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種殷墟成組卜辭的文例分析及應(yīng)用

劉風(fēng)華

(鄭州大學(xué) 文學(xué)院，河南 鄭州 450000)

殷墟卜辭歷組、出組、無名組、何組有一種成套卜辭，含有“弜又”或者“母(毋)又”二字，前者居多，本文稱之為“弜又套卜”，它們實(shí)際上是刻寫在同一版甲骨上的內(nèi)容相關(guān)、成組的卜辭(非成套卜骨)。本文著重探討其文例及應(yīng)用價(jià)值。

一、文例分析

此類成組卜辭有大體固定的文例，下面分別列舉各組類的例子：

圖1《屯南》2142+4321屬歷二類，有6辭，僅錄與行文密切相關(guān)者，釋文如下：

(1)甲戌貞：其又歲于且乙。茲用。羌卅，歲五牢。

(2)弜又。

(3)二牢。

(4)三牢。

(5)五牢。

第一、二辭一肯定、一否定，為正反對(duì)貞，其余三辭占卜用多少牢牲行祭。此5條辭分兩個(gè)層次，一卜是否致祭，一卜用牲數(shù)量即卜如何致祭。歷二類此類例子較多，如《屯南》755、856+2155、996、1131、2457、3633、3675，《合補(bǔ)》10549、10669、10695，《合集》32067+32105、32081、32130+34667+《英國》2416、32131+33737、32136+34302、32398、32573、32596、32617、32750、33632+33668、33681等。

圖2《合集》23002屬出二類，見有10條辭，前6條辭為成套卜辭：

(1)庚子卜，行曰貞：翌辛丑其又彳歲于且辛。

(2)貞：母(毋)又。才正月。

(5)貞：翌辛丑且辛歲勿牛。

(6)貞：弜勿。

圖3《輯佚》552正屬于無一類：

(2)弜又羌。

(3)其又羌三人。

(4)五人，王受又=。

(5)歲二牢，王受又=。

(6)三牢，王受又=。

此版第一、二辭對(duì)貞，卜是否致祭。據(jù)后者，前者可擬補(bǔ)為：“癸巳卜：父甲莫乇又羌。茲用。”剩余四辭為選貞，分兩個(gè)層次，卜用羌還是用牢牲致祭。此版分三個(gè)層次，第一層卜是否致祭，第二層次卜如何致祭，第三層次卜用人牲還是毛牲。

圖4《合集》27254共見7條辭，中部4條辭屬于成套卜辭：

(4)叀羊。

無名組此類例子又如《屯南》1123、3058、3550、3710、3794、4320，《合集》26919、27266、27301+32453(局部)、27485、27172+32454+32593、29463、30506、31213、32316、32447、32587、32589，《合補(bǔ)》9287、9626、9710+《合集》31287等。相對(duì)歷組，無名組所涉祭名、祭品名目繁多，且格式有所發(fā)展，容另文探討。

上例有如下共同特點(diǎn)：

(1)分兩個(gè)層次，第一層卜是否致祭，第二層卜如何致祭，二者缺一不可。

(4)前辭之干支略早于被祭祖神的廟號(hào)，如《屯南》2142+4321甲戌日卜祭祖乙，《合集》23002庚子日卜次日辛丑日祭祖辛，《輯佚》552正癸巳日卜祭父甲，《合集》27254省刻前辭，從其卜祭祖辛來看，有可能是庚、辛日所卜。

(5)成套占卜的首刻卜辭[3]位于骨條下端，空間較大，通常單字、單列縱刻而下，其余卜辭依次刻寫在骨條上，等距離分布；骨條中上部的成套卜辭，領(lǐng)辭若字?jǐn)?shù)較多，通常轉(zhuǎn)刻到鄰近的骨面，其余卜辭等距離分布；骨條中上部的成套卜辭，領(lǐng)辭有時(shí)候會(huì)承前省刻前辭。

二、文例之應(yīng)用

成套卜辭文字、文例、行款、書刻等皆有規(guī)律可循，使其能在卜辭校勘、甲骨綴合、考釋文字、推勘文意、卜辭分期斷代、考察殷商歷史文化等方面為我們提供幫助，簡述如下。

卜辭校勘。成套占卜語辭、文例有較強(qiáng)的規(guī)律性，對(duì)于斷句、補(bǔ)足殘辭等有較高價(jià)值，舉例如下。

圖6《合集》32595為完整大版，骨條上方一辭“弜又”，下方卜辭縱刻，字跡模糊，可見“丙申卜其又且丁茲用”等字。多家釋為“……又且丁”“丙申其又。茲用”“弜又”[5]，《摹釋》釋為“弜又”“丙申卜其…妣 茲用”“…且丁…”[6]，均將下方一辭離析為二，后者還顛倒了其次序。上文曾提到，“成套占卜的首刻卜辭位于骨條下端，空間較大，通常單字、單列縱刻而下”，下方縱刻者正是“弜又”的領(lǐng)辭，可釋為“丙申卜：其又□于且丁”。

圖7《合集》30325中上部位文字密集，不易斷句，釋文多樣：

甲骨綴合。成套卜辭格式大體固定，內(nèi)容相互關(guān)聯(lián)，能為甲骨綴合提供線索，幫助判斷甲骨綴合的正誤，下面著重談?wù)労笳摺?/p>

推勘文意。“弜又套卜”分兩個(gè)層次，分卜是否祭某祖、用什么祭，各層含義確定，掌握此規(guī)律便于把握全版主旨，有時(shí)也有利推測其中的疑難字詞，后者舉例如下：

綜上，把握成套卜辭的規(guī)律，可以簡馭繁，能使甲骨卜辭整理與研究事半功倍。此外，其發(fā)展演變亦有規(guī)律可循，對(duì)于考究卜辭分期斷代及殷商歷史文化等亦有功效，詳敘容后。

標(biāo)點(diǎn)符號(hào)說明：

簡稱說明：

《甲骨文合集》——《合集》——合(圖注)

《甲骨文合集補(bǔ)編》—《合補(bǔ)》——補(bǔ)

《小屯南地甲骨》—《屯南》——屯

《殷墟甲骨輯佚》—《輯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