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拾的布依族“婚俗夜宴”

萬麗萍

風光旖旎的香紙溝景區，鳥語花香、綠樹成蔭，暮春的天氣格外晴朗，和煦的陽光灑向美麗的布依族村子新寨。2018年4月18日，農歷三月初三，這是布依族的優秀傳統文化節日“三月三”。在這個喜慶的日子里，一曲曲樸實、清脆、甜美的布依族民歌，回蕩在新堡布依族鄉布依新寨村的上空，流淌在善良美麗的布依族人心中，縈繞在眾多游人的耳畔……。在新寨這個美麗村莊的休閑廣場上，一場暫停了34年的布依族特色文化盛宴——布依族“婚俗夜宴”正在上演。它以原汁原昧的布依族說唱展演形式呈現在游人面前，給人以如飲甘露、心曠神怡之感。

布依“婚俗夜宴”原本是布依人家在婚娶時的一種生活習俗，所展現的是布依族人熱情好客的精神風貌，是宵夜時接、送新人，雙方賽歌斗酒的一種文化娛樂活動，也是精彩紛呈的布依文化的充分體現。作為布依族村寨的新寨，傳統“婚俗夜宴”已經有400多年的歷史，具有簡樸淳厚，雅俗共賞，氣氛濃烈，熱鬧非凡等特點。它伴隨著布依族人一年又一年，傳承了一代又一代，成為了布依族同胞的心理共鳴和生活寫照。在1984年以前，新寨的布依族青年男女結婚時，都有坐夜宴這一重要環節，但由于各種原因，1984年后，“婚俗夜宴”漸漸淡出了村民的婚禮。

為了弘揚布依民族文化，2017年11月，由新寨村的有識之士、烏當區人民法院退休法官羅應賦牽頭，搜集整理、恢復傳承這一布依族傳統特色文化“婚俗夜宴”。在新堡布依族鄉黨委、鄉政府的領導和馬頭村村支兩委干部的關心支持下，先后召開了“布依新寨首屆‘婚俗夜宴文化研討會”“布依夜宴恢復傳承座談會”（5次）“布依夜宴恢復傳承‘腳本論證會”“布依夜宴恢復傳承推進會”等會議，有力地推動了布依婚俗夜宴恢復傳承工作的開展。“腳本”寫好后，又多次修改補充相關內容，使之更加完善。“腳本”出來后，布依新寨男女老少進行一遍又一遍的學習和排練，達到了可以脫稿表演展示的程度。在新堡布依族鄉第三十八屆“三月三”文化節的當天，布依新寨的男女老少歡聚在布依新寨文化廣場上，進行布依婚俗夜宴恢復后的首次展示，弘揚布依民族文化，再現布依族風采。

在布依族的婚俗里，年輕人結婚要辦三天半的酒宴。第一天為“迎賓”，第二天為“正席”，第三天為“離席”，第四天午飯之后“放客”。在婚禮慶典的大喜日子里，主人家都要安排在“正席”的當天晚上舉辦“夜宴”文化活動。因為“夜宴”一般在午夜舉行，宴上要行歌坐夜、飲酒助興、吟詩作賦，所以又稱為“吃夜園”或“坐夜宴”。

坐夜宴的雙方是主家一方以及送親來的女方家親友，在族中受敬重的長者和歌手的陪同下，以男北女南，尊長老幼的秩序入坐，其它四方賓客依次入席。客人就坐前，以酒歌或吟頌的方式向主人致賀，主人執禮應答，然后合桌發燭，祝愿團圓好合，幸福美滿。席問先喝三巡酒，選“把瓶官”斟“雙杯酒”后，開始盤根問吉、行酒令等活動，通過一問一答的說唱方式，按歌調現編現唱，雅俗共賞，簡樸淳厚，應答如流者賞其一杯，口拙詞窮者罰酒四杯，氣氛濃烈，熱鬧非凡。

布依族小伙子結婚或女方家迎姑爺進門的“正酒”當天。主人家請來幫忙的禮儀人員要在中餐和晚餐之前，用體現喜慶的大紅紙把桌椅板凳和事先擺放在桌上的餐具封起來，然后再到送親客下榻的房間迎請他們到院壩緊靠堂屋門口的餐桌用餐。當男、女送親客從屋里走出來準備赴宴就餐，走下坎子時，要頌下坎詞，走至筵席邊還要站著用流利的詞句對桌椅板凳及各種餐具進行贊頌。

當夜幕降臨時。主人在家中堂屋神龕前，用三張大八仙桌橫擺連成一排，供男客人坐，客人坐上一排，主人坐在下一排，稱“上八府”。在橫排大桌前用三張小八仙桌連成“T”字形，小桌稱“下八府”，供女客人坐，客人坐左一排，主人坐右一排。桌上均擺滿酒菜瓜果之類食品，供大家一邊唱歌一邊食用。

待客人和主人坐定后，夜宴進入正式階段。一位主人先獨白：“一進堂屋四角方，主人堂屋喜吉祥。手拿板凳來擺起，奉請高親坐中堂。位上敬下，位下敬上，謂之尊賢，貴貴尊賢。吉矣也。”一位客人獨白：“走進堂屋抬頭望，玉樹紫荊梁。堂屋香火亮堂堂，主家好賢良。”然后，眾主人齊唱：“你在你鄉坐，來到我鄉行。玩呀玩起耍，耍到我寒門。水也無人挑，茶也無人燒。簡慢你呀親戚也，轉呀轉回鄉。”眾客人齊唱：“我在我鄉坐，來到你鄉行。玩呀玩起耍，耍到貴府門。水也有人挑，茶也有人燒。轉回家鄉去傳名，去呀去傳名。”……

主人謙虛地表達對客人的接待不周：“一言敬客客吉星，山遙路遠路難行。泥爛水滑哥難走，八則云南路不平。稀為一某之門，門人不進此路，今夜客來主不顧。下是愈樹人，在官者同祿，有酒又無肉。其如也是差，席上半杯鹽葵花。周進一爾代，兩碗蘿卜菜。此路行此喜，非常對不起。”客人稱贊并答謝主人：“一言答語，來到貴里。我今隊列，行至堂前。眾親列友，奉送茶煙。小人樂一樂而利一利，承蒙主人厚意。康浩日，作清明，弟兄叔侄來了十六人。朱秦尤喜，何呂施張。吵擾貴鄉，改之為貴，伏累伏累！”……

主客雙方的對白內容豐富多彩，從謙讓到互贊再到生活瑣事。如主人獨白：“一張桌子四只角，兩張桌子八只腳。一個姓焦，一個姓肖，一個姓何，一個姓卓。焦（交）肖（宵）何（合）卓（桌），請客人來合桌。”客人獨白：“一張桌子四角方，張郎造下魯班裝。四面雕起銀牙板，中間擺起八寶香。今晚弟子來合席，三張桌子合一張。自從今夜合席后，榮華富貴大吉昌！”……

據羅應賦介紹，布依新寨的“婚俗夜宴”程序嚴格，內容豐富繁復，形式多樣，是一種風格獨特、雅俗共賞的民族傳統文化藝術。其基本程序有賓主鬧夜宵、安凳合桌、烯香發燭、贊頌杯碟壺、合席謙贊、盤根問吉、唱花歌、起書房、問字頌主人、放酒令、斗（湊）圓寶等。涉及內容廣泛而豐富，主要涉及四書五經、詩詞歌賦、三字經、百家姓、千字文、增廣賢文、基礎數學等方面，參與者必須腹有詩書、智慧過人。具有程序嚴格，表意科學;內容廣泛，層次較高;說唱合一，形式多樣等特點。夜宴過程不僅能激發布依族人的智慧，顯示其淵博的知識，還能起到互相學習、增進感情的作用。

“一對杯子圓又圓，杯子中間福壽賢。三星照，六合連，五子登科出狀元。”“早不早，遲不遲，正是弟子發杯時。不說發杯猶是可，說起發杯有根生。金杯出在金州府，銀杯出在銀州城。今用此杯飲喜酒，主賓同樂笑盈盈。發杯已畢，上上大吉！”……布依族人以特有的唱腔和調子，唱出沉淀了幾百年的布依族傳統文化韻味。布依族“婚俗夜宴”的展示，弘揚和傳承了布依族婚俗文化，豐富了新寨布依族同胞的精神文化生活，同時也再現了香紙溝旅游文化中濃厚的傳統民族文化底蘊。隨著貴陽市旅游環線的建設，“婚俗夜宴”這一布依族特色文化將乘著“旅游之快車”，走出烏當，走向更廣大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