聚焦“智能+”與全媒體：中國新媒體發展趨勢

黃楚新 王丹

【摘要】本文從全局的視角梳理了我國新媒體及互聯網發展帶動下全行業的智能升級進展，認為我國目前已經進入“互聯網+”政策全面推進、數字經濟與實體經濟深度融合、“智能+”為產業轉型升級賦能、全媒體打造新數字傳媒生態的階段。

【關鍵詞】智能+? ? ?產業互聯網? ?媒體融合? ?全媒體? ?短視頻

【中圖分類號】G202? ? ? 【文獻標識碼】A

當前，我國新媒體發展呈現出以下特點：多元主體戰略布局產業互聯網，工業互聯網創新發展進入快車道。特別是“互聯網+”政策全面推進，數字經濟與實體經濟深度融合，“智能+”為產業轉型升級賦能，全媒體打造新數字傳媒生態。大數據助推國家治理現代化水平提升，政務新媒體呈高質量發展趨勢;隨著媒體融合不斷深化，重大主題報道成為媒體融合實踐場，縣級融媒體中心建設上升為媒體轉型發展的國家戰略。

一、產業互聯網開啟數字經濟下半場

產業互聯網是數字經濟的重要組成部分，是數字經濟的重要支撐平臺。互聯網發展的上半場，技術與產品多聚焦于消費互聯網，消費數字化的連接主體主要為個人與網絡終端。隨著消費互聯網市場的不斷成熟和人口紅利的減弱，產業數字化成為數字經濟布局和發展的重點。相較于消費互聯網，產業互聯網的連接對象增加了企業、產品、設備等生產要素，因引入了傳統機構組織，連接數量和需求體量更大，產業互聯網在促進國民經濟發展上具有重大意義。當前，積極發展產業互聯網已經成為國際共識，美國、德國、日本等發達國家更是積極布局工業互聯網，通過頂層設計、環境營造、配套保障等多舉措搶占發展先機。

我國作為制造大國和網絡大國，高度重視產業互聯網建設與發展，積極推進數字經濟與實體經濟融合。2019年3月，李克強總理作政府工作報告時提出：“打造工業互聯網平臺，拓展‘智能+，為制造業轉型升級賦能。”①工業互聯網作為產業互聯網的重要內容，成為我國積極推動產業互聯網建設的重要抓手和分支。

2018年5月，工業和信息化部印發《工業互聯網發展行動計劃（2018～2020年）》和《工業互聯網專項工作組2018年工作計劃》，提出“到 2020 年底，初步建成工業互聯網基礎設施和產業體系”的行動目標，并明確了各項行動的任務內容、時間節點和責任部門等，②提供了政策保障和具體行動方案。值得一提的是，互聯網平臺企業和傳統制造業企業在工業互聯網領域的合作逐漸加深，雙方共同推動傳統企業生產方式與管理模式革新、工業經濟各生產要素共享，創新工業經濟生態。

二、“智能+”為產業轉型升級賦能

2018年10月，中共中央政治局就人工智能發展現狀和趨勢舉行第九次集體學習。習近平總書記在主持學習時強調，人工智能是新一輪科技革命和產業變革的重要驅動力量。③推動人工智能發展是在全球信息化科技競爭中掌握主動權的關鍵，人工智能對經濟社會發展具有引領和推動作用已經成為國際共識。

當前，人工智能成為國際競爭的重要領域，世界多國對人工智能進行戰略布局，通過大力支持人工智能核心技術創新、完善相關配套政策法規、加強相關領域人才培養等多種方式促進行業發展。中國高度重視人工智能在經濟轉型、社會發展等方面的影響。2019年3月，李克強總理作政府工作報告時首次提出“智能+”概念，可以說“智能+”是“互聯網+”的延伸和升級，“智能+”將與傳統產業深入融合，推動中國經濟轉型升級。人工智能與傳統產業融合，能夠打造智能物流、智能生產、智能工廠等新業態新模式，推動構建智能經濟形態。同時，人工智能應用領域不斷向社會民生層面拓展，人工智能技術與零售、教育、交通、物流、醫療健康等諸多行業的深度融合使人們的工作和生活方式得到深刻改變。而人工智能技術在社會治理、公共安全等領域的應用，創新了公共服務方式方法，智慧醫院、智慧法院、智慧機場等的出現和升級，不斷推進智慧城市的建設。

在智能傳播領域，人工智能革新了信息的呈現方式、人與信息的連接方式、信息的傳播方式等，深入推動了媒體融合發展。2019年2月，新華社聯合搜狗公司發布了升級版AI（人工智能）合成主播，與2018年11月發布的最初版AI合成主播相比，新主播在聲音、圖像和姿態等方面進行了優化。④這是新華社推進建設智能化編輯部的不斷探索。國內互聯網科技與新媒體企業更是紛紛成立了人工智能實驗室、AI研究所等，以組織機構調整為保障，走在人工智能探索的前沿。而智能推薦、機器人新聞寫作、機器視覺等越來越多樣化和精細化的智能應用不斷革新著信息生產和傳播流程。

三、全媒體打造新數字傳媒生態

隨著新信息傳播技術與媒體應用的不斷融合，媒體形態、功能、服務的類型更加多樣。全媒體成為現階段新媒體發展呈現出的主要特點。習近平總書記指出：“全媒體不斷發展，出現了全程媒體、全息媒體、全員媒體、全效媒體，信息無處不在、無所不及、無人不用，導致輿論生態、媒體格局、傳播方式發生深刻變化，新聞輿論工作面臨新的挑戰。”⑤習近平總書記有關全媒體的論述深刻總結出當前全媒體呈現出的四個特點：全程、全息、全員、全效。與互聯網發展早期只強調連接端口多樣的全媒體概念不同，當前全媒體是一個具有時空、技術、主體、效果等多維度的概念。全媒體不僅強調媒體類型多樣，還強調覆蓋范圍廣泛、傳播方式多樣、傳播主體多元和整體媒體生態煥然一新。

全程媒體指的是新媒體可以實現超越時間和空間限制進行信息傳播，新聞事件的全部過程都可以被記錄并及時傳播至各地。同時，全程媒體強調新聞生產的隨時性和隨地性。得益于新傳播技術，新聞事件在發生的同時即具備被傳播的技術條件。全息媒體強調的是信息傳播的形式和手段的多樣，音頻、短視頻、長視頻等媒體信息的格式更加多元，用戶體驗更加豐富和直觀。全員媒體指的是各類社會主體都可以通過網絡參與到社會信息交互中，成為信息傳播的主體。互聯網特別是移動互聯網的快速發展，推動了普通公眾參與信息生產和傳播行為，社會化生產大大提升了新聞信息產能。信息傳播主體的多元在一定程度上延伸了媒體報道視角和領域，也使普通公眾更多地參與到社會公共事務中，提升了公眾的主動參與度。全效媒體指的是媒體功能的全面化和傳播效果的精準化。媒體不僅是信息的提供者，更是服務的提供者。新媒體鏈將線上應用和線下服務相結合，提升了傳播效果。媒體產業多元化發展和多服務探索成為趨勢。

四、政務新媒體呈高質量發展趨勢

2018年，我國政務新媒體發展強調高質量和集約共享，在不斷完善功能和提升服務的同時，對政務新媒體的量化評估和監管工作也在不斷規范。政務新媒體在助推黨的創新理論和國家政策傳播方面的功能凸顯，“指尖上的網上政府”建設進程不斷加快。通過新媒體和大數據實現國家治理現代化水平的提升，成為當前政務新媒體建設和發展的重點。

國家重視發揮大數據管理和服務平臺作用，通過政策引導政務新媒體集約共享，實現高質量發展。2018年6月，國務院辦公廳印發《進一步深化“互聯網+政務服務”推進政務服務“一網、一門、一次”改革實施方案》，對加快構建全國一體化網上政務服務體系，推進跨層級、跨地域、跨系統、跨部門、跨業務的協同管理和服務，進行了明確規定。⑥11月，國務院辦公廳印發《政府網站集約化試點工作方案》，推動政府網站打通信息壁壘，實現數據互認共享。⑦12月，國務院辦公廳印發《關于推進政務新媒體健康有序發展的意見》，明確今后將重點解決“僵尸”“睡眠”“雷人雷語”“不互動無服務”等問題。⑧2019年4月，國務院辦公廳印發《政府網站與政務新媒體檢查指標》和《政府網站與政務新媒體監管工作年度考核指標》，機制化科學化規范化進行政務新媒體管理和考核工作。⑨

五、重大主題報道成為媒體融合實踐場

在媒體融合發展實踐中，重大主題報道成為媒體微傳播力的實踐場和檢驗場。在主題報道中，傳統媒體通過與新媒體平臺合作等方式，推出了系列創新報道。在慶祝改革開放40周年專題報道中，短視頻平臺“快手”聯合《人民日報》、新華社、中央廣播電視總臺央視等，以短視頻征集、展播和熱點推送等形式進行了成就報道。《幸福長街40號》《C1978穿閱之旅》《聞聲識改革》等H5頁面產品依托新穎的呈現形式和具有互動性、共鳴感的傳播內容獲得了用戶認可。⑩在微博平臺，@四川發布聯合、@微博政務及全國40家政務新媒體發起《40年·40城》網上聯動活動，各地通過動態海報的形式展示城市建設新面貌。

截至2019年1月，“抖音”平臺國內日活躍用戶（DAU）已經突破2.5億，月活躍用戶突破 （MAU） 5億。“抖音”被稱為新一代國民級應用，短視頻成為現階段主流的信息獲取方式。當前，主流媒體集中力量進行短視頻傳播探索。截至2019年5月2日，《人民日報》官方“抖音”號粉絲數量2224.9萬人，新華社官方“抖音”號粉絲量961.2萬人，“央視新聞”官方“抖音”號粉絲數量1394.2萬人，人民網官方抖音號粉絲量1116萬人，浙江廣電集團衛視頻道官方“抖音”號粉絲量848.8萬人。在2019年全國兩會報道中，媒體依托短視頻平臺及時進行信息發布，豐富報道視角，拉近了與用戶距離。例如，中國網官方“抖音”號發布的國務委員兼外交部長王毅出席十三屆全國人大二次會議記者會的視頻，截至2019年5月2日，單條視頻獲贊123.6萬次。短視頻以王毅步入會場為主要內容，配以現場原聲和文字《你們要的外交部長王毅男神來了》，視頻人物形象飽滿、親切、自然，使網友有如臨現場之感，獲得了網友的青睞。

六、縣級融媒體中心建設上升為國家戰略

縣級融媒體中心建設是在政策引導和市場驅動的雙作用力下展開的。縣市級媒體的融合發展是國家戰略向縱深方向發展的表現，是打通媒體融合的最后一公里。2018年8月，習近平總書記在全國宣傳思想工作會議上指出：“要扎實抓好縣級融媒體中心建設，更好引導群眾、服務群眾。”縣級融媒體中心的概念首次在中央級會議上提出，縣級融媒體中心建設成為現階段媒體融合發展的國家戰略，迎來發展機遇期。9月，中宣部在浙江省長興縣召開縣級融媒體中心建設現場推進會，提出2018年先行啟動600個縣級融媒體中心建設，2020年基本實現在全國的全覆蓋。11月，中央全面深化改革委員會第五次會議審議通過了《關于加強縣級融媒體中心建設的意見》，明確堅持管建同步、管建并舉，從頂層規劃上對縣級融媒體中心建設提出了要求。

媒體融合發展，相關體制機制的出臺和組織機構的建立是關鍵。因此，在國家層面推動建設中央廚房之后，縣級融媒體中心建設被視為縣級媒體融合的基礎，得到先行推廣。推動縣級融媒體中心建設也與互聯網市場發展需求相一致。“流量下沉”已經成為現階段移動互聯網發展趨勢，三四五線城市正成為互聯網企業開拓業務的重心，渠道下沉使縣級融媒體中心建設適逢市場機遇。

當前，全國各地縣級融媒體中心建設全面鋪開，進程加快。截至2019年4月，北京市16個區級融媒體中心均已建成，福建省84個縣（市、區）融媒體中心全部掛牌成立，天津市16個區級融媒體中心全部掛牌成立……有關縣級媒體融合的討論、研究和布局也在不同層面推進縣級融媒體中心建設。

七、 網絡直播和短視頻行業發展圖景各異

2018年，網絡直播進入洗牌期。由于自身傳播特性和外部環境的影響，網絡直播平臺發展趨于“走下坡路”。網絡直播平臺的播放時長特點使其具有過于依賴網絡主播的特點，這一方面導致了主播身價過高，給平臺造成了運營壓力，另一方面直播的時長對內容生產具有較高的要求，隨著直播的不斷發展會出現內容枯竭和用戶時長不夠等問題。而國家對直播行業的嚴管和其他類型視頻平臺的快速發展，都對直播行業發展產生了沖擊。2018年以來，涉及網絡直播平臺的并購重組、平臺關停成為常態。同時，隨著“虎牙”直播、“映客”直播等平臺的上市，也顯示出直播行業資源向頭部集中的趨勢，直播行業進入寡頭時代。

2018年，短視頻發展依然火爆。據中國互聯網絡信息中心發布的第43次《中國互聯網絡發展狀況統計報告》數據，截至2018年12月，我國短視頻用戶規模達6.48億。內容視頻化成為移動互聯網一大趨勢，互聯網巨頭公司紛紛布局短視頻。媒體、政務、企業短視頻內容生產如火如荼，專業化短視頻內容生產呈規模化趨勢。

vlog即“視頻日志”，被視為短視頻下半場爭奪的重點。vlog既具短視頻輕快的特性，又擁有較為豐富的內容，敘事感強，因此較受用戶追捧。值得一提的是，媒體走在了生產前列，vlog成為熱門報道形式。例如，在2019年全國兩會報道中，《人民日報》官方微博推出了新媒體記者兩會vlog專題，截至2019年5月2日，新浪微博“兩會vlog”話題閱讀量達1.5億人次，《中國日報》《中國青年報》《中國經濟周刊》和環球網等媒體均推出了兩會vlog，報道效果顯著。

注釋

① 《政府工作報告——2019年3月5日在第十三屆全國人民代表大會第二次會議上》，新華網，http：//www.xinhuanet.com/politics/2019lh/2019-03/05/c_1124194454.htm.

《工業互聯網發展行動計劃（2018-2020 年）》，工業和信息化部網站，http：//www.miit.gov.cn/n1146295/n1652858/n1652930/n3757016/c6212005/part/6212024.pdf.

《習近平主持中共中央政治局第九次集體學習并講話》，中國政府網，http：//www.gov.cn/xinwen/2018-10/31/content_5336251.htm.

《媒體融合向縱深推進 新華社AI合成主播全新升級》，新華網，http：//www.xinhuanet.com/politics/2019-02/19/c_1124136341.htm.

《加快推動媒體融合發展 構建全媒體傳播格局》，求是網，http：//www.qstheory.cn/dukan/qs/2019-03/15/c_1124239254.htm.

《國務院辦公廳關于印發進一步深化“互聯網+政務服務”推進政務服務“一網、一門、一次”改革實施方案的通知》，中國政府網，http：//www.gov.cn/zhengce/content/2018-06/22/content_5300516.htm.

《政府網站集約化試點工作方案》，中國政府網，http：//www.gov.cn/zhengce/content/2018-11/09/content_5338761.htm，2018年11月。

《國務院辦公廳關于推進政務新媒體健康有序發展的意見》，中國政府網，http：//www.gov.cn/zhengce/content/2018-12/27/content_5352666.htm.

《國務院辦公廳秘書局關于印發政府網站與政務新媒體檢查指標、監管工作年度考核指標的通知》，中國政府網，http：//www.gov.cn/zhengce/content/2019-04/18/content_5384134.htm.

《快手聯合政府媒體機構創新傳播 掀改革開放40年話題熱潮》，中國經濟網，http：//tech.ce.cn/news/201812/21/t20181221_31088412.shtml.

《抖音持續高增長 國內日活躍用戶突破2.5億》，光明網，http：//it.gmw.cn/2019-01/16/content_32362244.htm.

黃楚新：《縣級媒體融合的意義和路徑》，《傳媒》2019年第2期。

《舉旗幟聚民心育新人興文化展形象 更好完成新形勢下宣傳思想工作使命任務》，《人民日報》 ，2018年8月23日01版。

《全國縣級融媒體中心建設現場推進會在長興舉行》，新藍網，http：//n.cztv.com/news/13001555.html，2018年9月21日。

《習近平主持召開中央全面深化改革委員會第五次會議》，中國政府網，http：//www.gov.cn/xinwen/2018-11/14/content_5340391.htm.

《第43次<中國互聯網絡發展狀況統計報告>》，中國互聯網絡信息中心，http：//www.cnnic.net.cn/hlwfzyj/hlwxzbg/hlwtjbg/201902/P020190318523029756345.pdf.

（作者黃楚新系中國社會科學院新聞與傳播研究所新聞學研究室主任、研究員、博士生導師，王丹系中國外文局當代中國與世界研究院對外傳播研究中心助理研究員）

（本文編輯：林玉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