叢穎
如果不是穿著監服,很難把眼前的這位面容姣好、身材高挑的姑娘與“貪污犯罪嫌疑人”聯系起來。
張瑤,女,1981年3月出生,北京市西城區人,海歸碩士,案發前系某電視節目交易中心業務員。2015年至2017年間,張瑤利用職務便利,通過偽造印章、合同、三方協議、付款變更說明等方式,分拆二十余筆將電視劇購片費、保底費、分成費轉至十六家第三方公司,再要求以上公司將款項轉到其個人名下,經調查部門認定,涉及金額五百九十五萬五千六百元。
2019年3月11日,在北京市海淀區監察委員會成立兩周年前夕,這名八零后姑娘張瑤被解除留置,移送檢察機關依法審查起訴。這是海淀區監察委員會成立后又一例對非黨員干部采取留置措施并順利移送檢察機關審查起訴的案件。
“便利貼女孩”緣何貪污公款?
時間回溯到2008年,二十七歲的張瑤成功獲得英國普利茅斯大學的碩士學位,結束了長達四年的海外留學生活,返回北京,成為某電視節目交易中心的一名員工。
該中心既承擔中央電視臺版權節目的海外發行任務,也投資購買和代理大量電視劇、紀錄片、動畫片在海外的獨家發行權。入職后,張瑤被分派到輔助銷售支持組,主要負責與各影視公司制片方洽談版權采購、版權收入分成相關事宜。半年后,張瑤順利轉正,一干就是十年,這份工作也是截至案發前她唯一做過的工作。
工作穩定,衣食無虞,別人眼中張瑤輕松取得的令人羨慕的生活,并不能代表她最真實的內心體驗。面對部門中眾多擁有老資歷、老資格的同事,張瑤這位海歸碩士并沒有刷出太多“存在感”,自小性格溫順又初入職場的張瑤漸漸成了部門里的“便利貼女孩”。
“我不缺錢,我也不愛錢,可我不明白憑什么這些工作都要我一個人來完成。一次兩次也就算了,這么多年來都是這樣,從來沒有改變過,就連我生病住院期間都要帶病處理業務上的事情,醫生讓我休養一個月、單位卻只讓我休養了半個月……”終日被部門里的雜事、瑣事纏得焦頭爛額,表面上不動聲色的張瑤心里已經漸漸發生了變化。
2015年,入職七年的張瑤已經可以獨當一面了,卻依然沒有走出工作中的“困局”。那年年初,一位有過合作的制片商來找張瑤詢問分成款事宜,想到日后可能還會合作,張瑤就找財務人員幫著問了問。
這家制片方的電視劇分別賣了兩家公司供應權,二者均有收入,但制片方做收款準備時只開了一家供應權的發票,他們不知道還有另外一筆供應權的款項。張瑤詢問財務人員:“咱們要不要把另一筆錢也一并打給制片方呀?”財務人員反問:“制片方來找你要錢了嗎?”張瑤說:“沒有。”財務人員說:“那就不用打給他們,咱們賬上有錢不是比沒錢好嗎,等他們想起來了再說。”
“大筆大筆的資金趴在公司賬上,如果制片商來要,公司就會支付;如果制片商不來要,這些錢就成了‘無主的肥肉。”時至今日,張瑤還能清晰地回憶起當時的情形。
張瑤沒想到,自己隨口一問竟問出了“大學問”,在眼前巨大誘惑的驅使下,一場移花接木的大戲漸漸醞釀生成,張瑤就這樣一步一步將“黑手”伸向了公款,以此來發泄心中積壓多年的不滿。大手大腳花錢的習慣就在此時演變成了不受控制的“購物癖”,“便利貼女孩”的“黑化”過程也在這個階段悄然完成。
近六百萬公款可以換來什么?
這近六百萬贓款去向如何呢?它們既沒有變成房、車等固定資產,也沒有變成包、酒等奢侈品,更沒有投資理財讓錢生錢,而是通過張瑤的淘寶賬戶變成了眾多網購來的小物件兒:玩偶、鑰匙扣、床頭掛件兒……少則幾元,多則幾百元。
“不知從何時起,我養成了一不高興就上網購物的習慣,發展到后來,每天如果不上網買東西,我就渾身難受、坐立不安。買什么東西不重要,關鍵是購物帶來的快感能暫時壓制住我內心的苦悶情緒。”張瑤的網上賬戶已經達到五顆金黃色皇冠的買家等級,點開她的購物清單,甚至會產生一種逛“兩元店”的錯覺——雜亂無序,都是一些便宜又不實用的東西。
因為買的多,張瑤的網購物品先是堆滿了公司里裝母帶的小倉庫,而后又填滿了爺爺家的一個大房間;因為不實用,張瑤買的許多東西都沒有拆包裝,有的收到貨后甚至從未打開過。
“如果上天給我再來一次的機會,我一定會將我的苦惱與家人分享,也會盡早去看心理醫生,決不會像現在這樣鉆牛角尖兒,選擇以極端的手段解決問題最后只會讓自己走上歧途。”張瑤追悔莫及。
【選自中央紀委國家監委網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