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殊的“懲罰”

李根

中午，剛吃完午餐，班長就急匆匆地來到我的辦公室，上氣不接下氣地說：“李老師，不好了，張小明和幾個同學打鬧，把學校三樓走廊的垃圾桶弄翻了，垃圾桶從樓梯上滾下去，垃圾灑滿樓道。”

聽了這話，我有些坐不住，強忍心頭怒火，跟著班長來到“案發現場”。只見垃圾遍布樓道，污水四處流淌，垃圾桶還在不停地滾動，大有滾到一樓的趨勢，場面一片狼藉。張小明正在清理地上的垃圾，幾個“參與者”也在幫忙。“你們清理完垃圾就來班上找我。”說完，我快步走向班級。

不一會兒，拿著掃帚，拿著拖把，幾名學生一臉狼狽地站在班級門口。在我的示意下，他們徑直走進班級，放好清掃工具，站在座位旁，等候我的處理。此時，班級氣氛異常緊張，仿佛空氣都凝固了。其他同學一動不動地坐在座位上，闖禍的幾人嚇得不敢抬頭。

“到底是怎么回事，誰來給我說說情況？”我問道。

班長站起來，說：“李老師，情況是這樣的，張小明和其他幾個同學吃完午餐就在外面玩耍，本來沒什么事兒，可張小明惡作劇，抓了一只小蟲嚇唬別人，最后遭到他們的圍追。剛跑到垃圾桶旁，張小明就撞倒了垃圾桶，闖了禍。”

正要發怒，一個想法涌上我的心頭：“學生免不了要犯錯誤。學生犯了錯誤，老師當然要想辦法幫助他們糾正。魏書生老師經常用的糾正方法是請學生寫犯錯誤說明書。我靈機一動：何不依葫蘆畫瓢，也用上一用？

我深深吸了口氣，平復了心情，輕聲說：“今天的事情確實是張小明和其他幾位同學犯的錯誤，有了錯誤要知道改正，這樣才是好學生。事后你們能夠主動清掃垃圾，也算是彌補過失了。今后這樣的事情不能再犯。待會兒每人寫一份犯錯誤說明書給我，說明書中使用心理描寫的方法，描繪出心理活動的三個情境，每張照片都有兩種思想在爭論。第一張照片，犯錯誤前，兩種思想怎樣爭論;第二張照片，犯錯誤時，兩種思想怎樣交戰;第三張照片，犯錯誤后，兩種思想作何感想。”

第二天一大早，我剛走進教室，就看見講臺上整整齊齊地放了四份犯錯誤說明書。第一份就是張小明的：

昨天中午剛吃完午餐，我閑著無聊，想找幾個同學玩玩，可是他們剛吃完飯就忙著寫作業，沒人愿意搭理我。就在這時，有一只小蟲子飛到了我同桌的衣服上，我決定逮住它。拿著這只小蟲子，我十分得意，決定去嚇唬其他同學來打發無聊時間。

這時“好思想”提醒我：“不行，你不能把自己的無聊建立在別人的害怕上，別人都在寫作業，你還是好好寫吧。”“壞毛病”說：“不就是玩玩嘛，無所謂的，更何況吃完午餐不宜寫作業，不利于身體健康，你這是在幫助他們。”“好思想”在一旁干著急也管不住“壞毛病”。

“壞毛病”果然指揮我伸出手，拿著那只小蟲，我悄悄地伸進了同學的脖子里。一陣驚叫打破了教室的平靜。接著，我又去逗第二個同學，第三個同學……我看了哈哈大笑，真好玩。“好思想”生氣地說：“停止吧！同學們該生氣了。”“壞毛病”不甘心，繼續捉弄同學們，玩得不亦樂乎。

這時“好思想”真的急了，大聲呵斥道：“別鬧了，班長已經注意到你了，再不停止就該去告訴老師了”。可“壞毛病”正在勁頭上，哪里停得住，說：“不要緊，再玩一會兒就好了。”

正在這時，其他幾個被捉弄的同學徹底生氣了，他們追著我想要打我，我就拼命地跑，一不留神兒，就撞翻了垃圾桶。垃圾桶順著樓梯滾下去了，垃圾灑滿了一地，整個樓道一片狼藉。

這時，班長告訴了李老師，李老師對我的行為進行了教育。可是老師并沒有批評我，只是讓我寫一份錯誤說明書，我很吃驚。“好思想”覺得，這是一個機會，讓我深刻意識到自身所犯的錯誤，這是無聲的幫助，比批評更有效果，便說：“看李老師多關心你，你平時的行為讓李老師費盡心思，到如今老師還想盡辦法幫助你，改變你，你可再也不能讓李老師失望了。”“壞毛病”像泄了氣的皮球，有氣無力地說：“看來我真的犯錯誤了。通過這次教訓，我再也不犯了，一定讓老師省心。”

王小晨是這樣寫的：

昨天中午我吃完午餐，就急著寫語文補充習題。這時，我發現脖子里癢癢的，伸手一抓，竟然是一只小蟲子，我趕忙扔了出去。只見張小明在一旁哈哈大笑，我知道肯定又是他在惡作劇了。

這時，“好思想”拍了拍我的肩膀說：“沒關系的，不要理他，專心寫作業吧。”“壞毛病”可不干，怒氣沖沖地說：“怎么能算了呢，這個張小明整天就知道搗亂，已經欺負我不止一次了，我一定得狠狠揍他一頓，滅滅他的囂張氣焰。”“好思想”正想接著勸我，可我已經沖上去了。

我在教室里追著張小明，一邊追一邊喊：“站住！站住！”可是他絲毫沒有停下來的意思，我更火了，心想：“等我追到你，要你好看！”就這樣，一來二去我們來到走廊上。“好思想”提醒我：“算了，從教室追到了走廊，也該解氣了，同學之間各讓一步吧。”“壞毛病”聽了，大為不滿：“讓一步？不能讓。今天你讓他一步，明天他就得寸進尺。欺負你又不是一天兩天了，這次必須揍他一頓。”

張小明繞著垃圾桶跑，我在旁邊圍追堵截。就這樣，張小明一不留神就撞翻了垃圾桶。半人高的垃圾桶迅速從樓梯上滾了下去，垃圾污水灑滿一地，整個樓道頓時垃圾遍地，污水橫流。我嚇壞了，半天才緩過神來。我趕忙去教室拿掃帚、拖把，想要彌補自己的錯誤。

就在這時，李老師來了。上學這么多年，我還沒犯過這樣的大錯誤，沒想到，李老師并沒有批評和懲罰我，只是讓我寫了一份錯誤說明書，我深刻地感受到老師對我的關愛，于是決心改正錯誤，下不為例。

李小剛，趙小虎等同學也進行了詳細的錯誤說明，看到他們能夠這樣深刻地反省，我感到欣慰。

人的錯誤就像隔年拔的草，拔得不徹底就會再長出來。要想讓學生不犯錯誤是不可能的，但犯了錯誤怎樣進行引導和解決，這可考驗教師的智慧。正如張小明等同學，他們此次所犯的錯誤，我可以像往常一樣在全班同學面前進行批評，甚至嚴厲懲罰他們;但批評和懲罰之后，他們服不服，知不知道錯在哪里，恐怕誰也無法保證。

說到底，教育是科學，也是藝術，更是情感。教育學生的根本目的不是用命令使他們屈服，更主要的是能夠讓他們從心底意識到自身存在的問題，這樣他們才會有改變的動力。

作為一名教育工作者，我們要以自己的心貼近學生的心，用智慧教育學生，改變學生，讓他們在人生之路上走得更穩、更好，譜寫出更多和諧美好的樂章。

（責任編輯：李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