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華國
摘要:水墨人物畫語言在當下已經形成了多元文化生態語境,國畫人物的視覺經驗傳達訴諸于畫面就是一種圖式語言,亦是個人內在的精神世界和心靈圖景的呈現。因此要不斷地培養對圖式的敏感性和提升對作品的完整性意識。研究水墨人物畫圖式的創造性,并對其進一步的梳理與研究,有助于個人繪畫風格語言的完善。圖式語言成為一種精練、貼切、精微的藝術表達方式,需要通過大量的實踐積累和脈絡梳理。
關鍵詞:國畫人物;圖式語言
“圖”顧名思義可以理解為地圖,可行、可居、可游、可述……例如傳統中國畫的命名有《鵲華秋色圖》《清明上河圖》《千里江山圖》等等具有主觀性,在國畫中,“圖”就是用繪畫表現出來的形象,區別于西方的“畫”不等于畫面。式就是“樣式”,一是自然科學中表現物象的某種規律的一種“符號”,二是一種語言范疇,圖式是一種觀物取象的主觀表達。更多是指圖形內在的表述規律及精神關聯,是主觀創作意圖的心像畫跡的再現。
當代水墨人物畫在對西方繪畫語言經歷了不斷融入、吸收、借鑒、轉化的過程,在這個過程中以不同程度的多元混交方式為水墨人物畫語言的發展提供了多維藝術視角。例如:在圖式語言中大量引用了平面設計當中平面構成的三要素:點、線、面。也是一種抽象的精神符號和圖式語言。當然在這個以中西結合借鑒轉化過程也存在這種現象:圖式語言的程式化趨向。這種程式化的現象主要出現在兩個方面,一方面是畫家建立起個人圖式語言后的自我符號化,也就是不斷重復自己,當然重復自己要比重復別人高明許多,另一方面是大量畫家對一種新的圖式語言的追隨和模仿,這種追隨和模仿尤其在一些師生作品風格面貌上,作品全無個性可言,重復別人相當于對解讀的解讀(與真相相去甚遠),埋首前人的故紙堆(拾荒)。試圖以他人的藝術感受取代自己的個性獨立思考的行為無疑是違背藝術創造的宗旨的。當然,個人圖式語言的建立與成熟從來都不是一觸而就的,作為一種學習的手段,對優秀作品的暫時性的模仿與借鑒是不可避免的。
在水墨人物圖式語言上既不重復別人又不重復自己很難,圖式語言的過早成熟與定型也會使藝術家的生存空間過于狹窄,從而影響自身創造力,因此需要警惕自身圖式語言符號化導致自身繪畫語言的程式化傾向。當然,我們還應該看到,圖式語言不僅僅是一種圖式、語言、技法、載體,更是一種本質、精神、內在的精神世界和心靈圖景。當代水墨人物畫的圖式語言也有其生命,圖式語言的生成有一個自然生長的過程,藝術創作主體應該尊重藝術發展規律,不斷豐富與創造新的圖式語言,因為創作主體是一個隨著時代的變化而不斷變化、思考的動態存在。新的生命感受和經歷需要新的語言形式來呈現,在新時代多元生態文化語境下:人物畫主題的改變,傳統圖式觀念與技法已經不能充分表達,需要創造新圖式語言,在傳統未深掘之處求發展;在部分解構傳統中繼承傳統,在協調傳統人物畫圖式與西方繪畫的關系中尋求契合自身表達需求的水墨人物圖式語言(解構與整合)。時刻保持自己感受的鮮活與真切感。圖式語言的因襲和自我符號化與畫家心性相背,對于渴望創造的創作主體來說重復是很痛苦的,建立自己的圖式語言是拓展自身語言空間,突破“畫地為牢”、“作繭自縛”的束縛與困頓的有效方式和途徑。當然超越自己,突破程式是需要才情與勇氣的。
中國古典美學思想在中國歷史上發生過幾次大演變,一、“老莊美學”思想,二、“玄學美學”思想,三、“禪宗美學”思想,首先在先秦時期是老子和莊子主張遵循自然而然的法則,不受現實功利主義因素的影響,不從藝術與社會道德倫理勸誡的關系中定位,而是從自然無為的觀點和個體生命尋求自由發展地觀念來探討的,語言難以傳達生命體驗,從此開啟了“立象以盡意”的審美方式。追求物我相容,天人合一的境界。在漢代由于統治者實行罷黜百家、獨尊儒術的文化政策,講求充實之為美、世俗美、實用美,在藝術創作上講求一種“緣事而發”的寫實主義創造態度,在魏晉南北朝期間政治混亂、社會黑暗、社會秩序大崩潰,禮教大瓦解但卻造就了中國思想史上最自由、最解放的時代,這時期“由儒入玄”的思想轉變為藝術思想的革新注入了新鮮的營養。這時期的美學風尚為之一變,因此反映在人物畫上就是新畫風的轉變。禪宗美學思想的出現對水墨人物畫的影響也是巨大的,禪宗追求“頓悟”和“漸修”兩種南北修行方式,禪宗的“頓悟”與中國傳統繪畫里面的寫意精神和創作有某種十分契合的方式,中國水墨人物畫的創作都是現場觀察,心領神會之后的主觀表達,不滯于物,不依賴客觀物象,而是主觀營造,這種觀物取象的方式是對客觀物象的一種提煉和升華。因此更需要畫外功夫的平時積累,而禪宗的修行方式也是平時的漸修,瞬間剎那的頓悟。兩者之間的精神關聯不謀而合。特別是在宋代,例如:梁楷的人物畫畫風瀟灑磊落、寫意性十足,打破了單一工筆人物細致描繪的畫風并開創了大寫意人物畫風、開時代之風氣。例如他畫的《李太白行吟圖》以簡練的筆墨將人物形象描繪的栩栩如生、詩人形象飄飄欲仙,著墨不多但十分準確生動,線條流暢婉轉自然、爽爽有如曲徑通幽、柳暗花明、宛自天開的自然美。畫面圖式語言通透、虛靈、計白當黑的構圖營造模式使畫面人物躍然紙上。
隨著中西文化的交流與碰撞,現代美學思想便應運而生,當代水墨人物畫圖式語言的時代變遷在美術史上留下來深深的印記,隨著時代的變遷、美學思想的流變、中西文化的交流,當代水墨人物畫圖式語言形態與傳統水墨人物畫相比發生了很大變化,在視覺上就帶來了新樣式、新生命、新造型、新媒介。其次在內容上不斷擴展了新的表現題材,促進了當代水墨人物畫圖式語言現代性轉換。當代水墨人物畫圖式的創新往往是觀念先行、藝術思維視角的轉換引發并帶動的語言創新。因此在關注水墨人物畫圖式語言時還需關注圖式語言轉換背后的思想因素。當代水墨人物畫作品的圖式語言只能在“畫什么”中體現出來,而很難從其繪畫語言層面對圖式語言尋求解讀其自身的“創造性”或“當代性”信息。畫中人物多是一種簡單的物象堆積拼貼和攝影似的機械平面再現,毫無匠心獨運不露痕跡的經營安排。不少畫家十分熱衷觀念的表達,過分注重“觀念先行”會消解圖式語言,從而會壓縮自身的繪畫語言創新生命力。疏于對圖式語言的基本形式研究,不注重對作品語言的力度、精神的深度、歷史的溫度、表現的程度的追求。醉心于“符號化”“出新意”“搞新點子”是一種典型的投機取巧的模式,可以“取巧”,但不能“投機”。
當代水墨人物畫中不少作品的圖式語言充其量只是個語言淺顯、平庸的故事畫圖版,墮落為一種毫無藝術魅力可言、空洞乏力、新市民化的“看圖說話”式的圖解。在這里圖式語言已不是當代水墨人物畫家的“心像畫跡”,而已遠離繪畫本質的行為,許多當代水墨人物畫家作品圖式語言的簡單復制拼合僅僅沖擊了人們習以為常的審美慣性,并沒有什么創造性成分在里面,這些簡單拼合的圖式語言只有與傳統與現實所融合化解,才會拓展圖式語言多元化格局。當代水墨人物畫家需要真正將自身的生活感悟、人生思考、生命體驗和水墨人物畫的圖式語言的不斷發展、衍變作自律性的結合,才會產生真正意義上的中國當代水墨人物新圖式、新語言,才能真正將自己的“心象畫跡”展露無遺。
隨著當代人物畫圖式語言的演變和更新,真正創造者的生命在其自身繪畫圖式語言形式的改變中極大的釋放了。追求圖式語言本身的內涵和張力,借鑒西方繪畫設計理論和技法構建新的視覺形象和圖式語言。當代水墨人物畫家應當立足當下現實生活環境,在中國傳統水墨美學體系所含有的人文精神和美學意義的觀照下,追求富有藝術創造精神的圖式語言,在注重創新的同時更應當挖掘傳統筆墨的潛力并將其與當下時代精神相結合。
參考文獻:
[1]《當代水墨人物畫語言研究》薛書琴
[2]《美學散步》宗白華
[3]《中國藝術精神》徐復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