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彬
流量時代,人們容易群情激奮,記性也容易不好,不過有些事情,我們這些每天刷新頁面找選題的人一直放不下。說來也巧,上個月的舊事現在能放一起說。
河南禹州市,一個小女孩眼睛里被強塞紙片,引起全網暴怒。但疑問也隨之而來,眼里有一點東西都受不了,幾十張紙片是怎么塞進去的?11月14日,禹州市宣布成立以分管副市長任組長的聯合調查組,全面深入調查此事。
此后一天,南開大學校長曹雪濤被斯坦福大學學者指出其參與完成的超過50篇論文偽造圖形、圖片。想來學術不端并非新鮮話題,關鍵是事件主角有免疫領域權威、博士生導師和中國工程院院士這些光環加身,教育部和中國工程院都發聲要參與調查。
這兩個事的共同點是,涉事方都先進行了自我調查,禹州市教體局的調查結果寥寥數語,關鍵問題語焉不詳;曹校長倒是把論文調查放在“最高優先事項”,可截至目前,自查后的曹雪濤團隊只對4篇文章進行了糾正,并稱這是“無意的錯誤”導致圖片不當復制,對涉事論文“圖形組裝過程中的錯誤感到遺憾”。
這樣的邏輯又和演員高以翔的意外去世有些相似,在錄制浙江衛視的綜藝節目時,他突然倒地搶救無效死亡,粉絲的調查效率就比較高,發出“二十問浙江衛視”,核心意思是,節目方該承擔多少責任?
浙江衛視對其中部分問題做了回復,核心意思是節目組已經盡力了。偏偏這時候,一個認證為“浙江衛視節目中心導演”的微博發聲(后來刪了),核心意思是,我們省級媒體的官方發言,你們咋就不信?
出了事自己調查自己,難免有“護犢子”的嫌疑,大眾當然有理由不信。有時候,把話攤開了說的事情,卻被涉事方一頓操作敗光了好感。大多數人并不是容忍不了過錯,也不是說被帶節奏,而是反感這種沉浸在自我話語邏輯里以及在處理方式上折射出來的傲慢態度。再說這類事情又不是沒有教訓,在全民關注之下,沒有權威調查結果,往往就要把功夫花在辟謠上了。
令人欣慰的是,前兩件事有第三方甚至第四方的及時介入,從某種程度上,這反映出公共機構對于社會關切問題,在速度和形式上都有所提升。但調查結論遲遲不能公布,又不免讓人生疑,這是要先把“輿情”壓下來,然后再說嗎?畢竟現實中,一些政府部門或機構心態復雜,講面子、求自保、維穩等復雜因素使他們有時難以在第一時間真誠回應社會關切。
有個前提必須承認,真相的水落石出需要一定的周期,比如操場埋尸案和孫小果案,都經歷了半年以上的調查時間。對官方來說,事件關注度越高就越得慎之又慎,此前教育部新聞發言人也說,事件在還沒有結論之前,不下任何結論。
但在“人人都有麥克風”的自媒體時代,各級政府和官方機構的回應能力已經成為衡量執政水平、檢驗施政理念的標桿之一。如果調查過程中沒有公開透明、及時發聲,適時告諸公眾進展,這臨近年關,群眾當然有理由覺得,又會有新聞“爛尾”了。
同時,在高以翔的意外事件當中,我們也能發現,一些應該“攬事”的官方機構,在實質解決問題上仍顯滯后,也可以說現在還沒形成一個對于社會關切問題的常態答復機制。而事件調查本身就需多個部門聯動進行,該攬事的不主動,就更別提誰來監督調查進展了。
在新聞列表刷新如此頻繁的時代,舊事重提未免讓人覺得過時,但有些事,只要沒解決,越是過時,就越不過時。當然還有一種可能,調查結果已經出來了,只不過沒公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