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瑩穎案”中美國執法部門的調查起訴行動

吳勝淼

當地時間2017年6月9日14時許，美國伊利諾伊大學厄巴納-香檳分校的中國訪問學者章瑩穎在前往校外簽約租賃公寓途中，在校園附近公交車站上了一輛黑色土星轎車后失蹤。當晚21時24分，章瑩穎的好友及學校教授向伊利諾伊大學警局報案。

6月30日，美國警方宣布拘捕名為布倫特·克里斯滕森（Brendt Christensen）的嫌疑人，并稱章瑩穎可能已經遇害。7月12日，美國法庭大陪審團以綁架罪起訴嫌疑人克里斯滕森。美國當地時間2019年7月18日上午9時，由七名男性和五名女性組成的陪審團作出最終裁決——判處被告布倫特·克里斯滕森終身監禁。

兩年來，隨著美國法庭在審理中不斷披露案件相關法律文件，美國伊利諾伊大學警局、聯邦調查局、伊利諾伊州中區聯邦地區檢察官辦公室等執法部門的調查起訴行動細節也逐步公開，其中既有值得借鑒學習的地方，也有需要總結改進的不足之處。

美國執法部門在“章瑩穎案”中的調查起訴行動有以下積極特點。

一是聯邦地方迅速聯動。據美聯邦調查局調查報告和聯邦地區檢察官辦公室起訴書，2017年6月9日案發后，聯邦調查局屬地分局很快牽頭進行調查，并會同伊利諾伊大學警局、伊利諾伊州州警署等在案發最初三周每天開展20小時以上的高強度搜索，并將案件由普通人口失蹤定性為綁架傷害案件。聯邦調查局特工早在6月12日即上門對克里斯滕森進行詢問，并于6月14日向美聯邦地區法院申請獲得并執行了對嫌疑人克里斯滕森車輛的搜查令。其間，聯邦調查局還及時協調厄巴納-香檳市警察局配合將嫌疑人車輛拖離，進行物證保管。

二是執法行動規范專業。6月12日和15日，聯邦調查局會同伊利諾伊大學警局兩次上門正面接觸嫌疑人克里斯滕森，有關詢問、搜查等專業規范，對嫌疑人車輛、住所搜查痕檢獲取血跡、毛發等物證均在庭審中被法庭采納，成為綁架致死指控的關鍵證據，對克里斯滕森的兩次詢問還成為了檢方對其兩項虛假陳述罪名指控的主要證據。同時，在6月15日上門詢問時，當發現與克里斯滕森同住女性人員（即其前妻）在場后，執法人員當即設法將兩人分開問詢。一方面請克里斯滕森到當地聯邦調查局辦公室接受詢問，另一方面單獨對克里斯滕森的前妻進行詢問并由其書面同意警方扣押克里斯滕森的手機、電腦等部分物證，后續痕檢發現了克里斯滕森訪問“綁架101”“綁架計劃”等暗網網站瀏覽記錄。此外，警方還同克里斯滕森當時的女友進行接觸，促其配合攜帶設備自6月16日起對克里斯滕森進行秘密監視錄音，并于6月29日錄下了克里斯滕森親口承認殺害章瑩穎過程的直接證據。

三是檢方證據收集扎實并力爭死刑判決。本案訴訟證據扎實，從法庭兩次裁定駁回嫌疑人克里斯滕森的保釋請求、案發一個月即推動大陪審團簽發正式起訴書、辯方律師將辯護焦點從無罪辯護轉向免除死刑判決等事實中可見一斑。為爭取陪審團作出死刑判決，在廣泛搜集證據證明克里斯滕森蓄意作案、手法殘忍、多重犯罪等死刑及從重處罰情節的基礎上，美檢方還多番設法獲取了章遇害對家庭的打擊、兇手不知反悔、惡劣前科、妨礙司法等其他從重處罰情節的相關證據。隨著證據材料不斷扎實，美國檢方于10月3日將起訴罪名升格為可判處死刑的綁架致死罪，并最終于2018年1月19日由美時任司法部長塞申斯批準了對克里斯滕森尋求死刑的正式指控意見，使章案成為伊利諾伊州2011年禁止死刑后，聯邦檢察官在伊利諾伊州聯邦法庭上提出死刑指控的首起案件。

在積極肯定美國執法部門在“章瑩穎案”中的調查起訴行動的同時，我們也應當看到其中存在的一些不足之處。

一是錯失寶貴調查時間。伊利諾伊大學警局接到報警當晚調取的監控中，已經發現章瑩穎在乘坐一輛黑色土星轎車后失蹤，但直到案發第四天（2017年6月12日，周一），警方才通過伊利諾伊州州務卿的機動車數據庫比對獲取了厄巴納-香檳市全部18條同類型車輛的登記信息。

二是視頻偵查精度不夠。從2017年6月12日獲取同類車型登記信息，到14日進一步通過監控視頻對比發現作案車輛有天窗且右前輪車轂受損等特征，才確認克里斯滕森為作案車輛所有人的過程中，警方在視頻偵查精確度上存在一定的瑕疵。造成上述不足的原因很多，包括法律規定、警務體制、政府部門協調、辦案資源投入等。但整體而言，美方執法部門高度重視對“章瑩穎案”的調查起訴，有關行動也較為迅速有力。

“章瑩穎案”聯邦法庭陪審團已于今年6月24日一致認定克里斯滕森綁架謀殺罪成立。美國當地時間2019年7月18日上午9時，由七名男性和五名女性組成的陪審團作出最終裁決——判處被告布倫特·克里斯滕森終身監禁。但遺體仍然無法找到，讓章瑩穎家屬難以接受。（作者為中國駐美國使館警務聯絡官）

（責任編輯：張敏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