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于社會建構主義對標簽化的解讀及啟示

馬小蘋

摘要：我們生活在一個完全由我們雖不是完全精確但可以很方便地描述為粒子的那些實物所構成的世界，在人類建構起一定規則的大環境下，通過語言、行為、等符號進行互動，相互傳遞信息，千百年來所建構起來的這種“符號”智慧促進了人類的世代延續，可以說符號是人類不可或缺的一種信息交流工具。“標簽”作為符號的一種，起到歸類、幫助認識等作用，存在于各種生活現象，標簽本義并不具有負面含義，但在人類活動中以有形或者無形的方式起著積極或消極的作用。標簽是人類主觀建構的結果。對于偏差行為青少年標簽化現象來說，這種建構過程是一種由外而內的，一般包括外界標簽化，個體自我標簽化的兩個過程，其中標簽的自我內化影響更大也最容易改變。本文利用標簽的建構性提出建構積極標簽，結構消極標簽的建議。

關鍵詞：社會建構主義;標簽化;建構

社會建構主義概述

社會建構主義存在諸多論說和觀點，但其共性的觀點是：某些領域的知識是我們的社會實踐和社會制度的產物，或者相關群體的社會群體互動和協商的結果。本文主要采取溫和的社會建構主義的哲學理念和觀點，強調人對主觀世界信念的影響力，語言建構“事實”，以及人們建構起來的“事實”對人的行為、觀念的影響。本文抓住建構主義以下兩點觀念并將其運用到標簽化的解釋上：

“事實”是主觀建構的結果。后現代建構主義認為人們所認知的“事實”是由自己創造，而不是客觀的存在，因而認為問題的產生往往是人們對于其賦予的意義或假設所致。“事實”并不是絕對的，而是相對的，是人們以其個人的經驗與認知為基礎，而創造出的不同觀點，而且根據個人的觀點不同而有所差異。本文引用建構主義觀點，解釋“標簽”這一“事實”，點明標簽的相對性和主觀性。

語言是建構的工具。語言是制度性實在的根本要素，任何思想都是依賴語言的。語言是人們交往交流和對個人世界詮釋的基礎，每個人對個人世界的建構都來自于語言的溝通。“標簽”也是通過語言建構的結果，本文借助社會建構主義對語言的解釋，抓住標簽建構受語言的影響。社會工作中關于去標簽化的敘事治療模式和尋解治療都運用到語言的作用。

什么是標簽

標簽是一個名詞，是標簽化的一個結果。標簽最早應用于商業領域，用于標志商品，具有各種屬性與作用，后來被象征性的應用到各個領域，在不同的領域用相似的性質來解釋不同的現象，本文著重探討社會學領域的標簽。商品標簽是一種商品符號，是先設定好標簽及標簽屬性，逐步將標簽和商品機械的連接在一起，標簽的產生是沒有任何誘發原因的。社會學領域的標簽則是對人或者事件的一種說明符號，這種標簽的產生有誘發性事件等一定依據，但這種依據往往是片面的。當一個人作出某種行為或具備某些社會規范里的特征時，人們就會給其賦予一個相應的描述性名詞或者形容詞，來形容和標識一這個人，將這個詞語以隱性的或者顯性的方式貼在這個人身上，于是在別人眼里，這個人從此帶有了這個詞所賦予的屬性，久而久之，受標定者本身甚至也會覺得自己帶有這個詞所賦予的屬性。

社會學領域對“標簽”沒有細致明確的分類，本文意在探討積極標簽和消極標簽對青少年的影響，大致將其劃分為積極標簽和消極標簽。積極標簽一般采用積極色彩的語言，多是對人的一種贊美與認可，對人具有一定的鼓勵作用。消極標指用批判、帶有負面色彩的語言所構成的標簽，這種標簽是對人的一種否定，甚至是帶有一定的侮辱性，和歧視。

標簽的建構性解讀

符號以及與符號相隨的符號屬性是一種個人的主觀定義或者是一種人群主流文化的更為普遍的主觀定義，是人類建構的結果。這種建構是主觀的，概括化的，是具有方向的，具有選擇性的，可改變的。

標簽是人主觀建構的產物。世界本身并無意義，而人腦中的世界卻有意義，人們腦袋里的世界并不是客觀存在的世界，而是主觀符號化的世界，是人們用符號認知加工輸出的世界。我們無法對外界每一個人的價值觀、意識和思想進行干預，因此難以決定別人如何進行標簽化，這啟發我們，在難以改變外界標簽的現實情況下，可以主導自己的觀念，決定自我標簽是什么樣的，因此去標簽化的著眼點就必須放在被標簽這自身標簽的解構。

標簽是認知活動的成果，代表一個一般的概念，具有概括性。既能指任何具體的個體，也能指概括程度不同的類。比如漢語中把用來盛載液體的器皿，多呈圓柱形，上面開口，中空，以供盛物，通常用玻璃、瓷或不銹鋼制造的物件都叫杯子，“杯子”這個詞只把一系列盛水器皿的共性抽出來，以便和暖壺、瓶子等區別開來，而不管它的大小、高低、式樣等，這是對客觀物體的一種共性概括，這種共性是肉眼可見的形狀或者顏色。標簽的概括化運用到社會中的人或事，就會受到抽象性的限制，對行為的理解和對人的認識都摻雜著人的主觀認識，不同的人看法不同，而不像一個杯子，當人們普遍理解了“圓形”或者“玻璃”等這樣的概念后，不會因為看到的人不同而發生形狀變化。

標簽是選擇建構的結果，即會根據自己的目的、特點、觀念等有意或者無意的選擇性建構。這種選擇性建構是無意識的，而有時是有意識的，例如媒體為了制造輿論，而故意選擇與常規情況出現大反差的事件進行報道，就像媒體相繼報道的“女博士打人”等標簽。標簽建構的選擇性這一特點可以幫助我們通過挖掘受標定者的積極事件或者優勢來營造積極標簽的先決條件來建構積極標簽，解構消極標簽。

標簽的建構是有方向性的。這種方向大致可以向著積極、消極和不帶感情色彩的三種方向建構。不同方向的標簽有著本質上不同的標簽屬性，就決定了與標簽相符的行為是有本質不同的。當給一個人建構起積極標簽并得到自身內化時，這個人會比較傾向于做出積極行為，相反則會做出相應的消極行為。因此解決標簽化相關事件時要抓住標簽的方向及該方向下的屬性。尤其針對缺乏經驗，正在成長中的學生，在自我認知上主要依靠外界，因此需要幫助其適當建立積極標簽，幫助其正確全面的認識自己，誘發其積極成長。

標簽化動態過程

標簽的建構是動態標簽化的過程，是將人與標簽聯結起來的過程。布雷斯韋將標簽化過程分為前期外界標簽化和后期受標定者自我標簽化的過程。

外界標簽化過程，是指外界給予個體或者群體相應的標簽的過程。這種標簽化是外界對當事人的一種單向標簽，一般是由短暫的事件或某種行為所引發的，因此極易被更改，當再出現一個重大事件或者用較多的替代性行為進行強化時就容易改變這種標簽，形成另外一種標簽。這里還有一種難以改變的標簽化情況，即跟隨大眾主流文化所建立起來的標簽，這是受固著在人類世界已久的觀念所影響，例如“娘娘腔”，“女漢子”。當事人被迫貼上這種標簽，在一定程度上會受到此種性質的標簽帶來的影響。

自我標簽化，是受標定者對外界標簽的一種認同和內化。這個過程其實也是一種整合自我認知，建立自我概念的過程，自己給自己一個定位，一種描述，一種歸類，并作出與之相對應的行為。“鏡中我”理論強調人作為一種社會性群居動物，通過語言等符號進行互動，個體從他人的評價、態度和描述中認識自己，界定自己，即給自己一個相符合的標簽。個體自己建立的標簽會直接影響自己的行為，例如男孩子當從外界知道自己是男性的時候，根據自己對男性的理解而做出與之相對應的行為，形成相對應的形象和特征，這是一個自我內化的過程，這個過程包括前期外界的標簽化，個體對外界標簽的認識，個體對外界標簽的內化，自我標簽化。這個過程可以解釋很多缺乏權能，自我消極的群體身上。這里尤其符合對“問題少年”的標簽化的解釋，青年的社會身份和角色確定是其自我認同與社會定義互動的結果，標簽化在青少年身上的影響較為顯著。例如學校內的“問題少年”，當青少年學習成績差，或者出現一些不良行為時，學校老師或者家長會對其作出相應的態度和行為，相對于學校內的優等生，老師可能會對“問題少年”采取忽視，冷漠，消極批判等態度和行為，無形的將優等生與“問題少年”區分開來，給予一種顯性或者隱性的標簽，學生從老師和家長的行為和態度中來界定自己的角色，并作出相應的行為，久而久之從小的問題行為擴大到自我界定與角色適應，將自己自動化的歸類到相似的群體中，形成一種自我標簽化。這種性質的標簽化能夠影響一個人的慣常行為甚至價值觀，一旦形成這種標簽，會很難改變一個人的行為和觀念

建構性標簽的啟發與應用

標簽不可避免的存在于各種現象中，標簽的存在為人類生存和互動帶來便利，這是人類智慧的體現，我們應該繼續發揚這種智慧，使其發揮積極作用。但同時一些標簽的存在也會給個人發展和群體生活帶來困擾。這里基于社會建構主義對標簽及標簽化進行解讀，抓住標簽的建構性特點，體現標簽的可操作性、可變性，通過建構、解構、重構等程序發揮標簽的正向作用。需要注意的是，因為外界去標簽化的可實現性較小，尤其是涉及到主流文化里的標簽化，因此本文主要探討從受標定者角度出發來實現自我去標簽化，提出積極建構積極標簽，解構消極標簽的建議。

主動建構積極標簽。標簽的選擇性啟示我們，可以通過選擇一些積極地方面來建構標簽，引起受標定者對所標定方面的重視。可以充分挖掘個人優勢，幫助受標定者看到自己的優勢，從積極的視角出發，并激發自己充分發揮自己的潛能，使優勢發揮最大。可以回憶自己所經歷的積極事件來提升自我效能感，建立積極標簽。通過回憶事件可以更加具體的點明一個人的能力，從實踐中挖掘自己的優勢會更具有真實感，能夠讓人看到可能性。

解構與重構消極標簽。幫助受標定者正確認識自己的標簽、定位，認識到標簽是由人建構的，是可以主導和改變的。對于消極標簽的干預，社會工作領域已經有系統的模式及操作流程，最為重要的兩個模式分別是尋解導向治療和敘事治療。

尋解導向治療模式是一種社會工作實務介入模式，不關注過去與問題成因，只關注未來與問題解決。著重強調問題是在人與人的交往中被語言建構與定義出來的，是可以被重構或者重新定義的，并嘗試用不同的語言和尋解問句對問題進行重新建構或重新定義。相信服務對象自身能力與資源，通過社會工作者與服務對象一起建構或重構解決之道，協助服務對象能力成長與問題解決。因此在實務操作過程中，一方面在服務對象的語言系統與個人架構中，建立具有正向描述的、小的、具體的、設定良好等特點的目標，另一方面通過例外情景、奇跡情景的描述，構建出多元的解決方法

敘事治療模式把人的生活視為日常生活經驗故事化的過程，在故事中不斷組織、呈現和實現自己的生活;而人的故事的形成離不開與他人的交往，只有在相互溝通交流的過程中才能產生生活的意義與自己綁在一起。該模式實質上注意到受標定者往往將問題與自身捆綁在一起，認為問題就是自己，自己就是問題，將問題濃縮成一個標簽貼在自己身上，因此該模式強調問題與人的剝離。工作技巧在于外化服務對象所面臨的問題，發覺獨特結果和重新編寫故事，鞏固新故事。第一階段主要利用結構式傾聽的方法了解服務對象的故事，探討面臨的困境與問題，經由故事的外在化實現個人與問題的分離。第二階段通過討論服務對象成功應付問題的時刻，強化服務對象與問題分離的積極體驗，幫助服務對象認識到改變的可能性與自己的潛能。第三階段是在發現獨特結果的基礎上，結合更多的例外事件重新建構一個新故事，與原故事相比，這個故事較少壓迫性，較多解放性，可為自己提供新的選擇。

結語

“標簽”作為一種符號深入到人類生活的各個方面，它的存在是不可避免的，傳統“標簽”起分類、概括作用，主要用于輔助人們區分事物，其具有顯著的實際意義，但是很多情況下，社會現象中的標簽化都給受標定者帶來困擾，因此“標簽”，“標簽化”值得關注。對標簽化的研究，既要包括對“標簽”的認識，也要包括對“標簽化”的認識，這需要結合社會建構主義相關哲學理念加以理解，深度剖析標簽的建構性，及其建構機理，從而找到去標簽化的穴口，并充分發揮積極標簽的作用。

通過分析得出結論，“標簽”具有建構性，這種建構是主觀的、概括化的、具有方向性和選擇性的，是可以改變的。利用“標簽”的建構性原理，著重從受標定者角度出發進行干預，一方面通過挖掘優勢和尋找積極事件來建構積極標簽發揮標簽的積極作用，另一方面借用社會工作中已有的尋解治療模式和敘事治療模式來達到去標簽化的結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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