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娟：揮舞濟南皮影的青春律動

陳先云 劉曉茹

相比于其他表演藝術，皮影戲對表演者的要求更高，它不僅考驗表演者嘴上說、念、打、唱的功夫，而且需要表演者手上活靈活現地演繹各種角色，腳下還要敲擊鑼鼓進行樂器伴奏。“一口敘說千古事，雙手對舞百萬兵”，濟南皮影布景上的這副對聯形象地闡釋了皮影戲的獨特韻味，而作為濟南皮影戲的傳承人李娟，卻讓人看到皮影戲這種古老藝術形式的創新和活力。

創新，讓非遺更具藝術魅力

作為濟南皮影戲的第四代傳承人，像她演繹的皮影戲一樣，李娟讓人一見如故。樂觀豁達的性格，賦予她不可抗拒的親和力，也賦予濟南皮影無窮的創新活力。一見面，她就如數家珍，將濟南皮影的創新娓娓道來。“從造型上，我不斷創造新的皮影形象，比如創作了機器人皮影。人物形象的衣飾花紋更加豐富多彩，色彩更加亮麗。根據現代觀眾的喜好，增加了時尚元素。說唱形式也趨向‘短平快。”

在李娟的辦公室里，掛滿了皮影作品。父輩們創造的皮影形象深深打上了那個時代的烙印，從造型、紋飾到色彩、服飾都敦厚樸實，而李娟創造的皮影作品則散發著時尚靈巧的氣息。“從雕刻方法上我也跟爺爺他們有所不同，很多時候我都用‘走皮不走刀的方法，這樣雕刻出來的作品更精細，形象更好。現在表演場合多種多樣，我根據實際需要，擴大了皮影的尺寸。原來爺爺他們做的皮影一般都在20～30厘米，20世紀80年代放大到50厘米，我放大到更大的尺寸。”

同時，李娟致力于劇目上創新，不斷推出新劇目。她運用大家喜聞樂見的卡通形象，創作出迎合時代發展的新劇，讓孫悟空和豬八戒穿越到現在，宣傳交通安全、食品安全等常識;利用光頭強和熊大熊二的形象，創作出愛護森林、保護環境的劇目，深受小朋友歡迎，讓他們在娛樂中受到教育。李娟深以自己創作的時尚版《牛郎織女》而自豪，她運用時尚元素，賦予這個古老神話以新的看點。此外，她還將皮影和舞臺劇融合在一起，讓皮影實現騰云駕霧、飛天入海的神通，使舞臺劇更加生動活潑，并運用聲光電等手段，提升了視覺效果，增加了藝術感染力。

接受我們采訪時，李娟正準備去香港參加“青未了根與魂山東省非遺展演”活動。近年來，由于國家對傳統文化的重視，李娟作為濟南皮影的傳承人，經常受邀到世界各地演出，她已到過二十多個國家演出。 為了滿足外國朋友的需要，她還創作了英語劇，這得益于她大學所學的專業——少兒英語打下的底子。

融合，讓非遺更具活力

清華大學美術學院有個公益教育項目——振興中國傳統工藝清華大學創新工作坊，每年只招30人，李娟很幸運地成為其中一員。“面試的時候，老師當場就決定錄取我，因為我現場表演很有說服力！”李娟很珍惜這個學習機會，每次學習都眼界大開，“跟全國各地的高手在一起學習，開闊了思路，老師們都樂意幫我實現很多新想法！”盡管李娟成天忙得腳不沾地，用她自己的話說“經常站著就想睡”，但她樂此不疲，新思路、新點子迭出，花樣不斷翻新。

今年6月，李娟和濟南市石敢當摩崖藝術博物館達成合作協議，攜手打造《快樂漢字》皮影文化項目。“當漢字遇上皮影藝術，相信一定會給大家帶來更多的樂趣！”李娟對此項目充滿期待。“我們還和游戲公司達成合作協議，將皮影藝術形象融進游戲里，為游戲增添新形象。”

在與其他行業融合發展的同時，李娟還竭力將皮影藝術延伸發展。李娟組織濟南皮影研學游，“研學游有短期和長期，針對不同學員，我們制定不同的課程，讓大家在了解皮影藝術的同時，能夠掌握簡單的表演技巧。”在百花洲傳統工藝工作站，每個周末都有很多大人和孩子來學習，這里成為大家觀看學習濟南皮影的聚集地。

李娟創造了“皮影+”模式，運用“皮影+學校”、“皮影+社區”、“皮影+培訓機構”等，經常組織各種活動，使人們近距離感受皮影藝術。“六一”兒童節、端午節，李娟帶領自己的團隊都會舉行別出心裁的活動，廣受歡迎。為了慶祝新中國成立七十周年，李娟在校園開展了《小小少年》皮影大戲。因為對幼兒教育情有獨鐘，李娟還在小學里擔任老師，教孩子們皮影。李娟的融合思維，使皮影發展左右逢源，讓古老的皮影煥發青春活力。

為了讓皮影攜帶方便、隨時隨地能學能玩，李娟創造了皮影套盒，里面有五個不同形象的皮影和道具，可隨身攜帶，隨時表演，非常有趣。“這個套盒主要是為了讓更多的人喜歡皮影，成本價出售，所以一直供不應求。”李娟將傳承濟南皮影當成了義不容辭的責任，而不僅僅是“為了讓爺爺高興”。

擔當，讓非遺后繼有人

濟南皮影的歷史要追溯到1917年，為了躲避災荒，一位皮影藝人拖家帶口來到濟南，并在此演出謀生，落地生根，這就是李娟的祖輩李克鰲，皮影就此在濟南扎根。李克鰲的兩個兒子李福增和李福祥繼承父業，在人民商場建起了自己的戲院，并在兩個人的名字中各取一個字，命名為“增祥茶園”，李家皮影達到了輝煌時期。“當時，李家皮影家喻戶曉，現在濟南八九十歲的老人都還知道。”李娟很為祖輩們自豪。李家兄弟還應邀去北京懷仁堂，給國家領導人演出。“看到別的劇團動輒十幾個人，團隊分工細致，他們慌了神。當時主管文化活動事宜的田漢看到了說：‘大家各有所長，放心大膽演就是！”李娟談及祖輩的往事很動情，“演出完，才知道毛主席也在場，他們激動得好幾天睡不著覺！”

李娟的爺爺李興時從上輩那里繼承了濟南皮影，1982年，山東電視臺為李興時錄制了皮影《西游記》，被中央電視臺轉播，一時廣為流傳。從小跟著爺爺長大的李娟，耳聞目染，加上聰穎過人，悟性高，十幾歲就獨立做道具、寫劇本、演出，不過當時她只是把皮影當作業余愛好。讀大學時，李娟選擇了幼兒英語教育專業，畢業時雄心勃勃，想開一家幼兒教育機構。“當時，幼兒英語剛剛興起，潛力很大，我很有信心！”

2011年春節前，爺爺忙著籌備排練山東衛視的新年節目，不小心摔傷了。節目單已排好，素來遵守承諾的爺爺躺在醫院里心急如焚。“這次意外，摔傷了爺爺，也把我摔醒了，我意識到從爺爺手里接過皮影不是為了讓他高興，而是文化傳承的責任！”在這個節骨眼上，本來演配角的李娟走馬上陣，和姑姑搭檔，擔起了主角。“爺爺在電視上看到我的表演，激動得熱淚盈眶。他說這是他第一次看李家皮影傳人的演出。”演出大獲成功，從此，李娟就把傳承皮影藝術當成了義不容辭的責任，認真演好每一場。

“那時挺艱難的，看的人少，演出少，演一場才200塊錢，扣除車費和其他費用，所剩無幾，吃飯都得靠爺爺。為了省錢，我和搭檔都是自己搬運道具，一搬就是好幾年。我的搭檔因此腰椎和頸椎嚴重勞損，趁我不在濟南的時候她一個人住院去做了手術！”李娟和搭檔用柔弱的肩膀扛起了皮影傳承的大旗，經歷了一段艱難歲月，正是這種歷練，成就了現在樂觀豁達積極向上的她。看到自己的大學同學事業蒸蒸日上，而自己還不能養活自己，李娟也曾經憤憤不平：“我不比別人差啊，怎會落魄到這個地步！”但她沒有放棄，“傳了這么多年的李家皮影，不能毀在我的手里！”

李娟認真對待每場演出，出色的演出效果，讓她獲得越來越多的關注。“從2012年打拼到2015年，我們基本解決了溫飽。”窮則變，變則通，通則久，“通過參加活動和培訓，我的視野越來越開闊，發現非遺也可以走商業化的道路，于是著力于創新，事實證明，創新發展能使非遺更具活力和魅力！”

（未署名圖片由被訪者提供 編輯/張媛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