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新宇
滄州歷來是一塊文脈之地,歷史上的滄州孕育過無數文學及藝術大家。從毛詩的開創與傳播者毛亨、毛萇,到隋朝著名畫家展子虔,唐代著名詩人高適、劉長卿,元雜劇四大家之一的馬致遠,再到清朝《四庫全書》的總編纂紀曉嵐等,他們的藝術成就歷經千年依然名耀星空。而唯獨印學藝術在滄州卻是一片空白。七十年代后,一名叫韓煥峰的傳奇人物,勵志彌堅,披荊斬棘,篳路襤褸,打開了滄州篆刻藝術的大門。他不僅讓這門國粹藝術走出歷史的塵埃,并且讓她在這塊土地上弘揚發展、生根開花;他不僅推動了滄州文化事業的發展,同時為中國的篆刻藝術走向世界做出了非凡的貢獻。
上帝垂憐 開窗授藝
“天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勞其筋骨,餓其體膚,空乏其身……”
—— 孟子
世界上,從沒有哪個孩子因為貧窮而拒絕出生。
渤海灣是魚蝦豐富的渤海灣,而環繞它的那片土地卻是一片貧瘠又多災多難土地。新中國成立前后,經歷了抗日戰爭、抗美援朝、三年自然災害、大躍進、中蘇關系動蕩等一系列的事件,導致國家積貧,民生凋敝,生活在這塊空曠貧窶鹽堿地上的人們更是艱難竭蹶。而這塊窮困的土地卻熔煉了洼民們抗擊風霜又堅韌不拔的性情,并且靠著它特有的“糧食”——堿蓬以及蘆葦,養活著這里的一代代子民。
1948年春,一個冷風瑟瑟的夜里,渤海灣內黃驊縣一個叫周青莊的村莊,一個嬰兒呱呱落地。他就是韓煥峰。多一個人口就多一份口糧,因此父母的臉上并沒有太多的喜悅。母親看著這個從自己身上掉下來的瘦弱的骨肉,微弱地嘆了口氣:“生在咱家,都是苦命的孩子啊!”家里的生活條件雖然窮困,但只要有父母在,孩子總會無憂無慮。然而,命運并沒有眷顧這個孩子,反而給了他最艱難的考驗。韓煥峰13歲這一年是他一生中最刻骨銘心的一年,他幾乎遭遇了“滅頂之災”。5月,爺爺去世;9月,父親、母親相繼病逝;12月,韓煥峰的最后一位親人——奶奶也撒手人寰,他和8歲的弟弟一夜之間變為孤兒。寒冬臘月,隨著給奶奶送葬的人群離去,韓煥峰望著那個空蕩蕩、冰冷冷的家,茫然驚恐,不知所措。他摟住一無所知的弟弟,嗚嗚長哭。他不知道今后的日子該怎樣走下去,他還意識不到一段真正孤苦歲月的開始。
13歲還是個不諳世事、在父母懷中撒嬌的年齡,而韓煥峰卻已無親人可依。命運給韓煥峰帶來磨難的同時,也造就了他堅韌不屈和吃苦耐勞的性情。他就像洼里生命力極強的蘆葦,以羸弱的身軀抵御著寒風,過早地挑起了人生的重擔。
他好像一夜之間就長大了,他必須面對事實,必須自食其力,必須堅強地活下去。剛讀小學四年級的韓煥峰被迫輟學了。生產隊里每月給一點點微薄的救濟,出嫁的姑姑和姐姐幫襯著縫縫補補,但要想養活自己,還得靠討飯維持生計。韓煥峰咬咬嘴唇,用裸露著棉絮的棉襖袖子抹一把眼淚,眼神里多了份堅定。他打發8歲的弟弟出去討飯,自己則找到了生產隊。隊長望著眼前這個半大的孩子,摸了摸他亂蓬蓬的頭發,心重重地疼了一下,隨即嘆了口氣,將信將疑地把隊里的羊群交給了他。于是,在周青莊空曠的大洼里,人們每天都會看到一個孤獨的孩子和一片蠕動的羊群。
西方有句名言,“上帝為你關閉了一扇門,必為你開啟一扇窗。”正是上帝為韓煥峰關閉了一扇幸福之門,卻也同時為他打開了另一扇藝術之窗。
少年的韓煥峰每天懷抱著羊鞭,以放羊為生。他沒有玩伴兒,不能像別的孩子那樣不受約束地瘋跑玩耍,他只能孤獨地面對著這一片羊群。他坐在土坡上,看看天又看看羊群,他很寂寞,也很無聊。他隨手拿起一截樹枝,在地上畫來畫去。或許就是這片神奇的土地賜予了他靈感,他畫羊,畫樹,畫鳥,畫草,腦子里想什么就畫什么,畫什么就像什么。小煥峰高興了,為自己的“創作”而手舞足蹈。他好似找到了生活的樂趣,他的生命因此充滿了歡愉。他不再覺得寂寞和無聊,他每天就與羊群為伴,以樹枝為筆,以大地為紙,勾畫著自己內心的美好和想像,也勾畫著自己的未來和希望。只是此時的他并不知道,自己勾畫的正是自己未來繽紛絢麗的藝術人生。
困頓的日子并沒有阻止韓煥峰長大,反而將他雕塑成一個朝氣蓬勃活力四射的大洼漢子。幾年后的韓煥峰長成了一米八的大個子,一頭濃密的黑發,魁偉健碩,高大帥氣。他跟著人們農耕勞作,拾洼打草,搬運裝卸,挖河筑堤。生活的重擔非但沒有把他壓垮,反而淬煉了他頑強剛毅倔強的秉性。后來回憶起這段艱難的歲月,韓煥峰不無感慨:或許正因為那段歲月的艱苦歷練,才有了我今天性格的堅毅。
日子一天天過去,韓煥峰的藝術天分也一點點顯露出來。從寫標語,畫黑板報開始,會寫會畫,吹拉彈唱,無師自通,充分展露了他潛在的才華,也逐漸在周青莊一帶有了名氣。于是,理所當然地成了村里“毛澤東思想宣傳隊”文藝骨干。
1963年夏,華北地區連降暴雨,遭遇洪水,泛濫成災。這一年,毛主席發出了“一定要根治海河”的偉大號召,全國出動了十萬人治理海河。1965年冬,黃驊縣組成“根治海河”文藝宣傳隊,韓煥峰順理成章地被推薦入選其中。從農民真正變為文藝工作者,韓煥峰自此走上了文藝道路。
韓煥峰有著與生俱來的藝術天賦,一旦給他一個特定的施展環境,他的才華和靈性便勃然而發。他多才多藝,又勤勉好學,很快于人群中脫穎而出。1971年1月,他參加縣里的文藝匯演,飾演《智取威虎山》中的李勇奇一角,由于對人物的把握尤其到位,表演投入而精彩,因此一炮打響,獲得好評如潮,被縣劇團領導一眼相中,直接調入到縣劇團。韓煥峰就像一塊破土的金子,在縣劇團給他提供的這方舞臺上開始璀璨發光。此時的韓煥峰順風順水,如魚得水,在這片藝術的海洋里盡情遨游。他睜大一雙好奇的眼睛,在各個方面探求學習。他拉提琴,吹長號,彈大阮,畫布景,刻劇本,寫字幕,管燈光、音響……樣樣拿得起放得下,不久就成了劇團里的多面手,藝術之生命隨之大放異彩。
精誠所至 金石為開
“窮且益堅,不墜青云之志。”
—— 王勃
歷史往往造就了許多機緣,在某一個節點,讓人遇到一生甘愿為之奮斗的緣點,讓人瞬間找到屬于自己的人生方向。
這一天,韓煥峰在精心設計那本《龍江頌》劇本的封面。他反復端詳琢磨,看來看去總覺得少了點什么。突然靈機一動:何不在封面右下角空白處放一枚閑章!他立即找來一把修腳刀,在一塊木頭上刻上“革命現代京劇”字樣,端端正正地蓋了上去。這是韓煥峰人生中的第一枚圖章,也是他審美情懷的第一次顯現。因為這枚印章,這幀封面臻于完美,韓煥峰也從此與篆刻結下了不解之緣。正是“花徑不曾緣客掃,蓬門今始為君開”,這枚小小的圖章不但刻開了韓煥峰的一扇篆刻之窗,而且刻出了一場轟轟烈烈的藝術生命。
韓煥峰似乎找到了一個興奮點,一個與自己的內心需求和藝術訴求契合的興奮點。他瘋狂地迷上了篆刻,迷到如醉如癡。然而,篆刻需要大量的石料,他每月30元工資還要養家,根本沒有多余的錢買石頭。諸如青田石、壽山石、昌化石等上好的石料,韓煥峰連想都不敢想,于是就地取材。農村的磚頭瓦塊有的是,在韓煥峰眼里,全成了他練習篆刻的免費石料。從此后,黃驊的村野田間便多了一個孤獨又執著的身影。韓煥峰一有閑暇就到處左尋右覓,平常走路看見磚頭塊瓦就撿起來,仔細端詳擦拭,如果是適合刻印的青磚灰瓦,他就像撿到寶貝一樣裝進口袋帶回家;去外地演出,別人帶回來的是當地特產,他帶回來的也是一包磚頭瓦塊。有人笑他瘋癲,還給他編了“煥峰迷刻到瘋癲,喜把青瓦當青田”的順口溜。韓煥峰的故事越傳越遠,成了當年劇團人人皆知的笑談。
韓煥峰并不顧忌別人的目光,他將這些磚瓦“戰利品”帶回住處,先經過無數次打磨成型,然后操刀埋頭,心無旁騖,精心雕琢。刻下的碎渣土沫一簸箕一簸箕地往外倒。他的衣服經常臟兮兮的,床上的被子都讓磚瓦的粉塵染成了土紅色。他著迷了,只要手握刻刀,他的情感和靈感就噴涌而至,他很迷戀以這種方式表達對人生和美的訴求。
韓煥峰白天上班,只有晚上回來才能練習。當時韓煥峰住的是集體宿舍,又怕打擾到別人休息,每天等別人都睡著了,他再悄悄起床,倒騰那些撿回來的“寶貝”。每到深更半夜別人熟睡的時候,才是他飛筆走刀藝術細胞煥發異彩的時候。韓煥峰曾為自己賦詩一首:“抱寒操刀伴孤燈,點點橫橫皆有情。千載金石呼志上,三更過后夢難成。”滄州作家田松林曾對其有過這樣的描述:“韓煥峰到處尋覓能作印材的磚頭瓦塊。古廟荒冢,頹壁殘垣,都成了他的尋寶之地;匾額鐘鼎,碑林蟠柱,都是他的必讀天書。他用壞的刻刀,一把又一把;他刻過的磚瓦,無數可計。”他將所有的精力與情感都付諸于篆刻,一把刻刀刻進了他生活里所有的喜怒哀樂,也刻進了他全部的未來與希望。
有的人看不過了,譏諷的話常有:“磚頭瓦塊要成精啊!”“也不掂量掂量自己幾斤幾兩,還搞藝術!”韓煥峰聽到后,心拔涼拔涼的。他一度懷疑自己,我做錯了嗎?我喜歡篆刻,投入篆刻,就真的沒有一點出路嗎?真的不會開花結果嗎?而篆刻已融為他生活的一部分,離開篆刻,韓煥峰的生活中就少了樂趣。這種樂趣支撐著他,在這條篆刻之路上,盡管踽踽獨行,步履維艱,卻依然堅強地走下去。
一天又一天,一年又一年,韓煥峰的磚瓦撿了一筐又一筐,刻刀換了一把又一把,印章刻了一方又一方。看著這些印章,韓煥峰就像看自己的孩子一樣越看越愛。只是越來越多沒處存放,又舍不得丟棄,他就將這些印章全部鈐拓成印蛻,裝訂成一本厚厚的冊子,永久珍藏了起來。因為它們給韓煥峰單調困頓的生活帶來了太多的樂趣,因此他為這本冊子取名《補趣集》。
1975年,韓煥峰去河間演出,一個偶然的機會,遇到了河間縣文化館館長孫鐵寶。孫鐵寶先生研習篆刻多年,造詣彌深,他發現韓煥峰迷戀篆刻,而且求知欲極強,悟性極高,便給他講了篆刻藝術的起源、流派及美學價值等篆刻方面的知識。韓煥峰從此明白了篆刻源于先古,始于商周,盛于秦漢,善于宋元,臻于明清,演于當今;知道了篆刻不僅僅是刻字,而是一門流傳幾千年的中華文化的瑰寶藝術。搞篆刻不但要有靈感,還需要金石學、古文字學、美學及書畫藝術等方面的修養;他悟出了篆刻還需要融合書畫之構圖,書法之筆勢、雕刻之刀法等等知識修為。印章雖小,但氣象萬千,納含了中華文化的藝術和民族的智慧。韓煥峰愈琢磨愈癡,義無反顧地踏進了篆刻藝術之門。
回來后,韓煥峰睡不著了。他想不到自己喜歡的篆刻竟是中國幾千年的國粹藝術,想不到這里面包含了這么多的知識與學問。從此后,他省吃儉用,將生活之外剩余的錢全花在了購買與篆刻有關的書籍上。他買來《古文字類編》《古璽文編》《金文編》《文字源流淺說》《常用古文字字典》《說文大字典》等理論工具書,稍有閑暇,便研磨耕讀。然而,對于連小學都沒讀完的韓煥峰來說,可想而知,啃讀這些書籍該有多么的困難。他一頁頁地啃,一個偏旁一個部首地查對,同時認真做著筆記,不明白的就死記硬背。韓煥峰夜以繼日地補習文化知識,攻讀藝術理論,以彌補自己所處的時代與身世帶來的缺憾。他日復一日,年復一年,焚膏繼晷,宵衣旰食,將《金石大字典》《康熙字典》《中華大辭海》等書翻到破亂不堪,這些理論知識給韓煥峰的篆刻奠定了堅實的文化基礎。往后再臨古帖和古璽印,他便將這些知識活學活用,融進了他的刀法。接著他開始研究刀刻筆畫的粗細與長短,虛實與方圓,從構圖托襯,朱白對比,到刀法點擊敲,直至整體的和諧之美。功夫不負有心人,韓煥峰的印藝日益精進,刻出的印章越來越美,越來越有生氣,那些不值錢的磚頭瓦塊也在韓煥峰手里被賦予了靈性,被鐫刻出了生命。
苦心不負 黃沙成金
“千淘萬漉雖辛苦,吹盡狂沙始見金”
—— 劉禹錫
韓煥峰的篆刻技法越來越精湛,他的作品也越來越深刻,越來越有內涵。多年以后,劍露鋒芒,逐漸得到了許多報刊媒體的肯定、賞識與推崇。
1980年,韓煥峰在《黃驊文藝》發表了第一件處女作品——周總理的詩句“大江歌罷掉頭東”組印。堅持了八年,終于有了回報。韓煥峰當時的喜悅心情無以言表,這組印作的發表像一支強心劑督促激勵著韓煥峰探索篆刻藝術的步伐。從此一發不可收拾,韓煥峰的藝術創作呈一種噴薄而發之勢,源源不斷地創作出精品。1982年,他在《戰友文藝》《天津文學》《河北日報》等數十家全國報刊,共發表了5件作品。1982年10月,韓煥峰的作品首次被選入“河北省七地市書法篆刻展覽”,在滄州群藝館巡回展出,同時被吸納為中國書法家協會河北分會會員。韓煥峰的印刻出了名堂,讓那些曾經諷刺挖苦過他的人真說中了——他的磚頭瓦塊真的成精了!
1983年秋,韓煥峰隨書法小組去北京學習,在故宮的“銘刻館”和“歷代雕刻藝術館”見到了古代畫像磚與瓦當實物和拓片,更加堅定了他以磚瓦刻印及磚刻瓦當的信心。
1983年到1984年兩年間,韓煥峰在《中國書畫報》《解放軍報》《人民日報》(海外版)《民族畫報》等全國多家報刊共發表了近百方作品。他的刀刻、筆跡開始遍布了全國各地。
1985年4月,其印作“加強民族團結,振奮民族精神”參加了“全國回族首屆書法展覽”;同年10月,“相鄰一帶水,友誼萬年青”被選入日本東京都小平市書道展覽。后多次被選送到日本、韓國、比利時、巴西等地參展。
幾年來,韓煥峰的作品多次發表及參展,喜報連連,成果顯著。為更好地探索修為這門藝術,他開始關注并尋求有名望的藝術家的作品,于是一邊獨自苦修,一邊拜師訪友。“河北省七地市書法篆刻展覽”時,韓煥峰第一次看到了一組滄州篆刻家的作品。他驚奇地發現其刀法老練精道,穩中顯奇,出神入化,韓煥峰在這些作品前流連忘返,嘆為觀止。他用心記下了“馮書楷”這個名字,并且打聽到馮先生就是滄縣前棗園村人。
上天總是眷顧有心并善于把握機會之人。黃驊劇團到滄州東關的一次演出,給韓煥峰提供了一個拜訪馮先生的機會。
馮書楷主業中醫,而擅金石書畫,是滄州著名的民間篆刻家。曾拜齊白石弟子周鐵衡為師,為齊白石的再傳弟子。馮先生學問深厚,但不慕名利,藏身鄉野,深居簡出。韓煥峰騎著一輛自行車一邊打聽,一邊風塵仆仆來到馮書楷的家。馮先生打量著眼前這個魁岸樸實的小伙子,心生喜歡,開口笑道:早知道你韓煥峰的大名了!在報刊發表了好多作品,我還不如你呢!韓煥峰忙抱愧謙辭:學生自知才疏學淺,慕名冒昧拜訪,若不嫌棄,請允許晚生拜您為師!或許韓煥峰身上的那種特有的淳樸憨厚和好學上進的精神感動了馮書楷,馮先生一反常態,直言不諱:你的作品,功夫沒少下,但走了彎路!簡直一語中的!隨后,馮先生以其豐厚的學識給韓煥峰逐一評析。韓煥峰聽得目瞪口呆,佩服得五體投地,直有相見恨晚之感。
藝術是相通的,瞬間連起了一條兩代人情感的紐帶。這兩個白首黑發,一老一少,從早上聊到中午,又從中午聊到晚上,相談默契,成了故交。馮先生看準韓煥峰有著篆刻藝術的天賦,是塊搞篆刻的“好料兒”,于是將自己平生積累的寶貴的篆刻經驗豪無保留,傾囊所授。最后,語重心長地說:篆刻藝術雖在方寸之間,但深奧絕倫,大多人淺嘗輒止,半途而廢。為了傳承和弘揚中華民族獨有的篆刻藝術,無論有多難,你一定要堅持走下去!韓煥峰記下了,他要在這條道路上走下去,首先要肩負起一份責任,一份弘揚中華民族文化的擔當與責任;再就是絕不能閉門造車,得走出去廣泛吸取眾家之長,再將自己的靈性與藝術創造、歷史文化接軌,刻出自己的風骨和精氣神。
得到馮先生的親炙,韓煥峰如醍醐灌頂,受益匪淺。馮先生的教誨讓韓煥峰的篆刻從此接上了中國傳統文化的根脈,同時讓他承擔了將滄州篆刻藝術傳承發展下去的使命。此后,韓煥峰只要外出開會或參加展覽,就不失時機地拜訪各地名師,探求印藝。韓煥峰陸續拜訪了時任中國書協主席的啟功、副主席黃綺、王學仲,又拜于全國著名的金文字學家、金石書畫篆刻家康殷先生的門下。這些金石書法篆刻大師不同程度地為他指點迷津,在韓煥峰的藝術道路上,扶掖肯勉,給予了他非常重要的啟示。韓煥峰結合前輩們的經驗,融會貫通,仔細琢磨,精心研究。他從齊派入手,上溯到明清、宋元、兩漢、先秦,從商殷的甲骨,到先秦的璽印,再到漢代的鑄印,他一點點地研究滲透。他找來黃牧甫、吳昌昊、齊白石、來楚生等篆刻大家的作品逐一品讀揣摩。工作之余他寫下了數萬字的讀書筆記,收集的印章剪報填滿了一整紙箱。韓煥峰的印風亦有了跨越式的進步與改變,慢慢形成了自己的品格,奠定了自己的格調與印風。
1984年4月23日,滄州日報社、市群藝館聯合為韓煥峰舉辦了“韓煥峰篆刻藝術展覽”。滄州日報門前的櫥窗內,300方作品和磚瓦印原作,整齊劃一排列于櫥窗內,向人們展示了他多年來的努力與成績。他的印風格高古、剛柔并濟,章法參差錯落、巧拙相間,刀法靈活渾厚、不拘一格,顯現出一種既平實又高古的藝術境界。
同年9月,原滄州地區文藝界第一次代表大會召開,他作為唯一一位篆刻藝術代表被特邀參加。自此,韓煥峰真正走進了滄州文化藝術的殿堂。當年10月,根據國家招賢任能政策,韓煥峰以特殊人才的身份被特批調入滄州地區展覽館工作。緊接著,地區人事局又破格將他錄用為國家正式干部,后全家三口破例農轉非。1987年開始,韓煥峰先后被破格評上了中級、副高、正高職稱。韓煥峰一步步向好的人生轉折幾乎全都是破格改變,全與他的篆刻成就有關,篆刻藝術也真正給韓煥峰帶來了命運的變遷。
聚藪滄海 陌上花開
“一花獨放不是春,百花齊放春滿園”
—— 《增廣賢文》
韓煥峰出名了,他的印章走進眾多人的心中。各種邀稿信,邀請函,仰慕者的信件如雪片般飛到韓煥峰的辦公桌上。其中有書畫家、音樂家、作家、企業家,還有行政領導。韓煥峰是個認真之人,每一封信他都認真地讀,認真地回復。他在信中看到了許多溢美之詞,也同時發現了一個問題,滄州的篆刻藝術始終處于一種渙散的無組織境地,滄州各地來自各行各業的篆刻愛好者們,同處于一種渴望學習而欲求無門的境遇。
韓煥峰動心了,他們太需要一個組織了!他好似看到了這些渴求者們渴盼的目光,隨即萌發了成立一個專門的印學研究組織的想法。他要為滄州的篆刻事業做點事情,他要為這些篆刻者們找個家,更為專門從事篆刻藝術的傳承、弘揚及研究搭建一個集中、永久又便捷的平臺。他找到同好張之、孫鐵寶、劉芳庭一起策劃商議,將這個設想說與他們,竟得到了同聲一辭的支持與回應。
于是,他一邊聯系著篆刻藝術界的愛好者,一邊考慮著印社機構人選和一系列的籌備工作。滄州地委宣傳部、地區文聯等相關部門都給予了大力支持,一路綠燈,水到渠成,一切準備就緒。1985年4月28日,季春末的日子,陽光明媚,春風添暖,滄海印社成立大會隆重召開,燕趙大地上的首家印學組織——“滄海印社”正式宣告成立。印社籌備期間,全國人大副委員長許德珩、篆刻家康殷、徐之謙分別為印社題寫了社名;西泠印社發來了賀電;康殷先生因故不能前來,特別從北京寫來“振古如斯”四個大字,以資祝賀;黃綺、劉江、胡公石、沙曼翁、劉藝、高式熊、周哲文等數十位全國知名書法篆刻名家都寄來賀詞。眾望所歸,韓煥峰全票當選首任社長(兼秘書長)。張之、孫鐵寶、劉芳庭被選為副社長,特聘請中國書協副主席黃綺為名譽社長,首批社員35人。滄海印社的成立成了滄州文化界的一件大事,她不但填補了滄州乃至河北印學組織的一項空白,同時,在滄州文化發展史上寫下了濃墨重彩的一筆。自此,滄海印社如一艘掛起航帆的小舟,吹響了印壇航行集結號。
印社成立當天,同時舉辦了“滄海印社首屆社員篆刻作品展”和“馮書楷篆刻展”,并特邀老篆刻家孫竹、馮書楷蒞滄講學。韓煥峰從此鏈起了滄州大地上的篆刻藝術前輩及愛好者,這個組織成為了滄州篆刻人才的淵藪,并籍此培育了一批批印學新人。
印社成立后,韓煥峰一邊刀耕不輟,繼續前行,一邊投入精力于印社,壯大組織,提攜后學。為了弘揚印學發展,給廣大篆刻愛好者提供一個學習交流的園地,以期提高印藝,發現培養篆刻人才,韓煥峰開始籌劃創辦一份印社社刊。然而,實際操作起來卻困難重重。第一沒有專職人員,第二沒有資金。韓煥峰說得實在:人員方面我盯著,社員誰有時間誰來;資金方面實在不行,就拿我的印換錢!他真的將慕名前來求印的酬金,全部放到了印社做辦刊費用。社員們多是公職人員,白天沒有時間參與,就業余時間來做。韓煥峰先確定了辦報宗旨:刊載篆刻作品、發表理論文章、介紹滄州印人、開拓藝術新路。然后,親自從諸多封信稿中篩稿,組稿、審稿、定稿、排版校對,每一個環節都一絲不茍,從不含糊。為此經常忙得夜以繼日,廢寢忘食。
80年代的印刷工藝還停留在油印鉛字排版的基礎上。前兩期報紙都是用打字機打字,再用油墨印刷。每一張報紙,都是這樣咔嚓咔嚓手工印出來的。為了省錢,上面的36枚印章,是在報紙油印出來后,再一個個用原石鈐上去的。400份報紙,36方印,光蓋章就得需要幾個小時。眼睛熬紅了,一邊打著哈欠,一邊揉揉眼睛繼續干。終于,1986年4月,第一期《滄海印》正式出爐。這個由幾個人組成的“草臺班子”,硬是辦出了一份內容豐富、獨具特點、氣場十足的漂亮的印人小報。
韓煥峰依稀記得1986年9月的那個月夜。滄州日報社的車間里,韓煥峰正和幾位印友在打樣機上出刊,隨著打印機咕嚕咕嚕的輾轉碾軋聲,一張張帶著墨香的小報像一個個剛出生的孩子,翻滾跳躍著。他將這些報紙帶回家,再分別將20枚印章一張張小心翼翼地鈐上去。看著朵朵殷紅的印作,像花一樣開在版面上,韓煥峰喜不自禁,勞累全無。完全鈐完400份印章,已到了第二天凌晨兩點。他伸伸懶腰,并不覺疲憊,反而滿身輕松。走出屋子看見滿地的月光。聯想到這一段時間的成果,突然來了興致。他清了清嗓子,隨口唱出了那段經典唱段——“早也盼,晚也盼……自己的隊伍來到眼前……”靜謐的夜里,這聲音聽起來春風得意,信心十足,成就滿滿。
有人問:做這些無名又無利,你們到底為了什么啊?韓煥峰不假思索,擲地有聲:為了光大印學,彌補滄州篆刻藝術的空白!韓煥峰就是這么一個敬業付出、拋卻小我、高尚無私之人。
一期又一期,《滄海印》從八開兩版發展到如今的四開四版,從油印手鈐,改為鉛印,直到2000年后,才完全改為激光照排。韓煥峰十幾年兢兢業業,持之以恒,終于感動了“上帝”,財政部門為此撥款1000元,很多企業家也紛紛解囊相助,從此,這份報紙便有了長久的生存能力。
在韓煥峰的感召下,篆刻藝術在滄州漸漸開花結果,顯現出繁盛的生命力。《滄海印》的刊出成為發展篆刻藝術交流活動的陣地,大大提高了社員們的積極性。社員們在這里發表作品,展開印學學術交流,顯各家之長,談一己之見,通過切磋交流,提高印藝及藝術修養,同時培養推介了大批篆刻新秀。他不但把篆刻藝術推出了滄州,吸引了全國的篆刻愛好者在這里聚焦交流,結緣進步,而且把《滄海印》打造成滄州紙質傳媒的一道藝術風景。截止到目前,《滄海印》已刊出了106期。它不僅是印社的一份社刊,更是印學界的一份精神食糧,同時承擔了一份傳承好弘揚國粹藝術的義務和責任。
碩果累累 輝耀滄州
“有恒之人,鍥而不舍,金石可鏤,百折不撓,鐵杵成針。”
—— 荀子
這句話好像專為幾百年后的韓煥峰量身而作。韓煥峰在篆刻這條道路上鍥而不舍,風雨兼程,以一種義不容辭與奮不顧身的責任與擔當,讓這門國粹藝術在滄州落地生根,并且賦予了她永久的生命力。30多年來,他先后培養了馮寶麟、李澤成、吳學軍、孫長銘、呂鐵元、唐中元、孫宏偉、陶殿甲、苗俊昌、楊潤浩等20多名印壇新秀,成為中國書協會員,其中4名成為西泠印社社員。他們在全國篆刻大展和西泠展上屢屢獲獎。韓煥峰不僅是開創滄州乃至河北印學的第一人,還將滄海印社培育成了一棵蜚聲海內外的參天大樹。
韓煥峰不但是一個藝術家,更是一個社會活動家,他以超強的能力與膽識,為滄海印社擘劃著未來。他帶領滄海印社陸續組織了極具影響力的全國印社篆刻展覽、滄海印社社慶、編印書籍等一系列的活動,同時攜社員參加國內外篆刻藝術大展,與全國各地及國外的藝術團體建立起了良好的交流關系,架起了一座海內外文化藝術交流的橋梁。
1986年,在中國漢字硬筆(含篆刻)書法大賽上,韓煥峰的篆刻作品于近百萬參賽作品中,脫穎而出,榮獲二等獎。
1987年5月,其印作“新氣象”“龍紋瓦當”榮獲首屆“愛國杯”海內外書法篆刻大獎賽銀獎;10月,“黃驊漁鄉書法展”在北京中國美術館展出,他的篆刻作品獲得時任中國書協副主席沈鵬和陸石的高度贊揚;12月,在臺灣《印林》雜志舉辦的“命題競刻”中,韓煥峰作為大陸唯一一個參賽獲獎者,其作品“忘懷得失”被評為佳作。
1988年,滄州有史以來的第一本印譜《滄海印社篆刻集》,經韓煥峰整理編著,由河北美術出版社出版面世,成為全國地市級印學組織屈指可數的公開出版的印譜。
1989年6月,韓煥峰作品“玄武湖”“梅花山”“夫子廟”等在《今日江蘇》篆刻大賽中獲得金獎;9月,他應邀參加在南朝鮮舉辦的《第二屆國際篆刻藝術大展》。其作品連續三年在日本東京都小平市和鳥取縣展出。
1990年6月,“全國第四屆書法篆刻展”大展開始,共收到兩萬多件投稿作品,評選揭曉只有500件入選。為了不留“遺珠”之憾,韓煥峰與張之以超人的膽略和魄力,克服種種困難,在余下的作品中選出340件優秀作品,匯集編輯成《墨海遺珠》一書,由天津楊柳畫社出版,在當時書壇上引起了不小的轟動。時任《青年書法報》的總編郭恒贊曰:拾遺補缺創奇聞,慧眼掬珠冀北人。
1996年11月,應新加坡書法家協會邀請,韓煥峰赴新加坡進行友好訪問暨交流和篆刻專題講學。同時在新加坡舉辦為期七天的個人篆刻展,第一次將篆刻藝術帶到了海外。后分別于1999年8月、2006年3月應邀再次赴新加坡參加“河北·新加坡書法聯展”和“第七屆國際書法交流大展”,得到該國總統納丹的親切會見。
1997年,韓煥峰被吸收為西泠印社社員。西泠印社是海內外研究金石篆刻影響力最大的學術團體,有“天下第一名社”之譽。韓煥峰是西泠印社建社近百年來在燕趙大地吸收的第一位、也是當時唯一一位社員。
1999年1月,河北省書法協會篆刻研究會成立,韓煥峰被推選為會長,成為燕趙印壇的掌門人。他精心謀劃著更高更遠的藍圖,提出了“打造河北印壇品牌,樹立燕趙印人形象”的口號。同時,內強素質,外樹形象,使滄海印社立足于全國印壇先進之林。
2001年,韓煥峰書法作品“花好月圓人壽 風和海晏年豐”,榮獲“聯合國2001世界和平年美術大展”銅獎。
同年,建黨八十周年之際,韓煥峰應邀為嘉興南湖紅船博物館煙雨樓撰書“湖中疊浪迎明月,船上聚賢唱大風”聯,再現了當年幾位共產黨人在一艘小船上為了一個共同的目標,堅定不移地成立了中國共產黨的情景,表達了對老一輩革命家的崇敬之情。展覽過后,該館篩選了部分作品永久性收藏陳列,韓煥峰的作品與共產黨創始人之一董必武、文學家郭沫若、賀敬之及書壇巨擘啟功、沙孟海等人的作品一同收入其中。
2002年10月,韓煥峰在滄州舉辦了“河北省第二屆印學研討會”“河北省首屆篆刻邀請展”,編輯出版了河北有史以來的第一部《河北印學研討文集》。
2003年,密山市政府投資百余萬元,建“吉祥銅鐘”。鐘體高2.2米,周長3.8米,銅鐘四周鑄四方“吉祥”印,鑄銘文《愛蓮說》。韓煥峰應邀用大篆刻四方“吉祥”印,用金文書寫《愛蓮說),字跡雍容遒勁,力透紙背。2004年,又受邀為投資近千萬元建的“孔子廟”主殿書寫四米高長聯。滄州與密山因為韓煥峰的篆刻書法藝術連起了一座友誼之橋。
2004年,廣東省雷州靖海宮楹聯藝術碑廊廣場,修建四通巨碑,邀請當代書壇有名望的書法家分別用真、草、隸、篆四種字體書寫。全國一共選了四位名家,其中就有韓煥峰。他用了半個月的時間用篆書《千字文》,于四尺仿古宣紙,整整寫了33張碑文,放大一倍勒于高2.5米,長40米的碑石,蔚為壯觀。被媒體譽為“篆書天下第一碑”。負責籌建此碑廊的李建華先生萬分感慨,給韓煥峰寫來四封信,用26頁信箋表達了對韓煥峰精湛的書法及敬業精神的崇敬:“先生的書道與人道,作品與人品,風格與人格,素為書壇稱道。拜賞巨作,確實精彩至極,更是當代書壇一件少見的經典之作。勒石豎于靖海宮,碑廊必將更為生輝。歷史會銘記著先生的大名,您的大名也定會如同這石碑,流芳百世,萬古長存……”
同年5月,韓煥峰接到毛主席紀念堂管理局邀請,為紀念堂治一枚“毛主席紀念堂”收藏印。韓煥峰深感任務重要,懷著對偉大領袖毛主席的無限崇敬,他閉門構思,以“關防印式”鐫刻出一枚典雅又凝重的印章,永久地收藏于毛主席紀念堂。
2006年11月,應新加坡嘯濤篆刻書法會邀請,韓煥峰、馮寶麟、李澤成的篆刻作品在新加坡參加“第三屆新加坡印人作品展”,展出作品一并被編入《新加坡印人作品集》。
2007年,韓煥峰受南運河管理處之邀,為大運河碑廊創作了約兩噸之巨印“人智河情”,安放于大運河碑廊。邊款刻下他的自作詩:“運河故道建碑廊,古郡浮陽添錦裝。潑墨揮毫書盛世,人智河情民安康。”記載了古運河文化,贊揚了古郡盛世,同時為滄州增添了一道人文景觀。
同年6月,西泠印社主辦的“百年西泠·中國印”大型海選活動舉行。韓煥峰率領48名社員來到華北賽區,經三輪評選,7位登頂。同年9月,韓煥峰帶隊赴杭州參加總決賽,又有4人進入全國前50名。得到西泠印社的高度贊揚,被媒體稱為華北印壇的一支勁旅。著名篆刻家楊魯安先生因此將滄海印社與西泠印社相提并論,留下了“南有西泠,北有滄海”之佳話。
2008年8月,第29屆奧運會在我國首都北京成功舉辦。韓煥峰又創下一大盛舉。作為一個印人,韓煥峰無疑是敏銳的。他從一枚“中國印”奧運會會徽得到啟發,他要為奧運冠軍每人治一方印。他聯合滄州市體育局、《滄州晚報》,策劃了“治中國印·揚冠軍名”活動。他組織了印社8位頂級篆刻家,組成8人創作小組,每產生一名冠軍,就立即創作一方名印,次日在《滄州晚報》刊出。共為中國奧運冠軍治印60方,堪與“中國印”同輝相映。原滄州地區行署專員、省文化廳廳長鄭熙亭贊揚說:“這些印是國寶級的藝術珍品,是史無前例的豐碩成果,是世界獨一無二的民族文化的結晶,是滄州人民的財富、人民的驕傲,是無價之寶,為滄州的文化事業創造了財富。”
奧運會結束后,韓煥峰又將這批記錄著歷史榮光的“冠軍印”,編成一部《中國奧運冠軍印譜》,為奧運冠軍留下了永久的紀念。
治冠軍印期間,《滄州日報》《燕趙都市報》《河北日報》等數十多家媒體爭相報道。消息傳到各大媒體,中央電視臺的導演和記者慕名前來考察,親領了滄海印人的團體面貌和治印水平,決定在央視“鑒寶”欄目錄制一期節目,以弘揚印學。于是,韓煥峰攜60枚冠軍印應邀走進央視“鑒寶”欄目。此節目在中央二臺連續四次播出,收視率達到了兩億。滄海印社也成了中國印壇上走進央視的第一個篆刻組織。
10月,“和平頌”神七太空飛行藝術之旅,向全國書畫、篆刻界名家邀稿,搭載“神七”遨游太空。韓煥峰選送了印社四名社員的書法篆刻作品,這一枚枚小小的印章,肩負著歷史的使命與“神七”一起奔向了太空。
12月,韓煥峰的篆刻作品,被特邀參加中國書協主辦的“全國第六屆篆刻藝術展”。同年,他的作品受邀參加上海世博會“金石永壽篆刻藝術展”。
2009年10月,“中國篆刻”世界申遺獲批為“世界人類非物質文化遺產代表作品名錄”。篆刻藝術從此豋峰造極。韓煥峰受邀先后參加了“全國印學研討會”“三北地區研討會”“全國首屆篆刻學暨篆刻發展戰略研討會”“西泠印社2018國際印社社長高峰論壇”等高端印學研討會。
2013年,韓煥峰高票當選為西泠印社理事。有人贊他:“繼絕傳薪,河北僅此一人也!”
2016年,“G20國際峰會”在杭州召開,20個家國元首齊聚杭州,韓煥峰應邀為南非總統治“祖馬”印,作國禮相贈。
2017年6月,韓煥峰應邀率團5人前往日本作文化藝術交流,其篆刻作品先后六次在日本展出。
2018年9月,韓煥峰應邀為“國慶特別節目”治印“江山多嬌”,并做客央視書畫頻道“一日一印”欄目,進行現場解讀。
2019年初,中央電視臺書畫頻道舉辦“大美之春”春晚,全國知名藝術家共兩千人齊聚人民大會堂。韓煥峰等十位篆刻藝術家應邀參加,韓煥峰現場篆刻了“德厚流光”,為觀眾送上了金石迎春的祝福。后又以“全國榜樣人物”應邀參加了“2019榜樣春晚”,被授予“藝術大使”榮譽稱號,被媒體譽為“中華民族的脊梁”。
韓煥峰一邊組織大型活動,一邊同時編刊著書,為印社留下了每一個階段的珍貴篆刻資料。他先后編輯出版了《滄州書法篆刻選》《滄海印社篆刻精品集》《墨海遺珠》《滄海印學研究文集》《河北印學研究文集》《名家題賀書畫邀請展作品集》《韓煥峰皕齋印集》等30余部篆刻研究及作品集。
在韓煥峰的帶領下,滄海印社相繼與香港友聲印社、日本東丘印社、臺灣《印林》雜志社、韓國篆刻研究會、新加坡書法家協會、日本日中藝苑等書法篆刻組織結為友好社團。這些年來,印社共拍攝十余部專題藝術片,分別在中央電視臺、香港電視臺、河北電臺等多家媒體播放,展現了滄州印人的風貌,弘揚了印學國粹藝術,在全國產生了極大的影響。
三十四年來,滄海印社社員在中國書法家協會、西泠印社主辦的權威性展覽和評展中,作品頻頻入展和獲獎。共計228人參展,特邀4人,獲獎16人,入展45人。尤其在“第五屆中國書壇新人新作展覽”中,篆刻共有4人獲獎,而滄海印社李澤成、孫宏偉雙雙獲獎,占了全國篆刻獲獎人數的50%。讓印壇同行刮目相看,成為一時美談。
……
翰墨無言,金石有聲。一次次盛大的活動,一件件作品呈現出來,一頁頁成績飄揚而至。韓煥峰的成就簡直“罄竹難書”!所有的這些榮譽,不僅僅是韓煥峰的驕傲,更是滄州文化界的驕傲。他的事跡被拍成電視專題片《篆刻家韓煥峰》等在市、省、中央電視臺播放,他的作品被數十家碑林勒石,被中央電視臺、中南海、國家博物館及多家藝術館永久性收藏。幾十年的奮斗,韓煥峰將滄州的篆刻事業刻出了名堂,不但將之從滄州推向了全國,同時推向了世界。
如日之恒 如月之升
“古之成大事者,不惟有超世之才,亦必有堅韌不拔之志。”
—— 蘇軾
韓煥峰沒有止步于這些成績的獲得,而是率領著印社再接再厲,繼續攀登。他一邊辦刊、著述、辦展覽、搞培訓、邀請藝術名家前來講學,一邊探索印藝,孜孜不倦地投入到創作中去。
中國的雕刻文字始于殷商的甲骨文、周代的鐘鼎文以及秦代的石刻等,因所用字體多為篆書,后移入印章內,故稱之為“篆刻”。它是一種書法與雕刻相結合的藝術,具有悠久的歷史和深厚的文化底蘊。韓煥峰認為:“篆刻藝術應尊重秦漢至明清以來的脈絡,在此基礎上傳承和發展,按藝術規律行事,用當代的視角去認識、發掘、繼承和發展篆刻藝術,才能開拓出既古又新的天地來。”他以書入印,追求高格,以獨到的視角和創新理念賦予了篆刻藝術新的內涵,創造出了富有時代特色的新印風。
韓煥峰每天與石為伍,幾十年沉醉癡迷,他將藝術構想拓印到每一塊瓦當與印石之上,他用陶然喜悅和藝術技巧表達著對審美的追求。他曾寫下這樣一段話:“每治一方印,從章法開始,反復推敲,巧思尋探,端正己容,凝神靜慮,排除雜念。印稿落墨上石時,更需要全神貫注,一絲不茍。運用肩、肘、腕、指之力,握刀要穩,下刀要準,行刀要狠,心手相應,一氣呵成。秉刀而思生,精神爽旺,心情舒暢,忘卻疲勞。因此說,篆刻能練功開胸,調攝情感,陶冶心靈。”
韓煥峰的生命已然活在他的篆刻世界里。他將篆刻看作是有生命智慧的藝術語言,把印學看作是民族精神的體現。他始終如一地癡于篆刻,他將篆刻與生命的趣味緊緊地聯系在一起,將滿腹豪情付諸于方寸之間,創造了一個篆刻界的傳奇。
為了堅持始終,他給自己刻“每日刻一瓦”“一把拙刀三百瓦”二印自勉。同時,在與各個不同風格的篆刻藝術家交流過程中,韓煥峰的篆刻藝術也突飛猛進,飛速提升。他早年跟馮書楷學習齊白石先生的單刀直入剛健豪爽,又得益于大康先生蒼渾樸厚的古璽印風。他熟諳商周甲骨秦漢封泥古璽,秦權詔版漢瓦六朝造像和明清各派諸家印作精華,再融入他宏闊的魄力和器識,形成了有自己特色的印風。他的印作方正端莊、典雅渾穆、氣象宏大,風格鮮明。正是字如其人,印如其人,他的印就像他的人,有性格,有棱角,一筆一畫透著大氣與灑脫,帶著黃驊大野的質樸宏闊之風,粗獷而豪邁,痛快而霸氣,酣暢而淋漓。
楊魯安先生說:“韓煥峰傾愛齊白石印風,故其刀下能迸發剛健豪放之情。妙在似與不似之間,他刀工凌厲、剝琢之聲可聞。學齊之外,還上追秦漢,下晚清及近代諸家,博涉多優。而更尚康殷先生,學得其刀法,得其心法。故其印作剛柔相濟,別有懷抱的境界。”
他的印作越來越深刻,融入了他多年積淀的深厚的文化品位和精神藝術修養。他是用思想之筆進行審美創作,以蘊含生命力量的線條,構筑起開合有致、動靜相宜的空間。他的印是活的,亮著風骨,含著內蘊,有著強勁的生命力。
篆刻從“磚、瓦、陶”文開始,到青銅鍥鑄,再到石材鐫刻,印材拓展,文質延伸。加之后人在其內容、形式、技法上繼承和創新,一步步豐富了篆刻藝術的內涵。宋代以后文人加入治印的行列,變制印為治印,“以印言美、以印言志、以印言情、以印言趣、以印言事、以印言史。”一件印章作品的誕生,植入了美學和詩學的浪漫,更有了哲人般的思考。
韓煥峰經過反復探求研究,悟到篆刻之精髓。他以為篆刻作品必須要有美。他說:“在篆刻創作中,沒有美學思想的作品,就等于沒有靈魂的人。美學思想對于藝術表現技法來說,可以理解為‘皮之不存,毛將焉附。”篆刻之美具有空間構成與時序進程的兩重性,篆刻的空間形式有賴技法完成;而刀石相擊之間的美,刀筆相生的意韻,刀刀迸進過程中刻下的痕跡,表現的是一種時序之美。韓煥峰的印便兼匯了空間和時序之美,印風深邃古典,不入流俗,體現出一種特立不羈的藝術格調。
筆者不諳篆刻,直觀韓煥峰的作品,為其總結出“四美”。一為氣勢之美:氣象渾穆,筆力雄健,精神飛揚;二為刀法之美:深淺峻厚,跳躍靈動,灑脫飄逸;三為結構之美:疏而不空,滿而不塞,厚而不濁。四為藝術之美:如鑄如刻,錯落有致,動靜相宜。總之,韓煥峰的印粗而不野,工而不板,巧拙相間,有疏有密,收放有度,常令人觀后而難以忘懷。
他擅于把握文字的意趣,在傳統的基礎上,廣采博取,融古納今。其章法,因勢生變,不拘一格;其刀法,沖之干脆,切之渾樸。他自出機杼,直抒胸臆,大膽創新。“輕重有法中之法,屈伸得神外之神。”他的印自然而成,存自然之美,加上了他的學識與風骨,更具有了“音樂的節奏,詩歌的意境,舞蹈的動感,繪畫的韻味,以及建筑的力量”,達到了思想與藝術統一的爐火純青之境地。
陜西著名篆刻家傅嘉儀贊曰:“其印風涉獵廣泛,兼收并蓄,博采眾長。無論古璽印、秦漢印、流派印、甲骨、造像、肖形、古幣、瓦當等都做了深入到研究,可謂‘追慕古人得高趣,別出新意成一家,刻古璽印,古樸遒勁,白文漢印蒼渾厚重,尤得趙之謙、徐三庚、黃牧甫、齊白石之印式,所摹刻造像,瓦當具有普世肅穆之氣,肖形印,樸拙空靈,賦予動感。”“方寸自有金戈鐵馬,刀筆微芒如同琴心劍膽。”
藝術貴在個性,更貴在靈性與獨創性。韓煥峰有著天生的慧根及悟性,有著艱辛而豐富的人生經歷,加上刻苦攻讀,集腋成裘;他學養深厚、技法精良,于古老中寓新奇、拙樸中見靈巧,學古而不泥古,在繼承傳統的同時,不落他人窠臼。他的印自成一派,雄渾蒼勁、氣勢磅礴,有著燕趙的豪氣,秦漢的風骨,氣格高古、奔放豪縱、兼匯眾妙極富有時代特色。
中國書協副主席黃綺先生說:“煥峰篆刻的瓦當高于摹印,樸實中有活力,用此法移入印章內,可樹一幟。”
臺灣篆刻泰斗王北岳言:“韓煥峰的印章有一種古樸大氣,一種磅礴之勢,噴薄而發之勢。典雅中又率真,平靜中見真情,俊俏中透骨力,一種‘大美不言的平和寧靜與深刻。觀其印常有‘氣壯山河,心雄萬夫之感,其感染力之強,尤為人之不及。”
如今,韓煥峰的印作被國內外的許多名館、堂收藏,他的《磚瓦治印之淺見》《略談篆刻藝術的殘破美》《淺析齊白石印風形成》《篆刻殘破芻議》《滄州印人勾稽及滄州篆刻發展綜述》等理論文章被編入《全國首屆印學研討會論文集》《中國首屆篆刻學暨發展戰略研討會論文集》《書法家》《中國書協會員作品集》。他的書法篆刻作品被編錄到《中國書法藝術大成》《西泠印社社員作品集》等數百部書籍。
因此,有人說“韓煥峰的藝術成就,足以彪炳青史!
不改初心 矢志修遠
“長風破浪會有時,直掛云帆濟滄海。”
—— 李白
在弘揚篆刻藝術的道路上,韓煥峰一直沒有停下他的腳步。基于對藝術的不懈追求,他始終自勵自勉,發憤圖強,在他身上體現出一種矻矻以求的進取精神,一種勤奮執著的敬業精神。他把篆刻當成一項生命特征藝術,將弘揚印學藝術作為民族擔當大任,幾十年如一日,足履實地,嘔心瀝血,一步一個腳印,和滄印人一起將篆刻這種小眾藝術,發展成為盡人皆知的大眾藝術,將小印章做成了大文章。
韓煥峰成了滄州文藝界的知名人物,全國各地以及國外邀他講學的,邀稿的,求印的,邀做當評委和藝術顧問的絡繹不絕。他并沒有為這些成就而自我陶醉,趾高氣揚,而是不改初心,砥礪前行。任何一項活動結束后,他又全力以赴與同仁們投入到另一個活動當中。
田松林說:“韓煥峰是個從不知勞累的燕趙漢子,一旦在他大洼人吃苦耐勞,勇武憨直、堅韌倔強、敦厚自奮的性格中,注入了文化內涵,秉承了鐵獅子精神,他就會發揮出令人難以相信的奇跡般的作為。”
自滄海印社成立以來,他和社員們除了參與全國或國際權威性的篆刻藝術大賽和大展,還先后舉辦了各種不同類型的展覽和賽事,如“振興滄州?篆刻命題創作展”“全國印社篆刻聯展”“全國城市印社篆刻聯展”“河北省首屆篆刻刻字藝術展”“中外名家百茶書印道請展”,以及滄海印社成立周年社員作品展等二十余次大中型展覽。還主編出版了《中國印學爭鑒》《當代篆刻家大辭典》等十余部(集)辭書。
作為滄海印社一社之長,他見證了印社全部的艱辛與成長。滄海印社從成立之日開始,一路蹣跚,櫛風沐雨,從無到有,從小到大,從低到高,從弱到強,三十多年以后,從一株幼苗,長成一棵枝繁葉茂、葳蕤生光的參天大樹。而今,已由當初的35人發展至166人,其中中國書協會員就48人,西泠印社理事1人,社員3人。韓煥峰一直在集聚、培養人才,滄海印社成了培養后起篆刻人才的一個搖籃。他們辦報著書,舉行理論研討,積極參與國內與國外賽事。三十年間共刊發《滄海印》報106期,出版學術及印集書籍100余部;在國內外各種權威性書法篆刻大賽中,共有180余次入展、獲獎。應邀參加一系列有重大影響的展覽、活動。韓煥峰還作為河北唯一的特邀作者,參加了西泠社首屆“中國印”大展。以韓煥峰為首的滄海印社成為了燕趙大地上第一個,也是影響最大、創作實力最強的民間文化藝術團體,對中國北方篆刻藝術的發展與繁榮起到了舉足輕重的作用。
為了激勵社員們不忘初心,勇往直前,同時擴大印社對外的交流和影響,他成功策劃了五次滄州印社周年慶典。他組織印社人員,每隔五年舉行一次慶典,為滄海印社做一個小結;每隔十年舉辦一個大型慶典,同時舉辦大型展覽或請知名篆刻家前來講學。活動包含了慶典大會、名家題賀展、社員篆刻展、印社成果圖片展、贈作品集等系列環節。每一次慶典都是一次印人相聚交流的一次盛會,同時顯示了滄海印社龐大的脈絡人氣。
2015年4月,春暖花開,春意盎然。滄海印社以“三十而立,滄海揚帆”為主題,舉辦滄海印社成立三十周年大型慶典活動。各級領導及企業家、書畫藝術界鴻儒、新聞界朋友1000余人齊聚滄州博物館,共襄盛舉。全國各地印社、各藝術團體、國內外篆刻及書法名流等紛紛題詞祝賀,西泠印社等友好社團亦派人前來祝賀。這一天群賢畢至,書家薈萃,金石璀璨,向世界展示了滄海印社的成長歷史和瑰麗的藝術成就。
印社網絡部拍片整理,加文字配送發到網絡。中國篆刻網、燕趙都市網、土豆網、今日渤海網等多家網站將這次慶典盛況進行了滾動轉播,點擊率達到了七位數之多。
如今,韓煥峰已是飲譽海內外的知名篆刻家,也成了滄州印學界的一面旗幟。有了他,滄海印社才有了三十多年的興盛不衰。他成功地讓篆刻藝術成為滄州乃至全國的一種藝術氣象,不但光耀了滄州乃至河北篆刻藝術,而且鑄就了中國篆刻藝術的成功與輝煌。
大典以后,韓煥峰又耗時一年半,竭盡心力,親自完成了一項浩繁的編纂工程——一部滄海印社活動及成就全集——《滄海印社三十年》(上、下卷)。
這卷沉甸甸的書就像兩塊方磚,無論實際重量,還是內容含量,都分量十足。書的封面以天藍和海藍色為主色,有海,有云,暗含了“滄海印社”的“滄海”內容,或者還有“歷史的天空”和“海納百川”之意。全書近千頁,納百萬字,夾排兩千幅圖片和三百張報剪,序列規整。圖文并茂,記錄詳實;以類歸納,綱舉目張;攫微理紛,存史鑒今。它集史料性、學術性、藝術牲、文學性為一體,包羅了滄海印社成立三十年來的活動歷程,全體社員均載入其內。它敘述了滄海印社成長的歷史,記載了滄印人30年來所有的辛勤與努力、成就與艱辛、品位與榮譽。它像一個印學界的百科全書,被人們譽為一部涵蓋了思想意義、藝術特色、人文關懷及社會價值的傳世之作。它不但是一部史志型的書籍,一部可讀之物,更是一部勵志之書,填補了全國印社成長史上的一項空白。為印社留下三十年翔實史料的同時,啟迪、激勵著后人追隨前輩的足跡,傳承并弘揚滄印人自強不息的責任與擔當精神。
詩經里有“靡不有初,鮮克有終”,意思是說做事情都能善始,卻顯見能夠善終。像韓煥峰這樣從始至終,不改初心的藝術家實屬難得。一個人做一件事情不難,難的是用一生去做一件事情。韓煥峰做到了,他就是為了篆刻藝術持之以恒而傾其一生的那個人。
自強不息 厚德載物
“天行健,君子以自強不息;地勢坤,君子以厚德載物。”
——《易經》
30多年來,韓煥峰創造的成就有目共睹。在滄州文化藝術界,提起韓煥峰的鼎鼎大名,已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誰若能擁有一方韓煥峰的印作,簡直榮幸之至。雖然頭上有諸多的光環和頭銜,但他虛懷若谷,禮賢下士,從善如流。他以自身的正氣與格局贏得了所有人的尊重與贊賞,以寬廣的胸懷、善良的品質和陽光的個性收獲了各界人士的愛戴與信任。
有人說韓煥峰名氣越來越大,身價越來越高,已不再隨便給人刻印,他的印一印難求。實際上并非如此,而是韓煥峰實在太忙了!慕名求印的人和單位太多了!大到國家、省部級領導出國考察訪問,小到各界藝術家、企業家收藏,還有一些書畫愛好者渴慕,都仰名前來求印。這些年來,他為朋友無償治印已無數可計。他說過“一個藝術家在成功的道路上,藝德為本,藝術為末。人一旦被銅臭味迷失了方向,在藝術上不可能有所成就。”
前人有云:“進取之事,不在于人,而在學術與人品。”“修藝彌貴在德”。他好學重德,為篆刻藝術殫思極慮的同時,不忘樹德助人。他將奉獻作為一件樂事,他的為人原則是,“跟誰交往都不能讓人吃虧,人可以欠我,我絕不負人!”他不但印藝精湛,成就卓越,他做人的那份懇摯與篤誠,淳樸與憨厚的品性在朋友們眼里更是有口皆碑。結識他的名家眾多,都給予了他很高的評價。
傅嘉儀曾這樣評價:“韓君的人品印品給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做印如做人,正刀先正心,韓君為人坦率且豪爽,有鐵獅子般的勇猛進取精神,并尊師重道,愛護后學,刻苦敬業,坦誠無私。在廣大藝友中,口碑甚好……韓煥峰的的確確是位‘大家!”
王北岳說:“韓煥峰先生傾心推廣和弘揚篆刻藝術,致力于培養篆刻新人及組織工作。二十余年,勤勤懇懇,舍己為人,獻身藝術,難能可貴。”
龐涌湃說:“作為河北篆刻界的領軍人物,韓煥峰組織家、活動家的氣魄與能力,是他人無可代替的。其公而忘私的犧牲精神,對師輩的尊崇之心,對同道的坦誠之意對后學的提攜關愛之情,都是令人肅然起敬的!”
時光荏苒,逝者如斯。幾十個春秋更替,送走了過去的歲月,也送走了前輩與先賢。韓煥峰不但始終以不負他人的準則與同道交往,對這些逝去的恩師同樣表達著無盡的恩情與眷念。他尊師重道,尊老敬賢。他說,“這些老藝術家們的治學精神永遠激勵著我,他們為滄海印社所做的貢獻不可磨滅,我怎敢遺忘!”
馮書楷是韓煥峰的第一位恩師,韓煥峰始終不忘師恩。他曾親自籌資為先生出版了一部篆刻作品集。1992年2月,馮先生重病,去世之前,韓煥峰趕時間將馮先生的作品編輯成《馮書楷書法篆刻》書稿。為了讓先生生前見到樣書,他馬不停蹄加班加點,特別要求天津的出版社就近在滄州印刷,并先打印出一冊樣書,送到先生的病榻。馮先生感動得熱淚橫流,泣不成聲,說了一句:“煥峰,沒有你,這些作品的成書是我連想都不敢想的,你了卻了我一樁于世未完的心愿啊!”一個禮拜后,馮先生毫無遺憾,含笑九泉。不久,《馮書楷書法篆刻》正式出版。先生去世后的第四年,他又為先生立墓碑一通,并親自撰寫了碑文。每到節假之日,他總會到師母家探望。恩師祭日,他同恩師的家人一起緬懷悼念。師母百歲華誕之時,韓煥峰為其慶祝生日,專門舉辦了一場“恭賀百歲 緬懷先賢”活動。
康殷先生也是韓煥峰的恩師。韓煥峰家里的正廳始終懸掛著一幅康殷先生所贈大篆“自強”二字,韓煥峰將它作為時時提示誨勉自己的座右銘。康殷先生去世時,他帶著親自撰寫的3米巨幅白布挽聯,趕赴北京八寶山參加葬禮,表達了對恩師的愛戴與敬仰之情。2016年秋,康殷先生誕辰九十周年,他又與門人積極籌備紀念活動,一起出資出版了紀念專輯,還帶領學生李澤成、王濱清一起專程去北京參加紀念活動。發言時,回憶點點滴滴的師恩,感慨地表達了對前輩的感激與懷念之情,令在場者無不動容。
他是一個為人立世止于至善的追求者,樂善好施,樂于助人。山東肥城的張志銀是一殘疾人,做二十四孝大印時,慕名求助于韓煥峰。他精心設計刻治了印稿寄過去,又受托親自邀請了22位西泠印社社員共同完成,大大提升了印作的品位與檔次。后他又為張志銀的《百家鑒印》寫序題詞、寫刻銘等。張志銀感動至極,拖著殘疾的身體,專程兩次來滄向韓煥峰致謝!
他熱愛這個國家,關注國家大事。他說:“一位藝術家,必須懷有熱愛和平熱愛祖國的情懷,如果離開了祖國,離開了人民就沒有了藝術生命。”在韓煥峰眼里的篆刻藝術,不是為個人而藝術,而是為祖國而藝術,為時代而藝術。一切的藝術,只有融入時代的發展,融入社會的進步,才是光輝的,才是永恒的。從“奧運”到“神七”,韓煥峰用印作謳歌了和平與盛世,表達了對祖國強有力的支持與熱愛。
他是個德藝雙馨的藝術家,為人虔誠,重品輕利。他常說,“社會給了我這么多榮譽,我不知如何做才能對得起。既然篆刻給了我一切,我也一定要用篆刻來回報社會。”他舍不得給自己買一件像樣的衣服,卻一直熱心公益,經常為賑災義賣募捐,救助失學兒童,力所能及地為需要之人送去資助與慰藉。他經常回到自己的家鄉,回到那片養育過他的土地,回報那些在他最困難之時給予過他援助的鄉鄰們。因他多年來多次參加、支持家鄉的文化活動,被黃驊市政府授予“文化貢獻獎”。
他愛才好士,對社員關懷備至,他獎掖后學,甘為人梯。“篆刻不僅僅是藝術才華的個人展示,更是民族文化的繼承與光大。”他又胸襟豁達,不計報酬,他從家里拿出經費辦社慶,辦展覽,他用自己的錢給優秀者發獎金。2006年10月,他制定了《滄海印社篆刻創作獎勵實施辦法》,凡是在國展和西泠印社評展中獲獎的社員,按獲獎等級頒發獎金,從1000到3000不等,還要召開集體會議對其進行表彰。十幾年來,他發出的獎金不下幾萬元。他親手培植推薦馮寶麟、李澤成、孫長銘加入了西泠印社。
他經常給社員們進行篆刻藝術公益講座,他先后到泊頭師范學院、獻縣、肅寧、青縣等地進行講座。他這樣說,“刻印是我生命中不可或缺的部分,不是我想從中索取什么,而是想通過這門藝術更好地為社會服務。”
滄海印社從成立以來,至今已經過五次換屆,所有社員皆眾口同聲一致推舉,韓煥峰也一直連任社長之職。他沒有因此而沾沾自喜,自鳴得意,而是把自己所做的一切貢獻,都看成了自己對祖國、對人民的報答;他把社會上的種種贊譽和信任,都轉化成了繼續前進的動力。
他永遠忘記自己,卻總是想著別人。2018年10月,他的學生劉果鑫第一次舉辦書法、篆刻展覽,于情于理韓煥峰得去給學生擂鼓助威。而韓煥峰正因病住院,于是他說服了大夫,強打精神,拖著病體,趕到黃驊去參加了開幕式。
他有著天然的親和力,不拘小節,謙恭虛己。每遇老一輩向他求取書印,或朋友有需求但又不便時,他都會騎著一輛自行車親自送上門去。如今韓煥峰已七十有余,依然不辭辛苦,不懼嚴寒酷暑,風里來雨里去,用他的善良和熱忱感召著周邊的親朋好友。
前些年,每逢節假日,韓煥峰總會收到國內外朋友寄來的賀卡,花樣繁多,琳瑯滿目。讓韓煥峰最難忘的是2004年元旦,北京電視臺著名主持人陳鐸先生寄來的賀卡。他很滿意自己目下的狀態,他說:“我非常知足,因為篆刻收獲了很多朋友,我的付出也得到了豐厚的回報。”
志當盛景 恥于疏閑
“莫道桑榆晚,為霞尚滿天”
—— 劉禹錫
韓煥峰人送外號“滄州鐵獅子”,他行事立身,都帶著鐵獅身上的不卑不亢和不羈不屈。他身材魁梧,走路生風,高音大嗓,聲如洪鐘。他“言必信,行必果”,雷厲風行,立竿見影。看似粗線條,卻粗中有細,敬小慎微;他為人豪放敞亮,為文卻嚴謹精細;他雄強干練,古道熱腸,不畏于天,不愧于人。楊魯安說:“煥峰天天在呼喊,天天在奔跑,絲毫也不知道勞累,好像他那魁梧的身架是前生就專為數以萬計的石印而造就的;他那響如洪鐘的大嗓門兒是專為弘揚印學而長就的。”夏恩龍說他:“魁梧的身軀,粗曠的線條,寬闊的前額,堅韌的下巴,勾勒出他的一幅速寫,而咸腥的海風和堿灘的雄渾,則鑄就了他堅強深厚的靈魂。”事實上,他就是一個有著大格局、大氣魄、大氣象、大情懷之人。
韓煥峰一生為自己刻過四枚齋館印,這四枚印章代表了韓煥峰大半生的奮斗歷程。一為“不息齋”。取《易經》中“天行健,君子以自強不息”之意,表達了銳意進取的志向;二名“瓦齋”。因無力購得上好石料,遂用磚瓦替代,顯示了他積極樂觀的人生態度;三為“寒石廬”。因寒喻清貧,石為印材,且堅硬執著,喻勵志彌堅;四為“印上樓”。一喻滄海印社從平房搬到二樓,二喻印藝與印社皆“更上一層樓”。
韓煥峰的“印上樓”在群藝館二樓。屋子里一盆正在盛開的蝴蝶蘭,一盆長了乒乓球大小橘子的橘樹盆景,兩盆鳳梨丹尼斯。韓煥峰給我介紹著,辦公桌椅是博物館支持的,書柜是運河區地稅局的朋友送的,沙發、衣架、書案、毛氈等都是社員們送的。墻上掛了兩張合影,一張是1985年印社成立時的照片,另一張是2015年三十周年社慶集體合影。另外就是韓煥峰親書的“印上樓”。他指著自己年輕時的照片給我看,感慨而幽默:“看我年輕的時候,一頭濃密的頭發,多帥!”斗轉星移,歲月不居。恍惚間韓煥峰就從青絲變成了白發,從年少變成了古稀,他卻依然不離不棄,無怨無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