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顯昱
我們小區后面有一段河堤,雖然現在不常去了,但那是我兒時最喜歡的樂園。
不必說湛藍的天空,颯颯的銀杏樹,金黃的油菜花,挺拔的松柏,鋪石子的小道,時清時渾的渭河水,也不必說灰喜鵲撲棱棱飛到鳥窩,野兔跳著爵士,狗兒伸著舌頭跑去接球,青蛙合唱團呱呱個不停,機靈的小蜻蜓點著水,敏感的蝸牛噌地把頭縮回殼里去,單是吊橋這一帶,就有無限韻味。知了在這里背單詞,螳螂在這里蹭癢癢,草叢旁,有時會遇見鼠婦,用手輕輕一觸,它便會膽小鬼似的抖成一個小團。有人說,草叢里基本都是三葉草,如果看到有四片葉子的四葉草,就有幸運的事。于是,我路過時,總會蹲在草叢旁,不厭其煩地一棵棵找。如果在四月或五月,還能摘到枇杷,又酸又甜,止渴解饞,既有視覺豐收,又有味覺享受。
小時候,我經常提個小桶、拿把鏟子來玩沙子,一個人津津有味地堆“城堡”。小桶里裝滿沙子,把桶往地上一扣,就是一個圓臺。再找幾根小樹枝,往上一插,就是“城堡”。我還會加上臺詞,說一些“敵人來了,防守、開槍……”之類的話,現在想起來有點兒好笑。
河堤上的吊橋很寬,很長,連接著橋南和公園。木板鋪得不嚴實,每次踏上搖搖晃晃的吊橋,我總喜歡撅著屁股看吊橋板縫隙下的綠水,或對花花草草說話。這類趣事,現在也只留存記憶中了。
我剛滿五歲,爸爸就送我上小學了。綠色的教學樓,南北操場,快樂園和德育園,校園總是生機勃勃。教我們語文的是一位女老師,留著波浪卷長發,有點胖,不高,很和藹。“老師,滄海月明珠有淚,為什么小豬要哭鼻子?”一年級的我,歪著腦袋,稚氣地問。至于后面的答案,我已記不清了,只記得老師忍俊不禁的表情。
漸漸地,認識的同學多了,下課就一起打沙包,踢足球,打籃球,或玩“抓人”游戲。在班里,我多數時間和男生玩,被稱為“假小子”,父母要我多一些矜持,不要失了淑女形象,我只是咧嘴一笑,繼續玩得不亦樂乎。
不知不覺,我們都在改變。昔日大大咧咧的我,也多了幾分靦腆,和男生開始保持距離。老師也剪了短卷發,瘦下來,多了一些嚴厲。學校重新修過了,灰白相間的教學樓多了一份莊嚴。
童年的時光就這樣悄悄逝去,我和周圍的一切都在不斷變化著。河堤和吊橋漸漸成為了我記憶中的片段,那天真無邪的童真也漸漸變得成熟穩重起來。
作者回憶了幼時常去的河堤和吊橋,又回憶了學校、老師、自己的變化,表達了對童年的追憶。在寫法上,作者仿照《百草園與三味書屋》的經典排比句式,引領讀者從宏觀到微觀,從植物到動物,令人感到趣味無限。其中“野兔跳著爵士”“青蛙合唱團”“知了在背單詞”這樣的寫法非常靈動,給人以美的享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