鄉村振興視域下文化空間秩序的建構

張娜娜

摘 要：隨著城鎮化、現代化進程的不斷推進，鄉村文化在社會轉型性發展過程中出現了斷裂與衰敗的現象。人們的民族語言、生活方式、風俗習慣、文化背景隨著人口以及居住地的遷移而發生改變，文化同質的現象也愈發明顯，而因地域所孕育和形成的民族文化價值以及人們特定的文化空間受到了難以抗拒的沖擊。如何平衡以及解決鄉村文化的根與源，傳承與保護具有文化內涵的鄉村文化需要各界社會力量的共同努力。

關鍵詞：鄉村振興;文化空間;秩序建構;文化傳承

一、鄉村文化空間尺度的轉變

“環境是決定人類社會和文化特征的關鍵因素。人類的生產方式、生活習慣以及社會結構和文化特征都可以通過人類所處的自然環境得以解釋。”但隨著傳統村落的拆遷、高樓大廈的普及，原有的文化空間環境遭到了破壞，在一定程度上，這種新的空間生活使人們在情緒上產生了焦慮，擾亂了人們已形成的文化空間意象。據統計，“自20世紀80年代中期開始，中國的行政村、自然村數量呈嚴重下降趨勢，行政村從1986 年到2011 年，數量減少258020 個，平均每年減少10321個;自然村從1990 年到2013 年共減少1123200 個，平均每年減少48835 個”。大量村落的消逝，也就意味著鄉村文化傳承的斷層、文化空間秩序的斷裂。雖在環境發生變化之時，國家也積極采取了相關的措施，并提出“保護和弘揚中華傳統優秀文化，延續城市歷史文脈”的號召，以便保持客觀生活結構的連續性和穩定性，但在建設改革過程中，快速的經濟發展態勢也不免帶來了很多不可控的因素。搬遷后的居民雖經濟水平有所增長，生活條件逐漸變好，硬件設施也有了很大的變化，但人們生活方式以及生活體系改變了，其鄉風鄉情也受到很大的沖擊。所以新型城鎮化的建設不是“面子工程”，而是更多地服務于這片帶有“鄉土氣息”、不同文化背景、不同個性人格、各個層級的人，將地域優秀的文化習俗傳承和發揚出去。

由于鄉村文化在建設開發過程中脫域現象的出現，村莊內部因生活經驗以及生活習俗累積而成的禮治秩序、宗族關系也發生了變化，這些具有文化價值的鄉村記憶隨著城鎮化的加快在逐漸消逝。尤其是那些偏遠地區的農村，隨著城鎮化的發展，世代生活在鄉間陌上的人們，已找不到曾經擁有的意蘊與生活情感。確切來說，具有“溫度”和“情感”的文化空間才是人類活動和愿望的憩息的場所，而作為生活在這片土地上的人們正在面臨著失去這一寶貴的財富的危機。

二、文化空間建構的本質

（一）“文化空間”應具有相應的地域物理尺度

文化空間本身作為一種文化秩序的載體，集中反映了當地的各種民俗習慣、宗教信仰、社會狀況以及生活習慣。在其地域范圍內表現出一定的地域文化特征，這些特征的載體包含該地域的廟宇、祠堂、集市、景觀等空間實體，這些物的存在正是時代的印記，也是當地居民精神的寄托，這種“物”區別于人們生活中的“實用物”，是在實用物的基礎上凌駕于人的精神世界的“承載物”。

（二）文化空間強調“人的參與”

從社會學、人文地理學和人類學的角度看，“文化空間”實際上是一個在特定的物理空間或自然空間基礎上、由人的活動而形成的“文化場”。在任何空間中，“人”都是空間的活動的主體，只有有了人的參與，這個空間才為“活的空間”，空間的“在場性”才能真正體現。而文化空間也必須為“人”提供應有的需求以及直觀的感受，形成一種動態氛圍。

（三）群體的記憶維度的維系

對于一個村莊、一個城鎮而言，精神結構的重建在于恢復村民的集體記憶。“盡管集體記憶是在一個由人們構成的聚合體中存續著，并且從其基礎中攝取力量，但也只是作為群體成員的個體才能進行記憶。”也就是說，群體的記憶需要個體記憶共同完成，群體性的空間活動需要個體的積極參與，從而對人們的精神空間結構進行定位，重構記憶的框架。“我們的記憶若要重現，那么，我們所必須關注的，正是那些被我們占據、不斷步步回溯、總可以參與其中、隨時能夠重構的社會空間。”這種無形的記憶維度同時也體現在人們生活中的鄰里關系、代際關系之間。城鎮化打破了這種天然的和諧關系，村民住進“單元樓”，互相之間變得陌生，失去了原有的“閑話”空間，一些珍貴的記憶漸漸被抹去。

三、文化空間秩序建構的應有之義

在城鎮化的進程中對于文化空間秩序的重構必須依托文化而建，通過有序的環境給人們帶來舒適的生活，建立一個感性而富有意義的空間尺度，來慰藉人們的心理和情感。

（一）“在地性”和“在場性”特征的維系

1998年聯合國教科文組織頒布的《人類口頭和非物質遺產代表作條例》中，將“culture space”翻譯為文化空間而不是文化場所。筆者認為“文化空間”包含場所之意，場所意指范圍較小，空間則較大，在文化視域下表現出非物質特性，但又依附于圍合物而形成的實體空間，具有一定的地域文化性，同時也表現出場所所具有的“在地性”和“在場性”。這種特征所表現出來的空間秩序正是一種“人化的空間”。

從人類學的角度上理解，“它是一種人化空間，是社會組織、社會演化、社會轉型、社會交往、社會生活的產物，是人類有目的的勞動應用，是一種被人類具體化和工具化了的自然語境，是充滿各種場址、場所、場景、處所、所在地等各種地點的空間，是包蘊著各種社會關系和具有異質性的空間，也就是福柯所言的‘異位空間，它與時間和社會存在三位一體，構成了人類生存的一切具體方面——一幅波瀾壯闊的現實畫面”。也就是說，人們世代生活的秩序空間應是一種人類棲身與感知語境下的“有序空間”，是一種人化的空間，一種在人情世故下自然的空間，但它卻具有“在場性”和“標志性”，這也是這種空間秩序下的“在場性”和“標志性”的集中體現。

正如肇興侗寨就是一個“歌舞”匯集的古村落，“以歌養心，以舞伴活”，在一些節慶、祭祀等活動中，村民唱起侗族大歌、鼓樓對歌，跳起舞蹈，他們在共有的文化空間中，傳承和發揚著我們優秀的文化遺產，并在保護的過程中遵循非物質文化遺產的原真性和整體性。相反，如果在城鎮化的進程中，我們破壞原有的居住環境進而改造或重建一個“人造”的環境，那么這些留有歷史記憶和文化特色的文化空間將隨之消亡。離開了這個本真性的文化空間，這些表演藝術可能會被當作一個個節目而被搬上舞臺進行定時定點的表演，由原來的“由民自發”變為“受人編排”，其意義和價值就發生了變化，作為中華民族的非物質文化遺產也就失去了生命力，在人們的精神空間中就失去了靈魂歸屬之地。

（二）特色自發性空間的鼓勵和保護

千篇一律的功能區、行政區以及公共服務區的建設，缺少特性，缺失人文意蘊。村民在勞作與生活閑暇之余旁生出一些生活所需的公共空間，如棋盤地、祈福納祥地、信仰聚落地等。這類文化空間是在順應城鎮化潮流下衍生出來具有普適性的場所。對于民間力量所形成的社會關系網應加以利用和建構，通過建筑師的設計思維對關系網進行籌劃和細化，形成一套完整且貼合平民需求的公共活動空間，為建構村莊秩序打下一定的社會文化基礎。

地域性的空間秩序包含了文化多樣性發展，而自發性的空間秩序的形成也體現了村民群體借以表現文化多樣的一條途徑和手段，這種雙向思維的傳承、傳播方式正是在新型城鎮化過程中衍生出來的一種新的秩序，也是設計及思維創新的一種方法。正如“設計來源于生活”，村民自發形成的有序空間，正是設計師尋求的一種真正解決村民實際需要的方法。因此，對于自發形成的空間秩序應鼓勵和保護，運用設計思維以及設計方法創新性的提供公共設施服務，促進在城鎮化進程中傳統文化與現代文化、本土秩序空間與新增秩序空間之間的交融，為各社區、各民族的可持續發展增添一股新的動力。

（三）傳統民俗文化記憶的傳承

俗話說，“十里不同風，百里不同俗”。一些自然村落，雖不及歷史文化名村，但卻保留了自己獨具特色的民俗文化，如一些婚假、喪葬的民俗文化，在整個社會的發展進程中起著不可輕視的協調作用。從社會學的角度上來講，這些民俗文化對人類的行為規范起著重要的作用，是一個地區個體化的表征，也是記錄歷史進程中的一個無形的文化符號，其價值也不可忽視。如我國的喪葬文化，已有幾千年的歷史，涵蓋了儒、道、佛三大教派的思想文化理念。其禮俗過程繁瑣，奉行“入土為安”這一思想觀念，一般采用土葬的形式，認為人死后靈魂與肉體分離，肉體埋入地下，地下為者的居所，使死者靈魂則得到安息。隨著城鎮化的推進，城市和鄉村開始產生差別，城市開始采用火葬，喪葬婚禮由繁到簡，相應的一些祭祀活動的表演也隨即消亡。村民的文化記憶逐漸被城市化的潮流所吞噬，從而也就失去了地方特別的文化記憶。所以，在城鎮化進程中，對于包含民俗文化、民俗技藝、民俗活動的一些無形文化，應通過一定措施進行活態保護，更應該積極為這些無形文化創造一個有機連續的秩序氛圍，只有這樣，才能有助于延續我們優秀的傳統文化。

四、結語

有序的文化空間秩序是我國社會化進程中的構成元素和組成部分，也是我國無形文化遺產生存的容器，更是積極引導優良的城鎮化發展的指南針。在城鎮化進程中，文化空間的再造與傳承對于我國的文化和經濟發展具有雙重意義，其目的在于促使中華文化記憶得以保護和傳承。在找尋鄉愁記憶的過程中，我們應將這些富有意義的文化符號進行匯集和重構，尋找歸屬感，在一個新的層面上，為現代公共文化空間的轉型尋找到有效的途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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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單位：

中國藝術研究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