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琪
摘 要:近百年來,中國新詩的發展越來越遠離中國古代詩歌的系統,走上了一條散文化的道路。新詩的發展得到了很多人的關注,一路走來發展到現在發展到現在出現過很多對新詩發展的意見或建議,這些意見的產生都不無在詩界產生一定的討論。本文考察了中國新詩散文化的源頭,試圖對新詩散文化的發展脈絡做一個梳理,然后根據現在新詩的發展趨勢提出自己的看法。
關鍵詞:新詩;新詩散文化;現代詩思
一
新詩的轉型是與當時的社會環境相關的,新詩相對于古體詩來說是一個很大的轉變。它不是在舊體詩的自然進化發展下形成的,而是在外來思想的入侵,外來詞匯的沖擊下形成的,可以說它是外來的產物。
詩歌散文化的觀點最早是胡適提出來的。他在1915年在跟同學討論的時候就提出:“詩界革命何自始,要需作詩如作文。”胡適在當時的文學革命中極力提倡白話文,在詩歌創作上認為“詩當廢律。”在后來提出的“作詩如作文”的主張是把散文的筆法納入到詩歌的創作,不少初期的詩人痛痛快快的寫詩,自由自在的唱自己的歌,完全用“散文的語風”為詩,模糊了詩與散文的界限,忽視了詩的特征,使詩趨于散文和大白話。
郭沫若的詩歌可以說是自由體、散文化的詩,他最厭惡一切阻礙思想感情表達的束縛,強調個體無拘無束的表現,創造出完全屬于自己的詩歌形式。他借鑒外國詩歌的形式,形式上完全自由。郭沫若提出詩的內在律是詩的主要規律,要求外在律服從內在律,內在律進一步解除了格律對于情感的束縛。他力倡“主情主義”,對于新詩散文化來說又得到了進一步的發展。
在胡適與郭沫若的倡導下,已有的藝術規范被打破,新的藝術規范卻沒有建立起來,面對初期的詩歌,開始探討“格律體”。新月派聞一多,徐志摩,等人極力倡導和實驗新詩的格律化,是對新詩自由化,散文化的一種強力反撥。如果說新月在形式方面的探求在于克服新詩散文化的傾向,那么象征詩派則在探索現代新詩的詩意,糾正新詩太直、太白、太露的,缺少詩味的藝術弱點。
1932年中國詩歌會的成立,反對當時的聞一多、徐志摩等在詩界逃離現實詩作,要求回到現實,主張詩歌應該成為革命的武器,提倡大眾化。1942年毛澤東在延安會議上發表講話,《講話》的宗旨也是要讓文藝工作者回歸到工農兵當中去,創作人民大眾所喜聞樂見的文學作品,詩歌的創作也更加通讀易懂。20世紀的30、40年代,基本上是散文化的自由體詩歌占據主導地位。艾青是這一時期新詩散文化重要作家,他重視新的形象、新的形式、新的語言方式的建構,他創造的新的形式,就是具有散文美的自由體詩。
到了五六十年代,政治抒情詩的高漲。政治抒情詩是當代政治與文學特殊關系的產物,這時期的郭小川在詩體形式方面做過許多試驗,“半格律”、“現代賦體”等的形式,但都沒有產生大范圍的影響傳播。散文詩創作進入了快速發展期,是從1979年開始的,這首先得力于政治思想的解放,思想上的解放表現在詩歌的創作上也更多元化。到80年代“新詩潮”朦朧詩的興起,“新生代”“非非主義”等詩歌潮流的興起,詩歌創作不斷。90年代詩歌散文化的現實,加速了詩歌“邊緣化”的進程,“個人化”是90年代詩歌的象征,推動了詩人在語言、形式、技巧上的包容性和開放性的探索。“網絡詩歌”的興起,催生了無數的詩和詩人,詩的散文化使人性能夠得到發展,適合當下快節奏的生活,功利化的追求,因此詩歌散文化的發展越來越迅速了。在當代語境中,新詩散文化的發展必然有其存在的合理性與必然性,散文詩得到了很大的發展空間。
二
在清末的社會環境下,新詩是必須會散文化的,新詩散文化具有一定的社會功績。新詩散文化是一種思想的解放,語言的革新,詩歌的革新有助于沖破當時的傳統思想。承認這種策略的必要性,并不說這種策略都是合理的,對于中國傳統文化,留下了一些后遺癥。首先是新詩與古代音韻的斷裂。新詩誕生前,中國古典詩歌的語音聲調都是借助平仄相間的語音聲調搭配起來的,詩人將平仄按照一定的規律交替和重復,形成抑揚頓挫的節奏韻律,使詩歌的節奏聲調優美,和諧。自從胡適首揭新詩革命的大旗,關于詩歌的平仄就很少有人提及了。詩歌過度散文化,會讓詩歌缺乏詩味。朱光潛先生曾說文學之美在于“不僅在有盡之言,而尤在無窮之意”,文學有一種無言之美,詩歌更是如此。漢語辭藻有它自己的魅力和智慧,口語、散文化語言的應用不能發揮語言的藝術作用,大量白話語言在詩歌的應用中會使詩歌缺乏藝術上的詩味。
詩歌過度散文化也會使詩歌遭遇一種精神危機。現在的網絡時代的發達,使很多人鼠標一點就可以上傳自己的作品,相比于紙媒的層層把關和審閱,使詩歌的傳播速度更加便捷,這也實現了很多人想要做一個詩人的夢想。于是出現了大量的“詩歌”,自說自話,把類似散文的句子分割成段以為那就是詩,很多人都忽視了詩歌藝術的挑戰性和寫作難度,降低了詩歌的精神追求,把詩歌當做簡單的口語表達或者是簡單的文字游戲。無病呻吟,強制煽情,心靈雞湯,為了寫詩而寫詩。致使大量的粗制濫造的,沒有精神品味的,沒有詩意的詩歌出現。
三
新詩越來越散文化,現在對于詩歌的批判遠遠大于對于它的褒獎。對于新詩是否應該有格律,需要怎樣的發展,以下是本文的一個簡單探討。
一、要有一定的格律。
每一種藝術都有其藝術規范,古體詩的經久不衰跟其特定的規范、格律是分不開的。古典詩有它的平仄規律,這是詩的音譜輪廓;同時又有字數排列的規定,這是它的形體模式。新詩根本沒有格式的規律,每一首都是量體裁衣。早期的詩歌發展“詩體大解放”是不錯的,但是如果在“解放”中丟失了“詩”的本體,就會走向一個極端。郭沫若的詩是十分自由的,但是仍然是一種有規律的自由,即遵循著“情緒的自然消長”、“內在韻律”的規律性。有一定的格律,有一定的形式,但是不能過分限制。詩歌的本質專在抒情,情感的消長一定的格式不能限制,形式的有限性與內容的無限性應該相互調節。過去數十年,我們更多以新詩內容作為衡量詩歌的主要尺度,以致長期忽略了新詩的藝術水平。
二、詩歌應該有意境的創造。
詩人鄭敏說:“詩品的高遠還在于詩的境界。境界是詩的靈魂,是詩的看不見的空間,想象力是可以打開它的靈魂的居所——詩的形式的金鑰匙。”我們熟悉的中國古典詩歌最主要的就是詩歌意境的創造,他們把詩歌境界追求看成是詩歌最高的審美追求。王國維的“有境界則自成高格”認為一首詩的成功與否就全在于它是否有境界。何謂境界,我的理解就是一種詩性的氛圍,說不完道不盡的“味外之旨”“弦外之音”,現代主義詩歌反對說明,強調象征與暗示,這正與傳統詩學觀念想契合。意境是我們繼承古典詩歌的一部分,現代的詩歌很多都是受到西方文化的影響,缺少了我們東方古典的壓制和意境朦朧美。我們在接受西方文化的同時也要在自己傳統文化中汲取到詩歌的精華。
三、典雅的回歸。
李浩對于現在的文學有一種說法叫做“回歸原點”,回到古典文學的典雅美,回到五四時期五四文學的文學精神。我認為現在的詩歌發展也應該如此,回歸原點。當然,這里所說的回歸原點并不是要回到古體詩的創作,而是要回到古體詩創作的那種典雅的精神。梁實秋認為“文學是貴族的”,周作人也認同文學“多多少少還是帶點貴族氣質的”我也是認同這種說法的。典雅美與貴族氣質是相通的,詩并不是人人都會寫詩都能作詩的,詩歌是美的,詩歌是要表現生活中的美。現在的文學充滿戾氣,充滿暴力,甚至有些入詩的詞語是很粗鄙的,這與文學的典雅,詩歌的典雅是大相庭徑的。新詩的辭藻缺乏漢語文學語言所特有的“形象美”與深厚的“境界”內涵,在進行詩歌創造時應該注意的就是語言詞匯的典雅美。
四、詩歌應該精煉一些。
詩歌的精煉可以增強詩的整體的美感。中國古典詩歌是高度精煉的,往往用幾行字就能表達出主題內容和深刻的思想,體現以少勝多的藝術特質。聞一多認為“偉大藝術作品都有其一定的長度”,詩歌要把一件事情一種感情表達清楚即可,不必過多的重復。詩歌精煉一些,讓讀者更容易閱讀欣賞不會審美反感,也更容易記憶。質樸的意向和簡短的詩行,能夠提升詩的境界,讀了給人深刻的啟迪。
結語
新詩從誕生至今一直都在不斷發展,這一百多年的發展,新詩散文化已經成為一個不可逆的趨勢,對于新詩散文化的發展褒貶不一,因此必須正視“新詩散文化”的現狀和發展趨勢,為今后新詩的發展指出規范道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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