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士慶
“中國教育四重奏”《小別離》《小舍得》《小歡喜》《小痛愛》陸續出版后,引起了強烈的社會反響。
曾幾何時,我竟成了一個頗有喜感的“接生婆”。
從7月底開始的近一個月里,一部反映高考的電視劇《小歡喜》受到不少家庭的追捧,我算是其中一個有些特殊的追劇觀眾,看劇時有一種格外的親切感,因為這部劇據以改編的圖書原著早在醞釀中就成為我初涉出版的第一個目標。
我1989年從南京大學畢業后就在浙江省文聯工作了近二十年,后又從事媒體工作,2016年調到花城出版社工作后,考慮到浙江的作家資源豐沛,特別是與文學作品相關的影視IP開發已蔚然成了氣候,加之家鄉情結,自然將組稿的目光投向了自己的這座大本營。
記得2016年國慶休假回杭州時,我到被稱為杭州文學客廳的保俶山上純真年代書吧看望女主人朱錦繡,她的先生就是早逝的原浙江文學院院長、著名文學評論家盛子潮。當年我進浙江省文聯工作時,浙江省作協尚沒有分出去,盛子潮的辦公室就在我隔壁,故來往比較密切。其實說來讓人唏噓,先是朱老師患病康復后,子潮大哥為妻子開了這間書吧,沒想到他自己卻一病不起……
十余年下來,純真年代書吧已成為文學界人士每到杭州的必到之地,也是出版人捕捉作家作品信息的好去處。那天我就是與朱錦繡老師聊天時,獲悉那年一部反映留學的爆款電視劇《小別離》原著作者魯引弓剛完成一部新作,我便趕緊聯系魯強(魯引弓系其筆名)見面。魯引弓也是浙江媒體人出身,還曾任職出版社,與我可算是惺惺相惜,爽快地將一部剛剛殺青的反映媒體人轉型的小說《轉身就走》交給了我,隨后便由花城出版社于2017年初推出,很快得到影視機構的關注,如同他之前的14部作品一樣很快賣出了影視版權。
由于魯引弓與馬云相熟,編輯出版過著名的《馬云內部講話》,而魯引弓一開始交給我的《轉身就走》最初的創作點題還是馬云提出要魯引弓寫一部《淘寶女孩》,所以這本書出版后,我就策劃跟阿里巴巴員工讀書會搞一場活動,覺得挺有意義,調性也搭。
在杭州朋友的幫忙下,花城出版社第一次進入杭州阿里巴巴濱江園區做《轉身就走》新書分享活動。阿里員工確實素質很高,996的工作節奏也擋不住他們的讀書熱情,那天活動現場來了不少人,互動熱烈,結束時魯引弓把活動照片用微信發給馬云,馬云即刻回復表示祝賀并期待魯引弓創作出像《小別離》一樣的佳作。
我注意到那天到場的阿里員工大多是年輕父母,問魯引弓最多的問題還是有關小升初和幼兒園孩子教育等問題,這對魯引弓觸動很大。他跟我說看來教育領域還真是創作富礦,還說起之前主演《小別離》的著名演員黃磊曾約他寫寫高考,而且名字都替他想好了,就叫《小歡喜》。
我一聽,就覺這是個組大稿的好機會!確實,中國的教育之痛,可以說是一個全民話題。于是,我在活動結束送他回家的車上便趁熱打鐵向魯引弓鄭重提議:可否考慮從原有的《小別離》出發,包括黃磊提議的《小歡喜》,打造一個教育題材的“小”系列作品,分別聚焦幼兒園、小升初、高考以及留學等話題,組成一曲“中國教育四重奏”,全景式再現中國教育現狀。這樣每一個關鍵的教育節點,都有一部小說精準切入,就能更加精確直擊伴隨每個孩子成長的拐點而難免焦慮彷徨的家長之痛點。
坦率地說,我當時提出拓展成四部曲的策劃,一開始主要是想蹭《小別離》的熱點,把圖書出版的文章做足,把一個好的選題做深做透,“打一口深井,勝過四處刨坑”。但在跟魯引弓多次交流后,我深深感受到他的作品之所以能得到對受眾接受度非常敏感的影視圈青睞絕非偶然,記者出身的魯引弓的創作,完全不是兩耳不聞窗外事的閉門造車,而是建立在深入走訪調查基礎上的。
有人說,魯引弓的成功是使了巧勁兒,是因為題材直擊當下教育的熱點,才引起了格外的關注與轟動。但我知道魯引弓下得最多的還是笨功夫,大量的走訪調研,才使他能對“教育之痛”這個較難把握分寸的題材駕輕就熟,拿捏自如。“中國教育四重奏”(依出版順序分別為《小別離》《小舍得》《小歡喜》《小痛愛》)陸續出版后,引起了強烈的社會反響,這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曾有家長通過我給作家帶話,說這“一個個故事里的人物仿佛就是我自己、我的孩子、我的朋友。我不覺得這是在看一部小說,而是在看微信朋友圈或是在爸媽群的聊天。”
當時,魯引弓在車上聽了我的建議后,第一反應是一下子要寫幾部書稿有些恐懼,因為他每寫一部作品都要經歷一場翻江倒海的煎熬,對他瘦弱的身體確實折騰不小。我也有些于心不忍,便不再緊逼盯人,但我有強烈的預感,魯引弓作為一個有強烈社會責任感的作家,他不會放過這樣一個大眾關切的社會焦點。
果然,我回到廣州后的一個星期,魯引弓給我打來電話,笑說又被我自覺自愿地忽悠進了,他已將“中國教育四重奏”納入他近期的寫作計劃。我在電話這頭樂不可支,仿佛已看到真像馬云所說會有不止一部新的《小別離》。
不過魯引弓首先動筆的是與奧數培訓熱相關的小升初,我們幾番討論書名,最后還是在一次到上海做活動時,我在早餐桌上靈光一現迸出《小舍得》這個書名,得到魯引弓的當即認可。
也是湊巧,《小舍得》在2018年1月份出版后,就遭遇教育部在全國范圍內整頓過熱的奧數培訓班,《小舍得》中恰好描寫了一樁“奧數小孩怒掀桌子”的新聞事件,小說是這樣敘述的:
“它博盡眼球,轟動全城,也成為一個導火線,點燃了眾多大人小孩心里郁積多時的情緒,也引發了人們對‘杯賽的強烈爭議,‘小學生杯賽減負呼聲雷動,甚至驚動了市里有關方面。
一個星期后,教育部門出臺政策,對目前名目繁多的各類‘杯賽緊急喊停,進行清理整頓,取消了作為民辦初中敲門磚的民間‘八大杯賽中的六個……”
這般有超前預見性的描寫,使得有評論者稱作者簡直是“神預測”。當然我知道,能這樣迎頭碰上社會熱點的“神來之筆”,靠的不僅僅是運氣,否則難以解釋后來“中國教育四重奏”中聚焦幼兒園的《小痛愛》出版后,又恰好遭逢“紅黃藍幼兒園虐童”事件爆發,唯有嘆服記者出身的魯引弓對現實生活鞭辟入里的獨到觀察。
被稱為喚起各年齡層對高考集體記憶的《小歡喜》開播后收視雙臺即破1,收視率持續走高,排名第一,豆瓣評分高達8.1分。
我也第一時間聯絡了寫完“中國教育四重奏”便身體透支正在國外陪家人度假休養的魯引弓,他表現得異常冷靜,說:“希望我的‘中國教育四重奏系列作品能為大家提供一些方法和邏輯,有助父母和孩子兩代人溝通情感,達到‘對應大焦慮,才有小歡喜。”
魯引弓也向我透露,那部凝聚了我們共同心血的《小舍得》也將由拍攝《小歡喜》的檸萌影業在今年年底開拍,這正是:《小歡喜》迎來大結局,《小舍得》又將熱期盼!
(本文作者為花城出版社總編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