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光并未倒流

廖雙初

鄰家店主的小兒子準備迎娶一位城里姑娘，婚禮就定在近期。按照習俗，現在已進入下聘禮程序了。早晨，我看到幾輛準備前往女方家的小汽車里堆滿了禮品，還有一箱一箱的禮炮相隨。可以期待，到時他們的婚禮會很隆重。

鄰家店主是一對鄉下夫婦，來小城打拼已有多年，生意經營得不錯。這些年，鄉下姑娘嫁進城里，城里姑娘嫁往鄉間，已不再是新聞，就看誰與誰有緣分，誰與誰的條件大體相當。此前延續多年的二元化戶籍制度不再成為聯姻障礙。

私下認為，現在鄉里會經營的農民要比城里人的日子過得好。他們很自由，有山林、有田土，不少人還有自己的產業，即使是外出打工的人，也通過多年積累，擁有了不少財富。他們的銀行存款到底有多少，我們無從知曉，單從房屋建設的講究程度便可看出些端倪。當然，小城里有錢的人可能更多，他們不滿足于坐井觀天，把產業早早地置到了幾百公里外我們看不到的市里或省城。城鄉戶口鴻溝的淡化，除了公安部門，日常生活中我們已無法分清誰是農村戶口，誰是城鎮戶口。

而如果說到教育，那當然是趨之若鶩追求優質資源了，有的小學就送到了市里或省城的名校就讀。有的孩子高中剛畢業，即被送去海外留學，他們對國內大學的辦學水平嗤之以鼻。至于每年二三十多萬元的學費，對他們來說，不過是小菜一碟。所以，這些年，學英語很時尚，國家重視英語是為了交流，個人重視英語只有一條理由：上名校或飄洋過海。

英語受到空前禮遇，國學自然受到挑戰，不少人開始焦慮起來。于是就推動加強對國學的學習，央視便帶頭組織了漢字聽寫大賽，比默寫生僻詞語及并不常用的成語。這個競賽是臺上臺下同時進行，有時參加比賽的孩子們都默寫出來了，而臺下觀眾的正確率卻只有區區的百分之幾。不少中小學生表現出來的古文功底令人瞠目結舌，絕對超過許多專業教授。

前幾天下鄉，有擅長書法的基層教師在車上建議我——利用假期在系統內開設教師書法培訓班，以將我們的書法國粹傳承下去并發揚光大。他說，計算機信息技術的超速發展，讓許多人幾乎不直接書寫了，如果還不采取措施，將來書法很可能就真的只是一門藝術了。想想也是，過去讀書人中哪個不能做到龍飛鳳舞？還有楹聯，也正在走向衰落，現在真正還有幾個人能當場吟詩作對？也需要好好抓一抓了。怎么抓？從哪里抓？當然重在平時，最好是從娃娃抓起。

有人說，現在人的生活已有了絲絲二十世紀二三十年代民國的味道：富裕大戶又冒出來了，有錢人的孩子又出國留學了，城鄉差別在拉大，某些領域卻在悄悄縮小，國學重新被看重，鄉間言論自由，民主之風日盛。這言外之意是社會有了“復古”的傾向。然而仔細一思索，時光是不會倒流的，歷史的潮流只可能滾滾向前，或許由于某些原因，它會在某個地段偶爾停頓、回環一下，但絲毫也沒改變朝前的總趨勢。那么，別猶豫，順著潮流往前趕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