子心路發展歷程中重要的一環。隨著民粹派退出俄國政治舞臺，斯徒盧威等“合法馬克思主義者”也由不自覺的“唯物主義”世界觀轉向了唯心主義立場，并最終確立了自己的自由主義世界觀。

關鍵詞：斯徒盧威;合法馬克思主義;民粹派;論戰

中圖分類號：D09

文章編號：2095-624X（2019）12-0065-02

十九世紀末二十世紀初，俄國社會發生巨大變革，社會矛盾空前尖銳，“俄國向何處去”再一次成為俄國思想文化界探索的主題。以彼·伯·斯徒盧威為代表的汲取了馬克思主義養分的“合法馬克思主義者”與以普列漢諾夫、列寧為代表的正統馬克思主義者結成聯盟，出版專著、創辦合法刊物，與喪失了革命性的民粹派等各種思想流派就俄國的發展道路等問題展開了論戰，成為繼十九世紀三四十年代斯拉夫派和西方派論戰后俄國的又一場大論戰。

一、關于馬克思主義的論戰

民粹派在十九世紀八十年代后已經變得保守甚至反動，他們認為馬克思主義作為西歐的無產階級文化是為資本主義服務的，不適用于俄國。只是從馬克思的學說中援引個別有利于自己的論據，以推動俄國走向免遭“西方瘟疫”感染的獨特發展道路。在民粹派看來，“合法馬克思主義”理論的基礎是產生于科學之外的經濟唯物主義，缺乏哲學、歷史學詳盡的分析和有力的事實材料來論證，是片面的和偽科學的，它成為社會發展的理論基礎是智力和精神文明水平降低的標志。

以斯徒盧威為代表的知識分子紛紛轉向馬克思主義，探索國家發展的道路。斯徒盧威吸收了認識論，人類的自由意志成為他的世界觀的基礎。斯徒盧威批判民粹派對馬克思主義的理解：“民粹派并未真正理解馬克思學說，只是斷章取義地抄襲某些理論，并當作刻板的公式來證明自己的論斷，唯心主義成為他們的哲學基礎。馬克思理論作為有價值的世界觀，與唯心主義完全不是一回事。以經濟唯物主義和唯物史觀突出的馬克思社會學說，起源上和形而上學唯物主義相聯系，實質上和形而上的理論無關，是屬于真正的科學范疇的，存在決定意識的觀點是這種學說的基礎。”斯徒盧威認為：“民粹派的社會學是不正確的社會經濟和社會政治研究的方法論。”

二、關于俄國發展道路的論戰

俄國資本主義的發展問題成為十九世紀九十年代大論戰的焦點。民粹派對資本主義極為厭惡和恐懼，民粹派理論家尼·弗·丹尼爾遜認為：“俄國的資本主義只是在政府扶植下發展的，是‘離開了軌道的。大規模的生產和技術的改善，以及經濟日趨商品化都是表面現象，并非真正資本主義關系的表現。資本主義在俄國的發展是有限的，會導致貧困的增加，應該避免資本主義的波折，從村社直接轉到社會主義經濟。”民粹派認為資本主義在俄國無立足之根，是一種“偶然”現象，在俄國經濟中不占主導地位，只要知識分子的“理想”和無畏犧牲與農民的“共產主義本能”相結合就能阻止其在俄國的發展，使俄國迅速走上獨特的民粹主義的社會主義發展道路。

“合法馬克思主義者”則認為只有發展資本主義經濟才能推動社會進步。斯徒盧威確信俄國“遠大的未來和重要的歷史使命屬于資本主義……馬克思主義確認了資本主義比封建主義具有先進性，論證了資本主義經濟形式取代封建主義的規律性。”他批判民粹派對資本主義的排斥是由其固有的農民、小資產階級的階級性決定的，其錯誤理論的根源在于“把標志‘剝削程度的資本主義同作為一定的‘生產組織的資本主義做了對比。”在斯徒盧威看來，“俄國像美國一樣擁有廣袤的土地，國際市場的作用對于俄國來說趨近于零。加工工業的發展會為農業產品提供市場，農民收入增加了，內部市場的吸收能力也將日益增加，這成為資本主義發展的經濟基礎，就這方面說，資本主義在俄國比在其他國家有著更為便利的條件。”“只有向資本主義學習才能培養起這個社會發展的巨大推動力——階級自覺。”即資本主義不僅有邪惡、破壞的一面，也有進步、建設的一面，俄國還不夠文明，必須向資本主義學習，而且俄國已經走上了商品經濟的道路，國家的政治、經濟、文化進步都不能脫離資本主義發展道路。

對于農民貧困的問題，丹尼爾遜認為“居民由于資本使他們失去農業勞動以外的工作和農業勞動的資本化而變得日益貧窮的，并且由于勞動生產率的不斷提高，為了生產滿足全社會需要的產品而必需的工人人數也正在非常迅速的減少下去。”而斯徒盧威指出“貧困是國民經濟生產力落后的結果，社會勞動分工的發展不足，企業缺乏競爭精神，前資本主義的經濟和社會關系的落后殘余還存在。”

關于俄國村社的發展，民意黨人亞·伊·烏里揚諾夫指出：“在俄國，農民是人數最多的社會集團。農民的社會理想比較明確而強大有力，在農民中間還保存著古老的傳統原則：人民享有土地的權利、村社自治和地方自治、信仰自由和言論自由……而農民的不容懷疑的集體勞動習慣，為可望農民經濟直接過渡到接近于社會主義的方式提供了可能性。”。斯徒盧威則認為“‘勞動組合運動不能保證農民的經濟平等，俄國的現實生活并沒有為民粹派的‘農業神話——村社直接發展為社會集體主義提供現實物質基礎，但卻提供了使村社制度適應商品經濟和資本主義的條件，村社土地所有制發展的趨勢大多在于這個方向，而不是社會主義方向。”

斯徒盧威指出民粹派的經濟學說其實是“一幅臉看著過去，可是完全回到過去是不可能的，是烏托邦;另一幅臉看著未來，可是也是不可能實現的，也是烏托邦;但又不存在中間道路，它被該學說本身否定了。”

兩個派別在論戰中都借用了馬克思主義，將各自理解的馬克思經濟學說與俄國的實際相結合。民粹派沒有深入分析馬克思思想，不懂得資本主義生產可以自己開辟市場，緩和自身的矛盾，逐漸在論戰中失去了公眾，進入二十世紀后民粹主義理論已經奄奄一息，退出了俄國的政治舞臺。斯徒盧威等“合法馬克思主義者”則站在客觀主義的立場分析了俄國經濟生活狀況，得出俄國的資本主義道路不可避免且具有無限潛力，社會只有在資本主義基礎上才能有更大進步的結論，促進了馬克思主義在俄國的傳播，是“俄國大規模工人運動高漲的先聲”。

在論戰中，“合法馬克思主義”逐漸發展、成熟，成為這個時期俄國最活躍的思潮之一，并成為十九世紀、二十世紀之交俄國自由主義知識分子心路發展歷程中重要的一環。

參考文獻：

[1]張建華.斯徒盧威自由主義思想的核心理念[J].華東師范大學學報（哲學社會科學版），2006（1）：34-40.

[2]（俄）Ⅱ﹒司徒盧威.俄國經濟發展問題的評述[M].李尚謙，李丹，郭奇閣，譯.北京：商務印書館，1992.

作者簡介：符巧靜（1977—），女，河南洛陽人，副教授，碩士，研究方向：俄語教學與俄羅斯文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