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弛




摘? 要:文章分析了中國知網期刊全文數據庫中收錄的1988-2018年間國內學者關于英語禁忌語的研究論文。作者發現,近三十年里,國內學者依托社會語言學、語用學、認知語言學、文化語言學等理論,圍繞英語禁忌語的類別、特性、英漢差異、語用功能、演進等展開探討。但是,研究同質化明顯,陳舊性語料反復出現,創新嚴重不足,也缺少連續性。英語禁忌語受多重因素制約和影響而不斷演進發展,因此,未來的研究應以動態分析為主,結合具體語境和更加真實的語料展開定量研究,依托社會心理學、心智哲學、話語倫理學、傳播學視角去拓展和創新。
關鍵詞:禁忌語;英語;述評
中圖分類號:G640? ? ? ? ?文獻標志碼:A? ? ? ? ?文章編號:2096-000X(2019)16-0186-05
Abstract: According to statistics of CNKI Database, the author makes a review of domestic study on English taboos from 1988 to 2018. The present studies are guided by theories of sociolinguistics, pragmatics, cognitive linguistics, and cultural linguistics, involving the classification, characteristics, differences between English and Chinese, pragmatic functions as well as evolution of English taboos. However, there are also some shortcomings. Since the same chosen research methods and repeated taboo examples, quite a few articles seem to have similarities. In other words, present study lacks innovation. Besides, there is also a lack of continuity. English taboos are constantly developing under the influence of multiple factors. Therefore, future study should mainly be dynamic and quantitative, based on specific context and more authentic cases. Theories of social psychology, philosophy of mind, discourse ethics, communication could also be adopted to expand studies with creativeness.
Keywords: taboos; English; review
一、概述
英國航海家詹姆斯·庫克(James Cook)于1773年航行至南太平洋湯加群島,發現島上居民的一些飲食起居活動是被禁止或需要忌諱的,當地人稱之為“Tabu”。庫克將這個詞語帶回了英國,最終演變作現今的拼寫“Taboo”,專門指稱“禁忌”這一特殊又普遍的社會現象,亦可作為動詞和形容詞使用,表達“使……成為禁忌”,“禁忌的”之意。
語言是社會文化的產物,社會活動必然反映到語言文字當中。禁忌現象于人類語言文字上的體現即言語禁忌(或稱禁忌語),它與行為禁忌相區別,一同構成禁忌現象的兩個維度。 當名物或者動作被禁止言說,但又不得不傳達交流時,人們就必須借助另一語言形式——委婉語去替代。
禁忌語和委婉語這兩種“特殊的替換形式”[1]向來是學界討論研究的話題,文獻數量大為可觀,結論成果異彩紛呈。但是,相比于委婉語和其他語言語匯,縱覽國內研究,目前僅見張愛容(2010)曾專門撰文進行過禁忌語的綜述。筆者認為,該類型文章是有助于研究的深化與拓展的。本文擬基于中國知網期刊全文數據庫檢索數據,針對近三十年國內英語禁忌語研究進行綜述評價。
二、研究現狀
(一)研究趨勢
在中國知網期刊全文數據庫中,以“禁忌語”、“語言禁忌”、“言語禁忌”為“篇名”檢索詞進行檢索,剔除專門針對漢語、少數民族語言、其他語種禁忌語的研究后,一共得到347條記錄。國內最早涉及英語禁忌語的文章發表于1988年,隨后直至20世紀末的1999年,相關文獻仍所見不多,稍豐的1996年和1998年也僅5篇。進入21世紀,國內英語禁忌語的研究陡然增多。圖1是2000年至2018年國內英語禁忌語研究論文數量統計。
圖1清晰反映出,國內英語禁忌語的論文數量在21世紀初即突破兩位數字(11篇),并于2007年迎來頂峰(31篇)。隨后雖有回落,卻在2011年再次迎來高峰(31篇)。自2013年至今,文章數量逐漸降低,但“禁忌語”仍然是學界的熱點話題。
專著方面,《語言與社會生活》(陳原,1980)第一次涉及禁忌語;《語言與文化——英漢語言文化對比》(鄧炎昌、劉潤清,1989)、《中英(英語國家)文化習俗比較》(杜學增,1999)對比了英漢禁忌語;《人類語言學論題研究》(朱文俊,2000)論述了英漢語中禁忌語的產生及其取代。[2]
綜合來看,國內英語禁忌語研究自20世紀末發端,僅僅經歷短暫的積淀即進入到蓬勃發展階段,并長時間穩步增長;近年來,因前期語料的消耗、新更語料數量較少、研究角度的轉向等因素帶來的小幅回落亦是符合研究規律的。
(二)研究情況
基于“中國知網”檢索數據,目前國內英語禁忌語的研究情況分屬于四個維度:理論視角、類別內容、方式方法、結論成果。
1. 理論視角
“語言中的禁忌避諱詞語是社會語言相互影響的產物。”[3]因此,語言學、社會語言學自然成為禁忌語研究的理論首選。早在國內英語禁忌語研究發端之時,學者們就引入了社會語言學理論。田貴森(1989)、石彬(1990)、陳紅(1994)依托語境、語域等概念探討了英語禁忌語的形成與演變。朱風云(1995)從語言的“功”(Ergon)與“能”(Energeia)闡釋了禁忌語隨社會變化而變化。馬偉林(2001)從意義、語境、間接言語行為、功能語法四個理論出發,分析總結英語禁忌語的語用功能;臧永紅(2006)指出英語禁忌語現象遵循合作原則和“面子”需要;趙耀(2007)依據語境理論、合作原則、禮貌原則分析禁忌語的回避與使用,確立其獨特的社會與人際功能;周廣軍(2007)以語境、語域、合作原則、禮貌原則、面子需求等作為理論基礎,描述了禁忌語的使用方式,分析了其應用的適當性;楊媛莉(2008)基于順應理論(Theory of Adaptation)提出英語禁忌語的產生是有意識的選擇,必須順應交際語境;傅杰(2009,2011,2012)提出禁忌語的形成有其語用原因,受合作原則和禮貌原則的制約;劉馳(2011)則認為禁忌語受會話準則與社會準則的雙重約束。
隨著理論的不斷發展與研究的持續深入,一些學者也開始嘗試從其他視角審視英語禁忌語。袁秀鳳提出“人對死亡的害怕是禁忌語產生的最根本的心理機制。”[4]姚保振(2009)、劉越蓮(2010)、舒江(2011)、廖彥婷(2012)基于認知語言學的原型范疇理論,分析禁忌語的范疇化過程與特征。丁啟紅、津化(2013)從文化語言學角度分析了禁忌語的文化性質和價值觀。陳雯(2013)在認知語言學視角下剖析了英語禁忌語的隱喻與轉喻現象,孫毅、陳雯(2014)仰重認知語言學理論,在細劃禁忌語界域的同時剖解其“隱喻——轉喻”理據。
綜上,國內英語禁忌語在研究理論視角的選擇上,呈現出一條清晰的脈絡走向,即語境(語域)——語用——認知,這恰恰應合了國內語言研究的常規態勢。
2. 類別內容
縱觀國內英語禁忌語的研究,大致可按照描述性研究(descriptive research)、解釋性研究(explanatory research)、探索性研究(exploration research)進行分類。描述性研究旨在正確描述(敘述)某些總體或某種現象的特征或者全貌,是在雜亂的現象中描述規律與特征;解釋性研究也稱為因果性研究,旨在探尋現象背后的原因,是在認識現象的基礎上揭示發生發展變化的內在規律;探索性研究旨在獲得初步印象和認知,是為日后周密深入研究提供基礎與方向。三類研究的數量比例如圖2所示。
如圖2所示,在國內三十年間的英語禁忌語研究文獻中,描述性研究占據了近四分之三的比例;而解釋性研究數量兩倍于探索性研究。
根據“中國知網”數據庫檢索數據,國內英語禁忌語的研究即始于描述性研究。韋茂繁(1988)最早介紹了英語當中“十三”、“褲子”、“性病”這些經典的禁忌詞例,并且頗有見地的將語言禁忌分作有意識和無意識兩種。田貴森(1989)、石彬(1990)將英語禁忌語劃分成名諱、性、排泄、不吉利事物等四類;莊和誠(1990)認為英語禁忌詞語大體上涉及褻瀆神圣、猥褻、有傷大雅等概念。隨著研究的深入,一些其他概念如動植物、顏色、職業被添加進禁忌范疇,可見于韓斌(2003)、戴云(2004)、袁瑛(2005)、嚴莉芬(2005)、葛爽婷(2008)等。有學者又將這些禁忌概念歸納成語音層面和詞匯層面,例如李金珠(2008)、徐佳麗(2010)、錢博潔(2015)、澹臺林琳(2016)。也有學者從言語(verbal)和非言語(non-verbal)兩個維度來介紹分析英語禁忌語,如呂潔(2001)、楊昆福(2006)、劉婧(2008)等。
英語禁忌語的特性與功能也是描述性研究的重要內容。李先進(2005)歸納總結了英語禁忌語的含蓄性、普遍性、時代性、語域性、民族性特征,黃瑩(2011)認為英漢禁忌語都具有神秘性,張彩云(2012)提出原始性,李傳龍(2015)增加了婉轉性,蔡曉元(2017)補充了繼承性。交際語用方面,周秀敏(2011)梳理總結了五大功能,包括幽默、反傳統和權威、挑釁、發泄怒氣、親密等,類似表述也可見于張翠翠(2011)、陸峰(2014)等學者的研究。
禁忌語的解釋性研究目的在于“追根溯源”,需要解決“禁忌因何而生”(江天芳(2000)、臧永紅(2006)、袁秀鳳(2006)、周秀敏(2009)、傅杰(2009)、劉馳(2011)、丁啟紅(2013)、孫毅、陳雯(2014)等),“禁忌因何而異”(王君(2003)、王濤(2005)、周秀敏(2005)、張之光(2012)、楊萬寧(2012)、陳雯(2013)等),“禁忌因何而用”(馬偉林(2001a)、趙耀(2007)、唐路一(2008)、周廣軍(2008)、楊媛莉(2008)、傅杰(2009,2011,2012)等)、“禁忌因何而變”(馬偉林(2001b)、王威(2007)、姚保振(2009)、雷芹(2013)等)等問題。
另外,有些學者針對文學作品(含譯作)或影視對白當中出現的英語禁忌詞語進行了描述與分析,解釋說明了在特殊文本中突破與授受語言禁忌的原因及功能效果,這些研究亦可歸為此種類別,例如沙峰(2013)、尹青(2014)、黃青(2017)、張靜(2017)、廖雪汝(2018)。
目前國內有關英語禁忌語的探索性研究數量是不多的,語言教學和英漢互譯是兩個僅有的涉及領域。前者見于陳慧君(2001)、黃瑞紅(2001)、郭學文(2003)、王濤(2005)、莫慧泳(2006)、陳靜(2012)、楊莎(2015)、張雪婷(2016)等學者的研究,內容涉及英語或對外漢語教學策略與建議;后者見于姜志偉(2006)、劉白玉(2008)、歐亞美(2008)、郭麗娟(2009)、周曄(2009)、徐修鴻(2011)、雷芹(2012)、彭典貴(2013)、陸峰(2014)、余萍(2014)、曹潤霞(2015)、王昱瑾(2018)等,內容多為翻譯策略與技巧的探索和實踐。
3. 方式方法
針對英語禁忌語,國內學者普遍采用定性和對比的方法展開研究。在韋茂繁、田貴森、石彬、莊和誠等學者于上世紀90年代前后開英語禁忌語定性研究之先河后,對比研究開始大量涌現(如圖3)。
蔡建平(1992)第一次比較系統細致地對比了英漢禁忌語,指出在死亡、性、隱私器官、排泄、性別歧視等方面英漢語言存在不同程度的相似處,而有關私隱話題、稱呼稱謂、謙恭客套等差異明顯。后續同類研究有陳紅(1994)、鄧杏華(1996)、林倫倫(1997)、吳會芹(1998)、廖春紅、王曉春(1999)、張旭、李盈光(2000)、廖文玉、陳斌(2001)、羅利群(2002)、劉清波(2003)、張瑩(2004)、李正義(2005)、蔣辰侯(2006)、車少飛(2007)、李春艷(2008)、胡歆(2009)、王璐(2010)、周鋒、任紅霞(2011)、于麗雯(2012)、郭麗莎(2013)、劉敏(2014)、尹平(2015)、劉燕(2016)、唐蘇敏(2017)、張倩兮(2018)等等。
在繁多的英語禁忌語研究中,也零星出現了定量研究,案例分析,乃至語料庫研究。鄭劍俊(2006)分別選取數十名大學非英語專業和英語專業二年級學生,調查其英語禁忌語的認知情況,分析跨文化語用失誤的原因;劉艷菊(2014)采集了某高校117名大學生的英語禁忌語語用失誤,統計分析后得出結論,大學生對于稱謂方式的語用失誤率最低,而禁忌詞語的語用失誤最高。王威(2007)以nigger一詞為例,探討了英語禁忌語的變化。案例分析法在禁忌語的翻譯研究領域使用較多,例如:余萍(2014)以爭議小說《為殺手祈禱》為例討論了源語文本與譯入語文本之間禁忌語的文化調適問題;黃青(2018)比較研究了莎士比亞劇作《雅典的泰門》的兩個漢譯本中性禁忌語的處理;廖雪汝(2018)以莫言作品的英譯本為例,探討了創譯在禁忌語翻譯過程中的特性。共有兩位學者引入了語料庫手段,雷芹(2013)通過比對中外兩個語料庫資料,更加客觀地顯示禁忌語具有可變性,并且得出結論英語禁忌語使用的增長幅度高于漢語;張靜(2017)基于“英漢電影對白平行語料庫”對大量禁忌語進行了實證研究,描述了英漢電影對白中禁忌語的翻譯凈化規范。
4. 結論成果
關于分類。在《國際英語用法》中,英語禁忌語分為六大類,即:與宗教有關的、與性有關的、與人體排泄有關的、與疾病死亡有關的、社會等級方面的和年齡體重方面的(轉引自葛校琴[5],2001)。國內學者基本以此為基礎展開英語禁忌語的描述,或整合,或進一步細分;它們又被統稱作類別、主題、話題、范圍、范疇(張旭、李盈光,2000)、文化分布(戴云,2004)或疆域(孫毅、陳雯,2014)等。
關于特征。人們出于某種原因,不能、不敢或不愿言說的有失典雅、令人不快難堪的語匯稱為言語禁忌,它在英語語言中的表現形式即為英語禁忌語。因此,英語禁忌語具備禁忌語的一般性特征,國內學者在這一點的認知上是高度一致的。研究發現,從古到今人類社會各個階層、人類活動各個方面都存在著言語禁忌,它約束著人們的言與行,協調著人與人、人與自然、人與社會的關系,具有普遍性和“流行性”[6]。世界各民族具有獨特的民族文化,文化觀念的差異必然反映在語言形式上。作為一種“文化負載詞”(culturally-loaded words),禁忌語自然體現出民族性與地域性。人類認識和改造世界能力的提升決定了社會的發展與進步,社會文明的演進又帶來語言的演變。遠古時期人類蒙昧的語言崇拜是原始的,彼時的禁忌文化是神秘的;隨著年代的更迭,科技的進步,一些禁忌語被刪除(李天欣,2013),一些禁忌語被解禁或取代,也可能產生新的禁忌語;禁忌語的“不可接受性是相對的”[7],受到交際參與者、場合、話題等語境因素影響,因此具有“語域性”[8];綜合來看,禁忌語是靈活可變的。
關于理據。社會語言學觀點認為,禁忌語源于人類的靈物崇拜。西方有信奉基督教的傳統,故英語中涉及上帝或撒旦的概念往往成為語言禁忌。現代符號學理論認為,語詞符號與客觀事物混成一體的名實觀造就了禁忌語,因此英美人士眼中不敬、不雅、不潔的事物自然成為禁忌語言。而從語用學角度去審視,“禁忌語的使用受言語交際中語用原則的制約”[9],遵從合作原則的話語可能違背了禮貌原則,威脅到“面子”,因而成為禁忌。
關于英漢差異。中西文化和而不同,語言使用上的異遠多于同。正如邵華[10]總結的,相較于漢語禁忌語幾乎涉及生活的方方面面,英語禁忌詞匯并非那么廣泛。同時,英漢禁忌語在避諱程度上也有著不同的表現。陳斌梅[11]概括道,英漢兩種語言在歷史、文化、思維、認知、心理等方面的差異決定了各自禁忌語言的相異性。
關于語用。無庸贅述,英語禁忌語涉及的范圍自然是言語交際需要規避的,否則即會造成語用失誤。但是,人際交流達成的基礎是遵循會話原則,而禁忌概念的不宜言說一定程度上會影響信息的傳遞,因此人們往往會主動采取一些語用策略,保證交際的順利進行。高永晨(1994)總結了回避、委婉、謊言、折中等方法;韓萍認為委婉是一種“語言戰略”[12],可通過同義、反義、缺筆、相關等手段實現;于麗雯(2012)補充了身勢語、詢問、文化思考等策略。
關于功能。語域性決定了英語禁忌語并非完全“負面”,它也有自身價值。學者們基于不同的理論給予英語禁忌語多維視角的功能描述。例如:張慧(2007)、曹群英(2008)從社會心理學出發,總結了其導向、調節、傳遞的積極功能,又因其可能成為恐懼、愚昧、迷信的產物,因而也具有一些消極功能;馬偉林(2001b)從意義、語境、間接言語行為、功能語法四個語言學概念推導出憤怒、戲謔、侮辱和驚訝四類語用功能;張翠翠[13]根據順應理論提出英語禁忌語的選擇使用是順應交際語境的結果,從而產生簡單陳述、加強語氣、抒發(發泄)情感和活躍氣氛等語用效果;傅杰[14]認為,從符號學看,禁忌語具有指事功能,若結合言語行為理論,又體現行事至效和文化映射的功能。
關于演進。禁忌語是語言不可分割的一部分,語言的社會性決定了其必然經歷發展與變化。馬偉林(2001b)認為社會習俗和法令對禁忌語的發展起著至關重要的作用;祖利軍(2006)、雷芹(2013)總結了英語禁忌語“貶義脫落”的發展趨勢;焦亞璐(2001)提出現代英語禁忌中宗教迷信成分相對減少。
關于翻譯。姜志偉(2006)基于夸張性原則、中性原則、縮小性原則以及區域性原則、語域性原則提出委婉翻譯法、模糊翻譯法和借代翻譯法;曾尚春(2009)認為翻譯過程中要把握“譯意”原則,或直譯,或注釋,或替換;周曄(2009)提倡以“語用標記對應”指導禁忌語翻譯,并嘗試重譯海明威的《永別了,武器》;徐修鴻(2011)認為影視作品中的英語禁忌語譯文是譯者在多重倫理模式中選擇和取舍的產物;雷芹(2012)總結,交際性翻譯中親疏關系的禁忌語宜采用“歸化”,文學翻譯中則偏向“異化”;彭典貴(2013)在處理影視作品中的英文情色禁忌語時,以“溝通效果”為最高準則,以歸化作為主要翻譯策略;陸峰(2014)提倡影視中的禁忌語中文翻譯要實現源語的各項“接受功能”,貫徹 “目的+忠誠”的原則;黃青(2018)認為英語“性禁忌語”的漢譯帶有時代印記;廖雪汝(2018)充分認可創譯在傳播文學作品過程中的重要意義。
關于教學。禁忌語應當在英語教學中占有一席之地,學生需要掌握現代英語中禁忌語的最新情況[15];而國內現行的英語口語教材對于禁忌語或“點到即止”或“置之不理”亦或者“完全忽略”,是“脫離了實際的語言交際環境,缺乏必要的真實性”[16];因此,教師需要正視英語禁忌語及其發展,把語言的運用提高到一個高度,“加強學生的社交——文化語用能力”[17]。
三、思考與展望
(一)現狀之反思
從上述對國內近三十年(1988-2018)英語禁忌語研究的梳理分析,不難發現語言禁忌雖然只是人際交流過程中很小的一個言行反應,其交際語用功能卻深得學界關注,學者們究其外延,探其本真,著述可觀。但是,也不應忽視其中存有的一些不足。
1. 研究同質
從“Taboo”的詞源到英語禁忌語的分類再到其特征終止于功能,是大多數描述性研究采取的書寫樣式;內容方面,分類必談“性”和“排泄”,特征少不了“普遍性”、“民族性”、“時代性”,功能繞不過“發泄”、“憤怒”、“示威”。而對比分析類文章往往先按照“同”與“異”來構思,再分別羅列諸如生老病死、宗教、褻瀆、咒罵、隱私、稱謂、話題、數字、顏色等方面的詞,最后以“中西文化不同”、“我們需要善待禁忌”草草作結。最終,文章“論”少“例”濫。
2. 詞例陳舊
筆者統計發現,在1988-1998國內英語禁忌語研究的最初十年時間里,宗教類詞例God、Jesus Christ,疾病死亡類詞例die、cancer,隱私類詞例(話題)breast、toilet、pregnant、fat、sex,以及“四字母詞(four-letter words)”使用頻率高;在2014-2018最近五年共54篇文章中,die仍然出現了33次,其他高頻詞語見表1。
然而這五年內新出現的詞例僅有houseslave、bum、Qur'an、Allah、rubber、faggot、erection等,且大多選自文學和影視作品。由此可見,當前國內英語禁忌語研究中,詞例十分陳舊,且重復率相當高,新例稀罕。
3. 缺乏延續
科研是個連續性的過程,無論自然科學還是社會科學。圍繞英語禁忌語,有1位學者撰寫了7篇文章,時間跨度5年;2位撰寫了5篇,時間跨度2~3年;1位4篇,時間跨度5年;1位3篇,時間跨度2年;3位2篇,時間跨度1~8年。數據表明,鮮有學者針對英語禁忌語進行比較長期的研究;成果質量方面,周期更長的研究系統性更強,更具深度。
4. 創新不足
傳統的研究方法被大量的延用,相對新穎的方式,例如定量研究、實證研究、語料庫分析等采用太少。禁忌語的使用是深受文化、心理、社會、語境多重因素制約的,其自身是不斷演進的,相對機械刻板的分析勢必影響創新成果的形成。
(二)研究之展望
處于動態之中的禁忌語不可能失于學界視線。英語禁忌語的后續研究可以在借鑒中發展,即借鑒漢語禁忌語研究中的觀點。例如,英語中是否如漢語也存在“半禁忌避諱詞語”和“準禁忌避諱詞語”(田貴森,1989);英語中是否也有漢語禁忌語在音、形、義方面的“規避形式”[18];英語中“無規避禁忌語”(楊穎,2012)的使用情況與功效;網絡英語“詈語”的解禁[19]等。同時,漢語禁忌語研究的理論視角亦可用于拓展英語禁忌語的研究。例如,焦慮、恐懼、羞怯、群體心理等心理學概念會有助于更加全面地審視英語禁忌語之產生與流變(參見陳叢耘[20],2006);心智哲學的意向性概念將有助于探尋英語話語主體的“利己”動機(參見劉鵬[21],2016),從而加深對英語禁忌語的理解。
另外,結合具體語用場合(如商務、旅游、教學)實施定量研究,考量真實語篇文本(如小說、戲劇、影視臺詞)進行實證研究,依托各類語料庫開展動態研究,都是富有意義的研究路徑。
四、結束語
回顧國內近三十年英語禁忌語的研究我們發現,英語禁忌語的類別、特性、功能及其產生與演變的原因是清晰明確的,但是這些成果的取得多是靜態語用分析的結果。未來的研究,既要以不斷演化的禁忌語詞為抓手,更要靜態與動態相補益、定量與定性相結合,從社會心理學、心智哲學、傳播學等視角去拓展空間,創新成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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