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楊

費騰

我見過荒漠，那是一片凄涼的地域，“千山鳥飛絕，萬徑人蹤滅”。在那片干枯龜裂的漫漫黃砂礫上，看不到一點綠色。這片被諸神遺棄的土地上，仿佛連哪怕一丁點兒的希望都沒有了。狂風裹挾著刀鋒一般的飛沙晝夜不休地呼嘯著，撕裂了土地上的一切。

這是人力可以改變的嗎？我不相信。

1985年，塞罕壩。

這里極少數的居民早已被狂風沒日沒夜的哀號磨去了神志，他們沒有了希望，終日渾渾噩噩地在干硬滾燙的沙粒中，尋找那根本不存在的一滴清水，一棵綠草。

有一天，這里來了一支植樹隊。領頭的女人帶著她尚且幼小的兒子，禮貌地敲開了村長的門，找到了他們要去的地方。

那座山，叫塞罕壩，方圓幾十里內最荒涼的地方。

村里人勸他們不要去，說那里一滴水都沒有，還是趁早回吧。

他們只是對村民的善意淡淡一笑，第二天就去了塞罕壩。

環境很惡劣，他們帶的工兵鏟根本無法鏟開鐵餅般的地面。她帶著隊員們蹲下來，用鐵錘砸開地面上那層固化的沙粒，白楊才由此種下。

翌日清晨時，地上已多出了幾百個土坑。

連白楊都難以在這片魔鬼地帶成活，即使隊員們對其進行無微不至的護理。第一個月，在幾百棵樹苗中，只有十幾棵活了下來。

有人埋怨，有人哀嘆，但他們沒有放棄。

毒辣的太陽以及尖銳的狂風日夜侵蝕著隊員們的身體，開始有人倒下。

她仍記得隊員們的遺愿：青山處處埋忠骨，何須馬革裹尸還。她把他們安葬在山腳的樹苗旁，葬在了這片他們日日夜夜都想要救活的土地上。

“媽，車來了，該走了。”小男孩突然叫了她一聲。

她輕輕點了點頭，又對著隊員們的墓拜了三拜，轉身離去。

五年過去了，在種植的白楊成活后，她又種了許多不同種類的樹。這令人欣喜，因為代表著希望的綠色已經爬上了半山腰。

而整個植樹隊，也就剩下她們母子二人。

她撒手西去后，小男孩又組織了一支植樹隊，回到了這片土地上。

時光飛逝，垂垂老矣的“小男孩”拍著兒子的肩頭，說出了他的最后一句話：

“繼續植樹。”

又是一個五年，昔日荒涼的塞罕壩已變成了蟲鳴切切，流水淙淙的綠洲。

這是三代人的努力，我不禁眼眶一熱。

突然，在我腳下的這片荒漠，我看見一株白楊樹的樹苗，正從干旱的土地上，緩緩探出頭來。

（指導老師：吳明強）

劉文峰編輯點評：作者用植樹隊改造塞罕壩的故事深刻表明了保護環境的主題。整個故事詳略得當，開頭“我不相信”吸引讀者興趣，正文用植樹隊種植白楊的艱難反襯出植樹隊誓要改變塞罕壩的決心，結局寓意深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