剝 ?洋 ?蔥
南音
很多次我剝到洋蔥
鄭重而緩慢
仿佛進入一個繁復的宮殿
每一個洋蔥里
都住著另一個洋蔥
它們完整而又迷人
——這多像
我們在剝?nèi)』貞?/p>
一層層的深處
都有一個更小的自己
直至,到最后
與那個最小的,潔白的嬰兒相遇
我們早已淚流滿面
南音是一位年輕的女性詩人,近年來以一種出人意料的速度和力度“破土而出”。這讓我們堅定了某種信心,中國新詩的未來是值得期待和期許的。
南音寫的多是一些詠物詩,同時,也是一些平凡的事物。比如水中的石頭、公園的坐椅、一棵梧桐、忍冬樹。再就是,寫日常的生活及其片斷:剝洋蔥、七月十五、秋夜、風在吹等。
這都是日常所見的事物或者生活。不過,它們及物,且抵達了心靈。當它們出現(xiàn)在南音的詩歌里,就不再是尋常可見的那些物事或場景,它們具有了靈性,具有了詩意。
這首《剝洋蔥》,南音寫了一個極日常的生活場景,“很多次我剝到洋蔥/鄭重而緩慢”,雖是簡單的陳述,但有動作,有情態(tài)。然后迅速地切入一個新的界面,深入了“洋蔥”的內(nèi)部世界:“仿佛進入一個繁復的宮殿/每一個洋蔥里/都住著另一個洋蔥/它們完整而又迷人。”這里同樣既有描述,又有心靈的感受和感悟。但音調(diào)已經(jīng)開始拔高,就像唱歌一樣。一般詩人也許會到此為止。
即使這樣,也算得上一首不錯的詩了,但南音沒有因此停止:“——這多像/我們在剝?nèi)』貞?一層層的深處/都有一個更小的自己。”這個類比,既是一個小小的轉(zhuǎn)折和停頓,在情感和境界上,又是一個新的提升。
一切并未到此為止,南音還在繼續(xù):“直至,到最后/與那個最小的,潔白的嬰兒相遇/我們早已淚流滿面。”這表面上仍然是客觀的描摹,但每個閱讀者都會心領(lǐng)神會其中的人生或生命體驗,以及更為深層的情感、意蘊。南音的歌唱在達到一個最強音后,戛然而止;而其余音,卻裊裊未絕。
一首靜態(tài)的小詩,如此安寧和不動聲色,卻讓我如聞洪鐘大呂。它讓我聯(lián)想到《老殘游記》中描寫白妞與黑妞唱北京大鼓的那段。我想起了音樂。
海馬:本名王勇,畢業(yè)于南京大學中文系,文學博士、哲學博士后,教授,現(xiàn)任三江學院校長助理。
編輯 張秀格 gegepretty@163.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