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背影

李慶萌

再次路過那里，隨著木馬的啟動，那個背影又一次地浮現在我的腦海。

虹銷雨霽的一天，公園攘來熙往的人中，旋轉木馬旁那一場景卻吸引著我走過去。

“小姑娘這上面明明寫得好好的，你自己看，這六歲以下或者一米四以下都不用買票，我這孩子哪有六歲？”一位面黃肌瘦的中年婦女激動地說著并用手悄悄地推著自己的孩子向前走。那個可憐巴巴的小孩兒緊緊地抱著自己母親的大腿不放，雙眼直愣愣地盯著母親。

這時售票員漫不經心地開口道：“阿姨，您也知道，我們這里是有規定的，凡是六歲以下兒童就必須有相關證明，否則您就必須買票進去。”說著，雙眼一瞟不知道在看什么。

婦女用一只手不斷地指著那位售票員，還用另一只手不斷地推著自己的小孩兒，像是有苦難言一樣。可是，售票員卻粗魯地試圖阻止那個小孩兒上去。

就在這時，旋轉木馬即將開啟的鈴聲響起了。售票員一揮手向后退了一步，用標準的微笑向后面的游客說：“買完票的游客可以檢票進場了。”

后面的游客可不管發生了什么情況，聽到售票員的話就是向前沖，生怕自己搶不到好的位置似的。然而，那位婦女也想把自己的孩子推上去，可誰料想如洪水一般的人群一下就把孩子那艘小船沖翻了。售票員見狀，趕緊將門放下并將所有的人隔絕在外面，然后勃然變色地對婦女說道：“請您帶著您的孩子慢慢下去，不要被人群絆倒，這個門只有三十秒的關閉時間。”

婦女那本來就長滿麻子的臉上頓時扭成了一團，像是一頭委屈的獅子，抱著自己的孩子下去了，嘴里還不斷地囔囔著。小孩再次直愣愣地看著自己的母親，水嫩的小臉上透出傷心的神情，雙手緊緊地拽著母親的衣角像是在嘆息。游客們也在小聲地埋怨著這對母子。此時，婦女那扭成一團的臉非但沒有發紅反而露出了一個冰冷尖銳的眼神，看向那些用語言傷害孩子的游客，這眼神讓我都不禁一顫。

“對不起孩子，媽媽真的沒有這么多錢讓你玩木馬了。”婦女扭成一團的臉舒展開來，用愧疚的眼神看著自己的小孩兒。小孩兒笑了笑，緊緊抓住了媽媽的手。

待人群都上去得差不多的時候，婦女牽著小孩兒的手再次走上前。售票員依然保持著敷衍的微笑對待他們。婦女降低了她的語調說道：“小姑娘啊，我們好不容易來這一次，孩子生日，我的孩子他就沒有六歲，你的欄桿一放我們就進去了。”

“對不起阿姨，我在工作，門票三十元一次，請買票進場。”售票員把空氣都凝固了。

婦女用自己不符合年紀的蒼老的手伸向那個破舊的口袋，慢慢又慎重地拿出一把褶皺的一元紙幣，數了兩遍只有二十八張。氣氛頓時有些尷尬。婦女用羞紅的臉看向售票員，眼里飽含著無奈和乞求，可是售票員只是轉身離去。

這時，一位和藹的老爺爺走向前對婦女笑了一下，說了一聲：“女士，你的五十元錢剛剛掉在地上了，這是你的錢。”說罷把錢遞給婦女，轉身離去。

夕陽將老爺爺的背影拉長，淹沒在了人群中……

（作者系河南省上蔡中學學生）

（責任編輯 劉月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