聶夢
在寫作兒童文學之前,翌平曾經(jīng)做過十幾年的格斗武術(shù)推廣工作,可以說,《北腿》是翌平武藝小說寫作的一個審慎的開始。
即便是不熟悉武術(shù)的人,恐怕也會對南拳北腿東槍西棍的說法有所耳聞。南北東西各有所長,北方人人高馬大,拳長腿重,北腿的特點便是以腿法擊人。傳說中武松醉打蔣門神,用的就是北腿中戳腳一脈的鴛鴦腿。《北腿》講的正是一群武術(shù)男孩習武學藝,幾支運動隊切磋技藝的故事。小說前半程以北京體校散打隊對戰(zhàn)東北戳腳隊為主線,兩支隊伍多番較量后握手言和,孩子們技藝精進的同時也收獲了友情,后半程作者將枝蔓伸展開去,幾只代表中華北腿的隊伍最終齊聚京城,北腿這個名字也開始在很多武術(shù)家和練拳少年心中擁有崇高的地位。翌平寫武術(shù),筆走龍蛇,頗有些舊時說書人的風范,三言兩語,一個習武男孩的形象便活潑潑躍然紙上,一場驚心動魄的對擊便贏來無數(shù)叫好。小說以比武為圓心,將各式武藝、各色人等、各類奇聞異事收入其中,北腿自身的傳奇色彩,加上作者特殊的習武經(jīng)歷,使得整部作品格外好讀,熱鬧。
談到緣起,翌平表示,《北腿》的寫作純粹是為了完成自己的一個心結(jié),他希望能夠調(diào)動個人經(jīng)驗,把北京的格斗武術(shù)發(fā)展史通過文學的樣式表現(xiàn)出來,并計劃按照武術(shù)門派分門別類地創(chuàng)作一系列武藝小說,讓孩子們有機會接觸到更多硬碰硬的東西。他將這類武藝的書戲稱為“暇書”,大意是說,可以像武俠小說那樣讀著玩樂。而事實上,對于讀者而言,《北腿》之“暇”,著實有著太多不“暇”之處。
對中華武術(shù)精神的弘揚,是《北腿》的筋骨所在。武術(shù),實際上是中國人精神狀態(tài)和看待世界方式的縮影。小說中,翌平一邊重拾少年英雄夢想,貼近少年興趣,一邊試圖為孩子們寫出現(xiàn)代版的“水滸”“說岳全傳”和“楊家將”。斗性,血性,江湖,規(guī)矩,各種過招,各種漂亮的腿法,翌平筆下的開陽、世英、季平、獴子、谷子亮等雖秉性各異,但無一不承襲著中國傳統(tǒng)武術(shù)愛國愛人、勇于進取、克己忍耐、自律自強的男兒精神。
陽剛,這一帶有明顯翌平標簽的審美范式,在《北腿》中也得到了進一步的豐富和擴展。剛與柔,表達與隱藏,行動與沉默,在小說里獲得了恰到好處的配比,獨屬于少年的豐富敏感多端的內(nèi)心世界便一下子鮮活起來。
整體而言,翌平的寫作總是伴隨著一種“落后”于時代的“舊”的觀感。并且,這種“落后”與“舊”是作者有意為之的。與時下流行的那些強調(diào)個體精神的、祥和的、游戲的甚至帶有濃郁消費色彩的寫作不同,翌平的寫作背后所站立的,是上世紀60年代出生的一代少年的集體記憶。這些記憶使得他的寫作深具“立體感”,斗志,骨氣,巨大的生活以及自然生長的內(nèi)驅(qū)力,質(zhì)樸的力量之美等在他的作品中隨處可見,并由此生發(fā)出一種“倔強”美學——在翌平的寫作視閾中,最后成功的人不一定都是聰明人,有時候笑到最后的人往往都“有點倔”,因為他們有堅定不移的理想和渴望,安心于平凡和枯燥的磨練,并且能夠從一次又一次的挫折和失敗中,慢慢恢復和建立自信,讓自己一天天強大和強壯起來。
在翌平的作品中,新鮮有趣的事物和源遠流長的事物結(jié)伴同行,審慎的兒童觀和“復古懷舊”的審美范式友好相恰,在它們當中,我們既可以看到健康的體魄、健全的人格,也可以看到明亮的文心,看到理想主義正在閃閃發(fā)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