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足夠好”爺爺的傳奇人生，拼的就是“龜速”！

阿曄 咖喱 隋唐

2019年諾貝爾化學獎出爐，一個97歲的老爺子被拱上了熱搜。

今年的獎項由三位推動鋰電池發展的科學家共同摘得，他們分別是美籍科學家約翰·古迪納夫（John B. Goodenough）、英籍科學家斯坦利·威廷漢（Stanley Whittingham）和日籍科學家吉野彰（Akira Yoshino）。

其中，古迪納夫教授以97歲高齡成為迄今為止最年長的諾獎得主，不過，這還不是網友們最大的關注點。

要說這屆網友的腦洞也足夠清奇，他們同時盯上了古迪納夫教授的名字！他的英文名為“Goodenough”，直譯過來就是——“足夠好”。

“足夠好”爺爺獲獎后，網友們紛紛夸贊他人如其名，所以才拿了獎：

——“所以我猜他因為叫‘GoodEnough才獲得諾貝爾獎？”

——“很喜歡古迪納夫先生這個名字，人如其名，的確優秀！”

不過如此有“喜感”的一位老爺爺摘得諾獎，絕對不是憑借他“足夠好”的運氣，而且他一生的字典里就沒有“足夠好”這三個字，不斷探索、繼續向前才是他的人生信條。

在通過鋰電池幫人們實現了智能手機、筆記本電腦的便攜性，以及正在開啟的電動汽車的時代之后，他還認為“不夠好”，想通過電池的進一步研究，來徹底改變人類對化石燃料的依賴。

為了實現這一目標，97歲的“足夠好”爺爺如今依然精力充沛，差不多每天都去實驗室。“這就是我去世之前要做的事情——留下一個更清潔、更美好的世界。”

并不夠好的前半生

在成為“鋰電池之父”之前，“足夠好”先生的人生其實并不夠好。

1922年，古迪納夫出生在美國的一個富裕家庭，父親是大學歷史老師。他還有一個年長3歲的哥哥。按理來說，他應該有一個快樂的童年。然而，他父母的關系極其不好。在他看來，兩人的關系就是“一場災難”，這導致他童年唯一的玩伴是一條叫Mack的狗。

“高考”前夕，父母離婚，他爸娶了自己的研究助手。18歲的古迪納夫咬牙考進了耶魯，但因為和家里的關系并不好，臨出發前，他爸只給了他35美元，而當時耶魯一年的學費是900美元。之后，古迪納夫靠給有錢人家的孩子當家教，再也沒問家里要過一分錢。

事后回憶起來，他也不覺得委屈，反倒覺得這種對家庭的逃離讓他松了口氣。

1944 年，他在耶魯大學獲得數學學士學位。畢業后正好趕上二戰，他加入了美國空軍，不過他沒當成飛行員，而是被派到太平洋的一個海島上收集氣象數據。

兩年后，古迪納夫退伍，帶著科研夢想進入芝加哥大學進修物理。當時，教授有點瞧不上這個吹了兩年海風的大齡青年，嘲笑道：“你年紀太大，很難在這一行取得成功了。”

這話說得扎心，卻也是事實。那個年代風靡全球的智慧領袖們，哪個不是年紀輕輕就取得了巨大成就？愛因斯坦26歲提出相對論，愛迪生32歲點亮了白熾燈，居里夫人36歲時已經拿到了諾獎，而古迪納夫30歲才剛剛博士畢業……

年輕氣盛的古迪納夫沒理那位教授的質疑。

在芝加哥的那幾年，他專注于研究固體物理，打下了堅實的理論基礎。更幸運的是，他的導師是個牛人——物理學家齊納。齊納在30歲時已經發明了齊納二極管，享譽業界。

1952年博士畢業后，古迪納夫被推薦到麻省理工的林肯實驗室，主攻固體磁性的相關研究。在這里，他對隨機存取存儲器的發展做出了貢獻，而這個技術就是后來的電腦內存！

1976年，牛津大學化學系恰好出現了一個空缺。憑借在林肯實驗室的出色工作，古迪納夫得到了這個職位，成了無機化學實驗室主任。這一年，他已經54歲。

古迪納夫也不會想到，牛津大學將成為他人生的重要轉折點：在這里，他的研究領域轉到了電池。

鋰電池之父

上世紀70年代末，電子產品開始成為弄潮兒們的心頭肉，電子表、CD機、錄音機等電子產品走進了生活的日常。

但那時的電子產品讓人又愛又恨——因為當時鋰電池技術的限制，這些電子產品大多帶有“隨機自爆”屬性。可能前一秒你還在扛著錄音機耍帥，下一秒就被電池的自燃燒傷。

這種介于酷帥和滅亡之間的感覺，雖然頗具復古賽博朋克氣質，但畢竟還是小命重要。解決鋰電池的安全問題，成了當時世界電子市場的重中之重。

當時，鋰電池的自燃問題主要有兩個原因：電池中大多使用金屬鋰，而這種元素極為活潑，天生易燃易爆炸，只要在電池生產過程中混入空氣，就有可能起火燃燒。除此之外，還有一種叫“枝晶”的東西會慢慢刺破電池正負極之間的隔膜，造成短路，引起電池自燃。

古迪納夫的偉大之處，就在于他解決了鋰電池的這些問題，為后來隨身聽、游戲機、手機等產品風靡全世界鋪平了道路。

具體是怎么解決的，這里盡量通俗地跟大家說一下。

首先，古迪納夫用自己研究的鈷酸鋰代替了活潑的金屬鋰。相比金屬鋰，鈷酸鋰不僅存電量更大，更關鍵的是對空氣并不敏感，從而使安全系數大大增加。

很快，Sony將這種電池應用到了Walkman和紅白機，兩個劃時代的偉大電子產品因此走到了大眾面前。如此看來，Sony的崛起，還有古迪納夫的功勞。

然而古迪納夫的腳步并沒有就此停止，因為鈷酸鋰也有自己的缺點——貴。

1997年，古迪納夫通過刻苦的研究，又拿出了一項震驚世界的鋰電池材料——磷酸鐵鋰。這種材料雖然存電量不及鈷酸鋰，但價格遠低于鈷酸鋰。這種電池材料的問世，讓電子產品的生產成本降低，從而具備了大規模普及的基礎。

此時的他已經被稱為“鋰電池之父”，但他還是沒有停止前進。兩三年前，他又用全固態電池解決了枝晶問題，讓電子產品的安全性又得到了極大提升。

此時的他已經年過90，這種永不停歇的精神恐怕就是他獲得諾貝爾獎的鑰匙。

人生從不懼怕“龜速”

如今，這位97歲的“足夠好”爺爺幾乎每天都還去大學上班，不是貓在自己的小辦公室里搗鼓實驗，就是和那些年齡比他重孫輩還小的博士后們探討課題。

去年，他和他的團隊還在固態電池上取得了新的重要進展。

不過，他認為還需要最后一個重大發明才能無愧于自己——制造出可以使電動汽車代替汽油車的高容量電池。

之前接受采訪時，他還表示：“我想在去世前解決這個問題，我才90多歲，還有時間。”

從30歲入行起，“足夠好”爺爺就不緊不慢地“折騰”著他的電池大業：58歲搞出“鈷酸鋰”、75歲搞出“磷酸鐵鋰”、94歲搞出“全固態電池”。他從沒想過生命有盡頭、探索有止境。直到97歲獲得諾貝爾獎，可能都不在他的計劃內，但他就是一直這樣慢悠悠地前行。

這些年來，人們最擔心的莫過于老爺子等不到諾獎。年年都是諾貝爾化學獎“陪跑者”的他，甚至被稱為化學界的“村上春樹”。

2017 年，一封名為“John Goodenough Deserves A Nobel Prize”（約翰·古迪納夫值得一枚諾獎）的公開信，在美國最受歡迎的清潔技術新聞和評論網站“CleanTechnica”上發出，信中表達了對諾獎委員會能夠授予古迪納夫化學獎的期待。然而，這項很多人參與的請愿行動并沒有很快得到回應。

直到今年，諾貝爾化學獎終于花落古迪納夫手中，人們倍感慶幸的同時也不禁感嘆：命運果真不會虧待那些默默努力的人。

龜速人生又如何？就像古迪納夫曾說的那樣：“我們有些人就像是烏龜，走得慢，一路掙扎，到了而立之年還找不到出路。但烏龜知道，他必須走下去。”

（李金鋒摘自“環球人物”微信公眾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