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嘲笑的心意

張艷

作為一所中學的心理老師，這些年我傾聽過不少學生的心事。這個素潔的心理咨詢室，是他們跟我傾訴故事的“秘密基地”。陽光從窗戶照進來，白色的紗簾在輕輕拂動，學生面對著我，慢慢袒露心扉。前幾年，教師節前的一周，我接待過兩個孩子，他們都對教師節有著自己的心事。第一個孩子名叫晴，十分白凈的小姑娘，看人時帶著怯意，一說話就會臉紅。晴的故事十分簡單，父母離異后，她跟著外公外婆住，晴的媽媽也不常回來看她，晴本身就性格內向，不喜歡與人交流，剛上高中的她朋友很少，經常獨來獨往。晴的物理不好，似乎怎么學都不太明白，高一時晴的物理老師說她笨，一直勸她學文，可是晴抱著對學醫的執念，依然堅持了下來。陳老師在高二時接班并教物理，她是一位性格爽朗的女老師，晴很喜歡她。

陳老師似乎對晴格外關注，甚至有一些偏愛，從學習到生活，關心無微不至。物理是晴的短板，陳老師就抽出時間幫她補物理，有時候兩人一直待到學校保安來催。夏天時，陳老師還會給晴買冰淇淋。在陳老師的幫助下，晴的性格開朗起來，變得愛說愛笑，成績也進步了三十余名。晴特別喜歡陳老師，陳老師的溫柔與果敢似乎填補了晴這些年所缺少的愛。隨著教師節越來越近，晴想準備一份禮物給陳老師。可是晴的家境不好，沒有辦法買貴重的禮物。她本想親手給老師做一份禮物，可當晴鼓起勇氣詢問周圍同學的時候，她的心情一下子跌入了谷底。

陳老師深得同學們喜愛，因此大家都想送給她一份“優質”禮物，聽了同學們想送的禮物，晴想了想自己，低下了頭。晴垂頭喪氣地找到我，看她這個樣子，我很心疼。那天下午，我一直和晴談心，告訴她禮輕情義重，禮物本來就是向老師表達心意的工具，只要是用心送的，陳老師都會喜歡。晴將信將疑地打算試試。她連夜制作了一捧紙折花，“廢寢忘食”地為老師疊了滿滿一罐的幸運星，每個星星里面都藏著她想跟老師說的話。她把禮物拿給我看，我說這是很珍貴的禮物，可當她把禮物帶到班里，同學們卻笑她“太傻太天真”。“這樣的‘工藝品’在小賣部里十元錢就可以買到。”他們這樣說。

那天中午，晴哭著來找我，躊躇著要不要把禮物送出去，她覺得自己的禮物太過寒酸。在我的一番勸說下，才猶猶豫豫地決定要把禮物送出去。放學后，她興奮地來找我，說她的禮物陳老師很喜歡，還特意擺在了學校的窗臺上，自豪地給所有老師看。晴說，她分明在陳老師眼中看到了幸福。和晴前后腳來找我的男生叫素棠，我與他頗為熟悉，原因是他幾乎是這個學校的小霸王，因為打架多次被班主任送來與我談話。素棠的家境優渥，父母常年在國外做生意，他們只給他錢，卻很少給他愛。這種錯誤的教育觀念似乎在素棠心里埋下了扭曲的三觀，讓他認為金錢是衡量一切的標準。

這次素棠來找我的理由很簡單——去年教師節，他給班主任送了一條名牌絲巾，沒想到被老師拒收了，因此，今年的教師節，素棠說自己不知道該送老師什么禮物。聽了素棠的話，我嘆了口氣，問他送老師禮物的意義是什么，素棠說就是為自己“行方便”。

我告訴素棠，世界上沒有那么多“行方便”的事情，這里是學校，不是“小社會”。如果想要行方便，那么辦法只有一個，就是“將心比心”，用心去尊敬和愛戴老師，老師同樣會用愛來回復你。素棠聽后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我不知道我這番話對素棠有沒有用，我只是想讓他明白，教師節的意義從來不是禮物，而是禮物背后那顆滾燙赤誠的真心。

作為一名心理老師，我想說孩子在青春期這一成長階段的發育至關重要，家長應借機培養孩子與外界相處的模式，切勿讓孩子沾染社會上的不正之風。這點需要家長以身作則，從小就應該告訴孩子，教師節是抒發情感的節日，讓孩子明白對待他人理應真誠，只有這樣才能收獲一段真正意義上的師生情誼。

（責編 ?劉國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