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杰倫700萬新專銷量背后：“免費黨”的一百種姿勢

李覲麟

《說好不哭》一出，周杰倫沒哭，大家哭了。

上線不到20個小時，銷量突破600萬張，因為一時涌入太多用戶，甚至導致了QQ音樂的癱瘓。

這和兩個月前，周杰倫夕陽紅粉絲團沖入微博超話做數據、打榜，最終拿下第一名的情況類似，都是一場不分年齡、不分圈層的文化滲透。無論你關注與否，主動與否，都被卷入了這場狂熱之中。

不過，與免費打榜相比，這張千萬級銷售額的專輯背后，實際上并不是每人都支付3元錢購買了電子專輯。貢獻了熱度，卻并沒拿出真金白銀的參與者，在飯圈被稱為“免費黨”。

他們或許因為資源鋪天蓋地，所以“被免費”，或許因為習慣了免費聽歌，不愿意花錢……“免費黨”們擁有各不相同的心境。

寧花萬元充值游戲，3元單曲聽盜版

“80后”的老黃一年前轉型成為了一名新媒體人，自那時開始，他便開始習慣每天隨時關注著熱點新聞。晚上十一點半，老黃剛剛把孩子哄睡著，躺在床上準備睡前看一遍是否有重要新聞信息時，卻發現朋友圈都被周杰倫新歌《說好不哭》刷屏了。

滿屏的音樂分享、MV分享，加上“來了來了，一如既往的好聽啊！”“周董新歌太厲害了！還和五月天合唱了？有生之年系列啊！！”“買了20多分鐘，終于聽到了，感動哭”等文案，讓老黃頓時心生好奇。

他打開QQ音樂，發現開屏廣告正是周杰倫的2019全新數字單曲銷售入口。進入APP后，頂部banner位置的廣告同樣是這張單曲。當老黃正準備聽聽這首歌究竟如何時，卻發現該歌曲需要支付3元才能聽，這讓老黃立刻打了退堂鼓。

“看見大家都在談論這首歌，就打算聽聽，但是要花錢買還是算了。”老黃說。平日里，老黃是個出手闊綽的人，在游戲或者直播里一夜揮金上萬元的情況也都時有發生。但在他看來，在網上聽歌和看視頻，似乎本就是一件不用花錢的事情。

“周杰倫的歌其實我以前也經常聽，不說是我的青春吧，但也算是比較熟悉的歌手了。”老黃坦言，自己的下載歌單里其實有很多周杰倫的歌，不過要付費的情況，確實是第一次遇到。

關掉APP后，老黃順手上網找了下資源，沒出半小時，便找到了免費下載資源，一場心安理得的“白嫖”便完成了。緊接著，老黃也投身到了討論周杰倫新歌和MV的大軍之中……

花費3元錢，對于老黃來說肯定是一件無關痛癢的事。重要的是，根深蒂固的消費觀念已經難以改變。一邊是唾手可得的“免費”資源，一邊是需要重塑的消費習慣，心中的天平早已有了傾斜的方向。

被“免費黨”的“飯圈中年人”

和老黃年紀相仿的喻小蓓有些不同，她算得上是一個資深的粉圈人士。從大學時追周杰倫、林俊杰，到后來剛剛工作有了一些經濟實力后，跑到韓國、新加坡等國家看韓國男團的演唱會，喻小蓓也曾在追星這件事上燃燒過青春。

只是這兩年因為結婚生子，漸漸地遠離了這個圈子，可飯圈的那一套她還是十分清楚。周杰倫新單曲上線前兩天，她就已經聽到有不少飯圈朋友在討論，原本她也打算掐點守著等新歌。

不過，因為孩子臨時出了一點狀況，她忙得一晚上沒碰手機，忙完倒頭就睡著了。第二天一早醒來，整個朋友圈都是刷屏周杰倫新歌的內容，一些朋友也紛紛發來了免費聽歌看MV的鏈接。

她隨手點開，便在洗漱的過程中看完了完整的內容。看完后她才想起，這不就是自己以前最鄙視的“免費黨”行為嗎？“還沒來得及花3塊錢支持一下呢，就被‘免費’了，感覺哪里怪怪的。”喻小蓓和飯圈的朋友吐槽道。

要換作以前，喻小蓓一定會指責聽盜版資源的人，并且立即跑去買專輯打榜。不過這次，很快就被其他的事情蓋了過去。“或許是年紀到了吧，覺得這些事沒那么重要了，只是看見大家都在討論，也就參與一下熱鬧熱鬧。”喻小蓓感慨道。

不過過了一會兒，喻小蓓還是儀式性地買了一張專輯，也算不辜負自己曾經的那份狂熱。

氛圍不夠，不自覺選擇“免費黨”

Liam是個典型被韓流影響了的“90后”，從東方神起、Super Junior到Bigbang、EXO等一系列韓國男團，他幾乎追了個遍。花錢買專輯、做數據、看演唱會是他的常態。但同樣，他的青春里也有周杰倫、王力宏、蔡依林的影子。

“我是一個中立的歌迷，周杰倫對于‘90后’其實算是一種情懷。但是新歌我都聽得少，所以不會去刻意購買。我也承認我的青春有周杰倫，不過他不是我最深刻的印記。”Liam聊到他的想法。

這次周杰倫的新歌一出，他就在微博上找到了免費的資源。Liam覺得，不知道是審美變了，還是環境變了，現在聽周杰倫的新歌總是感受不到共鳴，他愿意付費的，只是存在于學生時代的MP3里的老歌。

不過他也坦露，國內追星的環境確實也有很大不同，獲取盜版音頻、視頻資源的方式太多太便捷，所以很多時候總是不自覺地選擇了“免費黨”。相比之下，韓國、日本的飯圈就沒那么好混，且不說跟機的站姐、經營資源的脂粉（以粉絲作為職業，能夠通過經營資源賺錢的人），就是普通粉絲也會在愛豆出新專輯的時候，砸錢買專輯沖擊榜首。

以韓國為例，其造星、打歌已經形成了完整的產業鏈。打歌節目的得分通常需要參考專輯銷量、Youtube上MV播放量、音源、投票等多項數據。其中，MelOn平臺上的音源銷量十分重要，因此也就使得粉絲為愛豆沖銷量而瘋狂切瓜。

“其實國內的偶像經濟，從各方面來說都還差一口氣。只有形成一個完整的鏈條，音樂付費這件事才會推動得更加順利。”Liam談到自己的看法。

改變“免費黨”，還需時間

有人說，放眼整個華語音樂圈，能夠讓10歲的小孩到40歲的中年人都沖進微博打榜的人，只有周杰倫;一年出一首單曲，便能讓QQ音樂服務器崩潰的，也只有周杰倫。對一代人來說，周杰倫就等于青春，所以他的每一次出現，對于粉絲來說都像是美好的回憶在對我們招手。

在周杰倫《說好不哭》這張專輯的鐵粉榜上，第一名已經購入了6666張專輯，第二名和第三名分別購入6444張和2888張。截至發稿，銷量已經達到720萬張，周杰倫的強大號召力毋庸置疑。

可即便如此，“免費黨”依舊是參與者中的多數。正如上述所描述的三種“免費黨”狀態一樣，他們或主動或被動，但都選擇了用“免費黨”的方式參與這次互動。其實“免費黨”的方式有無數種，但原因卻不多。

一方面，在國內互聯網行業發展初期，音頻、視頻行業長期免費提供內容，因此用戶早已在不知不覺中養成了“免費黨”的習慣。近幾年，不論是通過會員制還是單項付費制，音頻、視頻行業都在積極嘗試著轉變消費者的習慣。盡管初見成效，但仍舊有很大一批用戶并不買賬。

另一方面，由于長期沒有版權意識，所以在行業發生轉變開始收費時，用戶的怨聲載道滋生出了另一條盜版的灰色產業鏈，有人開始借此牟利。

所以無論是對于國內音頻、視頻行業，還是對于消費者來說，改變“免費黨”的現狀，還需要一場更具系統性的凈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