妨害公交車安全駕駛的行為定性

鄭云鵬

【摘要】：近期，一些地方接連發生在公共交通工具上妨害安全駕駛的行為。有的乘客僅因瑣事紛爭，對正在駕駛公共交通工具的駕駛人員實施暴力干擾行為，造成重大人員傷亡、財產損失，嚴重危害公共安全，社會反響強烈。最高人民法院、最高人民檢察院和公安部近日聯合印發了《關于依法懲治妨害公共交通工具安全駕駛違法犯罪行為的指導意見》，《意見》聚焦社會廣泛關注的妨害安全駕駛和公共秩序的有關違法犯罪行為，進一步明確法律適用要求。

【關鍵詞】：安全駕駛 公共安全

近年來，妨害公交車安全駕駛的違法行為時有發生，有一些還釀成車毀人亡的重大事故，嚴重危及人民群眾的生命和財產安全，產生惡劣的社會影響。例如哈爾濱市“12·23”搶奪公交車方向盤事件，在一輛行駛的公交車上，某乘客與駕駛員因錯過站點發生口角，上前搶奪方向盤的同時拔出車鑰匙，拉扯中公交車失控撞上設在人行道上指示牌的鐵柱，導致駕駛員死亡多名乘客受傷入院。以及2018年重慶市萬州“10·28”公交車墜江慘案的發生，深深刺痛了民眾的神經，促使我們重新認識此類案件的危害性。

從司法實踐來看，妨害公交車安全駕駛案件中，多數僅是因車費、補票、找零、錯過站點要求停車等小事引發，出現爭吵、推搡、毆打駕駛員、搶奪方向盤等行為，觸犯的罪名主要涉及以危險方法危害公共安全罪、尋釁滋事罪等。搶奪行駛中公交車方向盤的行為是否構成以危險方法危害公共安全罪？刑法第一百一十四條規定：“放火、決水、爆炸以及投放毒害性、放射性、傳染病病原體等物質，或者以其他危險方法危害公共安全，尚未造成嚴重后果的，處3年以上10年以下有期徒刑。”行為人搶奪行駛中公交車方向盤的行為是否構成以危險方法危害公共安全罪，首先需要判斷的是搶奪方向盤的行為是否屬于其他危險方法，在此基礎之上再結合案件的實際情況來判斷。

一、以危險方法危害公共安全罪中其他危險方法的認定

根據刑法第一百一十四條之規定，構成以危險方法危害公共安全罪的客觀行為即危險方法，該危險方法必須是與放火、決水、爆炸、投放危險物質等危險性相當的行為，而不是泛指任何具有危害公共安全性質的方法。根據同類解釋規則，它必須與前面所列舉的行為相當。即具有致人重傷、死亡的危險，并且危險已經具有明確的指向對象、會造成法益的重大損害，而且本罪是具體危險犯而非抽象危險犯。因此，認定本罪的關鍵是行為人的危險方法和放火、決水、爆炸、投放危險物質等具有相當性。本罪名中的危險方法要求手段本身具有巨大的破壞性，放火和爆炸可能會造成目標迅速燃燒或變形，決水能造成洪水泛濫，而投放危險物質于空氣或水中會造成空氣或水的嚴重污染，這些行為方式本身就暗藏著巨大的破壞性。作為與之并列的其他危險方法，雖然沒有行為方式上的具體限定，但必須手段上具有巨大的破壞性，一般相對平和的手段無法構成。其次，這種危險方法強調危害后果的不可控性，放火、決水、爆炸、投放危險物質作為嚴重危及公共安全的犯罪，一經實施便會造成不特定多數人員的傷亡且其危害后果會迅速蔓延擴散，往往難以為行為人的主觀意志所控制。而且只有足以危害公共安全的行為才是本罪名中的危險方法。

二、關于乘客針對公交車駕駛員實施的妨害安全駕駛行為

妨害公交車駕駛是一個概括性的概念，既包括情節、程度相對輕微的爭吵、辱罵等非身體接觸性行為，也可能涉及推搡、拉拽、毆打駕駛員，還可能涉及搶奪方向盤等行為。行為人搶奪行駛中的公交車方向盤的行為足以導致不特定的人群生命安全出現危險，且這種危險具有向現實轉化的高度可能。此類事件的事發地點通常為載有多名乘客的行駛中的公交車上，道路上人流、車流較多且速度較快，一旦撞擊，造成危害后果的嚴重程度及范圍具有不可預測性以及不可控性。而且侵害對象不僅包括公交車內的人和物，還包括公交車之外不特定多數人的生命財產安全。鑒于該類案件復雜多樣，2019年1月8日，最高人民法院、最高人民檢察院和公安部發布了《關于依法懲治妨害公共交通工具安全駕駛違法犯罪行為的指導意見》（以下簡稱《意見》），對實踐中幾類常見的乘客妨害駕駛行為進行了明確。《意見》規定，乘客在公共交通工具行駛過程中，搶奪方向盤、變速桿等操縱裝置，毆打、拉拽駕駛人員，或者有其他妨害安全駕駛行為，危害公共安全，尚未造成嚴重后果的，以危險方法危害公共安全罪定罪處罰。

最后，從司法裁判的社會導向作用來說，我國的司法權不僅具有解決個案爭端的功能，而且具有對社會行為進行引導、示范、評價和規制的功能。據此，司法裁判不僅在個案糾紛中具有定分止爭的作用，而且通過個案裁判能夠清楚行為界限、引領社會價值取向。刑事裁判作為維護社會公平正義的最后一道屏障，必須通過個案顯示刑罰的嚴厲性與公正性，從而讓全社會尊崇、敬畏法治，保持行為的邊界和底線，敢于同違法犯罪行為作斗爭，最終有效維護社會的整體利益。依法嚴懲妨害公交車安全駕駛的行為，不僅對司法機關處理類似案件具有一定的示范意義，而且能夠引導社會公眾勿以惡小而為之，對于那些試圖以身犯險者也具有良好的警示效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