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鴻儒
安徽淮南鳳臺某校因公開銷毀學生帶入校園的手機而引起網上熱議:律師、老師、學生、家長,見仁見智,各執一詞。據校方所云:銷毀之舉是與家長簽了協議的,其初衷是“為了學生好”,且是在久治無效情況下的“無奈之舉”云云。
筆者亦聊抒己見,以為不應將手機視為洪水猛獸,一味禁堵,“銷毀手機”不可取。無效管理不應成為“銷毀”的理由,正恰相反,是反思、考驗我們教育耐心與管理藝術的契機。
“銷毀手機”的理由自然是很冠冕堂皇的———“影響學習,玩物喪志。”筆者亦是開“子曰店”的老九,對此說頗為存疑:學生時代好學者與貪玩者,日后究竟誰的成就大,還真難以一言定論。
平心而論,人生的“知識”(廣義的)還未必都在“教科書”上而在“互聯網”上。對人類任一進步的高科技產品是封堵不住的,“銷毀”則更不可取。教育須放開眼界,不能墨守成規。
著名歷史學家科爾德的成長就頗得益于他父親對他讀“閑書”的寬容。他父親曾自述:“有好長一段時間,科爾德讀的盡是些講潛艇、軍艦、戰斗機的書。我們真擔憂,要到什么時候他才會對戰爭之外的書發生興趣呢?到了初三和高一階段,他便開始借丘吉爾著的《第二次世界大戰回憶錄》之類的書回家看。他在這方面的興趣使他與歷史結下不解之緣。”
誠然,“手機”與“閑書”因時代不同而物有所異,但對孩子的吸引力是一樣的。人類的創新其實都是由“入迷”而“入門”而“創新”。孩子興趣的激發正是未來事業成功的起步!沉湎于玩手機的說不定將來就是庫帕或喬布斯的傳人!倘我們以粗暴的手段將帶入校園的“手機”一概銷毀了事,則很可能在毀滅一個“未來的天才”,筆者以為!
教育的真諦在以“誠信”感人,而非在一味以銷毀來“警示”。書載:當年李叔同先生與夏丏尊先生同在浙江一師任教。一次學生宿舍里有人丟失東西,大家猜測是某個學生偷的。夏先生身為舍監兼修身課教師,便去向李先生請教。未料李先生竟教夏先生“自殺”!他說:“你肯自殺嗎?你若肯自殺,就出一張布告,說:‘做賊的人速來自首。如三日內無人自首,足見舍監誠信未孚,誓一死以殉教育!’果能這樣,一定可以感動人,一定會有人來自首。”
事雖有異,但教育理念是相通的。所謂“精誠所至,金石為開”,在李叔同看來,世間的一切都是向善的,是可以轉化、變好的。所說“勸人自殺”,并非是故作危言,而是希冀著以自己的敬業精神去感化人、教育人,以自己人格的魅力促使犯錯的學生迷途知返。

但用“銷毀手機”去“警示”學生,因為久治無效便出此下策將手機“銷毀”,則無疑證明著教育手段的匱乏或管理的無能。如何因勢利導將孩子們對手機的酷愛引導到物有所用,用有所益,確是擺在教育界面前的一道難題。
“它山之石可以攻玉”。報載:新加坡為著“培養學生網絡素養”,中學教學有專門8節課設置,提出“網絡公民”的概念,讓他們更好地適應時代。
學校是否也可以和家委會溝通,學生、家長、老師一起開展對玩手機利弊、管控的討論,可以專開設一門有助于學習的手機課,規范引導學生養成自控上網、適度看手機的良好習慣等等。教育者心誠智多,何愁沒有對策?
英國著名社會學家斯賓塞說:“仁愛產生仁愛,野蠻產生野蠻,這就是真理。”銷毀手機,“警示”學生,只能收一時之效,唯有以讓學生“心悅誠服”的仁愛心與感召力,他們方終身受益。“文明”之燈應在我們教育者的心中永不熄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