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麗濤
摘 要:2017年電影界最引人注目的電影莫過于燃爆暑期檔的《戰狼2》,它不僅刷新多項華語電影票房紀錄,而且將中國電影的產業指標推向了新高度。《戰狼2》能取得如此輝煌的成就,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其塑造了一個為觀眾所中意的“中國式”英雄形象。就此,學界對其從塑造什么樣的中國英雄形象、為何塑造此英雄形象以及如何塑造此英雄形象等視角展開探討,并取得一定成果。
關鍵詞:《戰狼2》;中國式英雄;形象塑造
2017年暑期,由吳京執導的《戰狼2》一經上映,便成為人們口中的熱點話題,并長期占據熱搜榜首。在電影中,吳京塑造了一個愛國、勇敢、正義感爆棚、執著、有溫情的而又不完美的中國退役軍人形象,一時成為人們心目中理想的“中國式”英雄。與此同時,電影文藝學界也借機對這一英雄形象的塑造進行了全方位的研究和探討,并取得了一定成果。
一、“中國式”英雄形象塑造之理想構圖
就在《戰狼2》中吳京塑造了怎樣一個英雄形象而言,北京大學影視戲劇研究中心主任陳旭光認為,冷鋒的形象是扁平或曰符號化的,當然易于辨識:倔強、堅韌、正義、個性、感性,落魄而不改初衷、正直而不呆板。他是俄狄浦斯和阿喀琉斯原型的翻版,展現的是一個英雄再生的傳奇故事。他身材不高大但卻經打、頑強,最后總是絕境求生、轉敗為勝[1]。但同時陳旭光教授也表示這種英雄形象也有其小瑕疵,比如雖然他們個性獨立張揚、正義感強,但卻很容易沖動,有時候不那么服從紀律,有時還稍微帶點痞氣,而且他們常常在感情上受到挫折[2]。此外,陳教授還談到《戰狼2》中的中國式英雄與美國電影英雄的不同之處:《戰狼2》中的英雄主義不是美國《蝙蝠俠》和《蜘蛛俠》等帶有科幻味道,需要借助裝備而無所不能、行俠仗義,也不同于《碟中諜》和《007》類有著復雜故事情節的驚險而娛樂的諜戰片,而是有中國自己特色的動作片,除了槍戰,還有硬弓硬馬、拳拳見肉的真打[3]。陳旭光教授對冷鋒形象的認識比較全面立體,他既看到了“中國式”英雄所具有的區別于美國式英雄特有的和應有的品質,又指出了這種形象的不完美之處,即塑造的是一種典型的孤膽英雄形象。
在《戰狼2》中,中國人的身份在冷鋒的襯托下成為全人類生命安全的重要保障。他擔負起拯救全人類的使命。毋庸置疑,冷鋒是我國的超級英雄[4]。王婷婷肯定了冷鋒所代表的中國人自信強大的形象,但她把這種形象說成是拯救全人類的超級英雄則有欠妥當。筆者認為冷鋒是和平的使者,對非洲受災人民只是履行援助的義務,而不能把其夸大為對整個人類的拯救。如此說來,冷鋒所代表的中國形象不免有救世主之嫌。
冷鋒的人物塑造既借鑒了香港電影中的“丑角英雄”形象,有著意氣用事的魯莽和可笑;又借鑒了美國商業電影中的“個性英雄”特征,獨特的個性使普通人成為了英雄,也讓他在日常生活中遭遇挫敗;同時又是對內地傳統主旋律紅色英雄的一次改造,冷鋒的行為并不像美國電影的主角一樣主觀為自己,客觀為國家,而是自帶中國人強烈的使命感和責任感,他是丑角英雄、個性英雄和紅色英雄三者結合的成功案例,是一個適合中國影視市場的英雄形象[5]。虞曉既肯定了冷鋒人物塑造是香港電影英雄形象和美國電影英雄形象的融合,同時也肯定了其具有的鮮明的中國特色。因此其評價比較中肯且較為客觀。
二、“中國式”英雄形象塑造之為何塑造
(一)國家和時代的需要
正如習近平主席所指出的:“一個有希望的民族不能沒有英雄,一個有前途的國家不能沒有先鋒。”民族復興呼喚“中國式”英雄。蔡之國和張政認為我國傳統的英雄往往和俠客精神結合起來,具有仗義執劍、懲奸除惡、悲憫蒼生、心懷天下等品質。中國民族英雄輩出,代代承繼。但在和平時期,英雄卻越來越少,甚至出現英雄浴血流淚、甲光向日的悲壯場景。《戰狼2》中的冷鋒形象則區別于影視中充斥著“小鮮肉”“高富帥”“白富美”等形象,它給人民樹立起一個可以作為精神依托的“中國式”英雄形象。他既能給陣亡戰友家被強拆而一腳踹殘拆遷惡棍,也能為國家、人民甚至天下作出貢獻和努力[6]。在中國國際地位不斷提高、綜合實力不斷增強、和平崛起日益深入人心的背景下,這樣一個英雄形象的塑造無疑成為中國走向國際的明信片。
(二)觀眾的需要
吳京曾說過,之前很少有人涉足軍事類題材的電影,大多為軍旅類型的電影,且在電影中的英雄形象塑造不明確。因此,觀眾急切需要一部可以其抒發內心愛國情懷的中國英雄電影。正如吳春集所指出的那樣,讓《戰狼2》真正成為年度爆款電影的原因,正是它滿足了國人內心深處最隱秘的情懷。回溯之前國民最喜歡的武打動作片以及大量近代軍事題材影片,所有影片傳遞的信息都是近代鴉片戰爭以后中國落后挨打,然后英雄出現,以弱勝強,展現的是弱者的反擊。但《戰狼2》卻打破傳統,主動把中國塑造成一個有能力、有擔當、識大體、顧大局的國際秩序維護者和倡導者,這更加符合今天國人對自我形象的認知,所以能夠引起觀眾更廣泛的認同和共鳴[7]。
而朱旭輝則認為是英雄人物形象獨特化塑造契合了大眾對英雄期待的文化心理。囤于中國表現英雄的影片多是說教性灌輸而缺乏大眾對當代英雄的主體性選擇,尤其是80后、90后的青年觀眾更多習慣的是好萊塢的英雄模式,因此對創造中國式英雄充滿期待。而《戰狼2》在對好萊塢電影模式的借鑒中融入中國武術和軍旅精神,塑造了一個鐵骨錚錚的“中國式”英雄符號,無疑符合了大眾愛國情懷的現實需求[8]。
三、“中國式”英雄形象塑造之如何塑造
(一)音樂烘托角度
在電影中,冷鋒中毒后,雨中和Rachel、Pasha一同來到一山洞中進行治療時,配樂為“Building Weapons”。其以低音提琴為主基調,輔以急促、豪邁的軍鼓聲[9],充分展現了中國軍人的優良軍事素質和不畏生死的責任擔當。而在冷鋒在山洞中昏迷,回憶和龍小云的過往時,電影配樂為由吳京親自演唱的《風去云不回》。編曲樸實無華、簡簡單單,吉他旋律簡單,空靈、舒緩讓人內心平靜、安逸。歌詞飽含細膩情感,充滿意境,暗含冷鋒無處尋覓龍小云的苦楚和遙遙無期的思戀[10]。凸顯了英雄內心的柔軟之處和有情有義。張蕊切入的角度獨特新穎,電影配音往往為學者所忽視,而其在電影中有扮演著貫穿始終、調節氣氛的靈魂作用。張蕊細致地分析了在不同場合,所伴奏音樂的特點、其與人物心理狀態之間的關系,肯定了配樂在人物形象塑造中的側面烘托作用。
(二)人物動作和道具使用角度
影片中吳京在格斗中糅合了擒拿、拳擊等各派功夫,干脆利落的貼身肉搏場景,保持節奏貫穿影片始終[11]。這說明冷鋒作為一個退役特種兵,有著極好的身體素質和高超的格斗技能,表現的是一個戰斗力爆棚的中國軍人形象。此外,吳春集指出在影片中,冷鋒徒手接火箭彈的一幕,在影院的觀感確實非常刺激,其合理性也有待考證。在電影中,適當的夸張手法當然是合理的,況且這個動作也有一定的技術基礎[12]。而且,冷鋒既能熟練使用冷兵器,即獨立制作毒箭,一擊斃命,又能開坦克漂移。這也從側面說明了冷鋒所應具有的中國特種兵的高綜合素質。
(三)人物關系角度
有學者從冷鋒與其他人物的關系當中剖析他的英雄形象。吳青青認為就冷鋒與其非洲干兒子之間的關系而言,他在交戰區的戰火紛飛中護送他干兒子,直到安全抵達中國軍艦上。并且承諾幫助他找到媽媽。這可以體現出冷鋒的真誠、守信和強烈的責任感。就冷鋒與女友的關系而言,他為了給女友復仇而來到非洲,尋找刺殺女友子彈的下落,并因此和反派頭目“老爹”打得頭破血流,可見其有情有義,忠貞不渝的品性。這也使得硬漢的形象更加立體[13]。就冷鋒與雇傭軍頭目“老爹”的關系而言,“老爹”不僅是非洲戰區的侵略者,還是冷鋒女友的殺害者,還有一層隱性的關系,即昔日西方列強代表者和如今強大中國代表者。在這幾重復雜的關系中,冷鋒與“老爹”的激烈打斗更為合理。并且在二者較量中冷鋒屢屢被壓制,而又一次次地站起來繼續與之廝殺的過程,更能體現出冷鋒作為中國軍人不屈不撓,英勇抗敵、不達目的不罷休的精神。并且最后打倒“老爹”后在其耳邊略顯憤怒和釋然地說出的“那是以前”這句話,將中國強大,不再任人宰割的國家形象和氣勢表現得淋漓盡致。而何建國和冷鋒共同作為退役老兵的關系則體現了“一朝為戰狼,終身是戰狼”使命意識,則是中國軍人不忘初心的生動體現。
國內學者對《戰狼2》中“中國式”英雄形象塑造的研究具有視野廣、多層次、多角度等特點,但他們在研究中也存在系統性不強、挖掘深度不夠等缺陷。比如,陳旭光教授雖然看到了冷鋒作為“中國式”英雄形象的兩面性特征,但卻忽視了其角色扁平、空洞、臉譜化的弱點[14]。再比如,學者吳青青和吳春集雖然從動作和道具使用的角度肯定了主人公的超強軍事素質和愛國情懷,但卻忽視了影片對愛國主義主題的表現,不是從電影藝術的有機呈現出發,而是停留于貼標簽、喊口號,并且機械、笨拙地使用愛國主義元素[15]。此外,在對如何塑造英雄形象的研究中,較少有學者考慮到敘事模式和故事情節在其中所扮演的重要角色。國內學者的研究成果無疑將對此后關于此問題的研究提供有益參考,但其在研究中所暴露出的問題亦有待后來者的探索解決和深入探討。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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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陳旭光.中國新主流電影大片:闡釋與建構[J].藝術百家,2017(5):18.
[3]陳旭光.中國新主流電影大片:闡釋與建構[J].藝術百家,2017(5):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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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張蕊.電影《戰狼2》中的音樂評析[J].電影評介,2017(13):111.
[10]張蕊.電影《戰狼2》中的音樂評析[J].電影評介,2017(13):110.
[11][13]吳青青.類型定位、中國想象和社會文化——從《戰狼2》的票房說起[J].電影評介,2017(13):12.
[12]吳春集.觀眾體驗如何決勝市場 ——評電影《戰狼2》[J].中國文藝評論,2017(9):130.
[14]肖鷹.2017:全球兩部現象級電影 ——《戰狼2》與《敦刻爾克》比較談[J].貴州社會科學,2017(12):53.
[15]肖鷹.2017:全球兩部現象級電影 ——《戰狼2》與《敦刻爾克》比較談[J].貴州社會科學,2017(12):5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