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于銀行而言,完善風險治理架構包括業務部門、獨立的風險管理功能和有效的合規職能、獨立有效的內部審計職能、紀檢監察部門等四道防線。其中,內部審計、紀檢監察等職能在信貸風險防控中發揮著重要的事后監督功能。大額貸款、重點領域的貸款、重點人員發放的貸款是內部審計、紀檢監察部門應當關注的重點。通過建立完善的事后監督機制提高震懾能力,有效降低貸款發放環節的風險行為。
對此,中央財經大學金融學院副院長譚小芬向《經濟》雜志、經濟網記者表示,
第一,要建立科學的銀行績效考核和問責機制。在銀行的貸款發放環節,存在對貸款人資質審查不嚴等問題;此外,部分中小銀行片面追求存款規模,存在以貸轉存、以信貸資金開立銀行承兌匯票的問題,因此要建立并嚴格執行績效考核和問責制度,盡可能減少違規操作行為。
第二,優化崗位設置。設立獨立的專職貸款發放與支付審核崗,審核崗獨立于業務發展部門和風險合規部門;同時,貸款發放與支付審核崗應獨立于前臺業務營銷部門和中臺授信審批部門。
第三,將貸款發放與支付同首次貸后檢查兩項工作結合起來,解決支付審核人員的信息不對稱問題。在貸款發放后,客戶經理需要確保借款人信貸資金按實際用途使用,不可“一放了之”。
譚小芬認為,化解不良資產,有幾條可以參考的方向:
第一,對銀行資產準確分類是處置的基礎。近日,銀保監會發布《商業銀行金融資產風險分類暫行辦法(征求意見稿)》,將逾期天數作為反映資產惡化程度的重要指標,將要求風險分類的對象從“貸款”擴容到“金融資產”,監管層面對不良的認定全面走向嚴格化,需要銀行進一步加強自身資產負債管理能力。
第二,創新不良資產的運作模式。除了過橋融資、資產處置、資產重組等傳統的不良資產處置方式外,還可以進一步探索或推進新的模式,如市場化的債轉股,紓困上市公司,發行不良貸款資產支持證券等。
第三,完善不良貸款處置市場。現階段我國不良貸款處置市場的參與者,除了銀行自身之外,以四大資產管理公司和部分省區市自設的資產管理公司為主,市場競爭不充分,價格難以反映不良貸款的真實價值。
在他看來,未來可以在參與主體方面完善市場:首先,2018年4月頒布的資管新規要求金融機構不得將資產管理產品資金直接投資于商業銀行信貸資產,而2018年6月,銀保監會發布《金融資產投資公司管理辦法(試行)》中提出了“金融資產投資公司(AIC)”這一概念,商業銀行可以通過設立金融資產投資公司,自主參與市場化債轉股行為以及相關債權的買賣,同時AIC作為金融機構,可以通過發行金融債券募集資金,用于流動性管理和收購銀行債權,預計AIC將在債轉股乃至資產盤活方面大放異彩。其次,進一步開放市場,增加境外資金入境途徑、減少投資限制,吸引外國投資者投資境內的不良資產,發揮其精細化的管理方式和投資策略的優勢。最后,面對未來可能增多的不良貸款處置需求,應適當降低不良資產處置的準入門檻,引入更多愿意承擔高風險并有能力通過處置不良貸款獲得高收益的機構。
第四,站在整個系統的角度,應注重從源頭化解不良貸款的風險。如鼓勵銀行利用現有撥備消化不良貸款、核銷壞賬;幫助僵尸企業破產或重整,不能任其債務無限展期,消耗金融資源;加快法院破產重整案件的審理進度,強化司法跨區域執行。
最后值得注意的是,要防范不良資產處置次生風險,資產管理公司處置不良資產的過程中,如果處置不當,很容易將資產管理公司收購的銀行不良資產再度內生為自身的不良資產,造成風險處置過程中次生風險。
“在肯定我國銀行業公司治理取得積極成效的同時,我們也需要承認當前仍存在一些問題,特別是中小銀行的問題表現得更為突出,如一些中小銀行存在股權關系不透明不規范、股東行為不合規不審慎、董事會履職有效性不足、監事會監督不到位、戰略規劃和績效考核不科學等問題。”譚小芬表示,基于此,要加強中小銀行的公司治理,我們可以從以下幾方面入手:第一,嚴格規范股權管理,堅持長期穩定、透明誠信和公平合理三條底線;第二,加強董事會建設,明確董事會職責定位;第三,明確監事會法定地位,做實監事會的監督管理職能;第四,建立有利于可持續發展和戰略目標實施的業績考核機制,積極探索符合實際的多樣化的激勵方式;第五,完善風險管理機制,堅持審慎的會計準則,強化風險合規意識。同時,支持中小銀行上市,也是促進其盡快完善公司治理結構的方式。
對于大型銀行來講,未來公司治理的重點應放在以下幾方面:首先,股權結構和股東行為深刻影響著公司治理結構的有效性,因此要加強股權監管,從源頭上對公司治理進行整治和規范;其次,建設與銀行體量和市場重要性相匹配的成熟董事會;最后,建立有效的激勵約束機制,可以根據相關經驗工作量和工作業績厘定獨立董事的薪酬,并輔以股權兌付機制。
監管應充分考慮金融機構和市場承受能力,在保持經濟金融平穩運行中拆除“炸彈”,而不是引爆“炸彈”。那么未來一段時間金融監管,如何把握好力度和節奏?
譚小芬認為,首先,平衡嚴監管和穩增長的關系。加強對金融機構和市場的監管對于防范系統性金融風險、維護金融經濟體系穩定具有積極作用,但制定監管政策時也需要充分考慮金融機構和市場承受能力,如2018年嚴監管導致金融機構去杠桿過快,導致國內社融存量和M2增速持續下跌至歷史低點,一定程度上加大了中國經濟的下行壓力,社融增速的企穩回升是經濟穩定增長的必要條件,因此要權衡嚴監管和穩增長的關系。
其次,因地制宜,采取差異化的監管手段。我國不同銀行機構面對不同的服務對象,由于區域經濟發展不平衡,處于不同地域的銀行所發揮的職能也不盡相同,因此監管部門應切實考慮不同銀行機構所處環境和職能定位的差異,對銀行實施個性化監管,使銀行能夠更好的提供金融服務。
最后,宏觀審慎與微觀審慎監管相結合。金融危機后,各國都加大了宏觀審慎監管的力度,但在強調宏觀審慎監管的同時也不可忽略單個金融機構的風險。要盡量發揮宏觀審慎監管和微觀審慎監管之間的互補作用,緩解二者之間的對立和沖突,這需要對金融監管的長、短期目標進行協調。
(來源:經濟雜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