薈邊



我活著,每一天感受著所有的細節和瑣碎,并且嘗試將它們置于欣賞的位置,也許這就是我的生活美學;攝影是我生命的基本元素,和吃飯睡覺一樣,因此這種美學也作用于我的攝影,盡管我不認為這是某種'哲學'。通過尋找美,產生了生活里的樂趣,在某種程度上,升華為值得向你自己和觀眾呈現的東西。
山本昌南,繼森山大道、荒木經惟之后,最具國際影響力的日本攝影師之一。代表個展《川》。對于山本昌南的作品,人們通常會形容為空、小、少;乍一看,會以為是油畫,接著會聯想到極簡主義,但又隱約覺得并非如此。
1957年,山本昌南出生于日本愛知縣,最初學習油畫;20世紀80年代在日本攝影界嶄露頭角;20世紀90年代中期開始在美國辦攝影展,此后穩步獲得國際聲譽。
山本昌南的照片如同輕風吹過臉頰,也像詩一樣有靜止亦或流動的韻味,彌漫著東方的禪意和旋律,平淡而含蓄萬千。山本昌南把荒木經惟比作外向的、和大伙混在一起吃飯聊天的人,而自己則是一個坐在角落、低頭吃飯默默不語的人。
他的大部分作品都是小幀的,只有半個巴掌甚至指甲蓋大小,如果把照片密密麻麻地粘在白墻上,從中會透出圖片故事的秩序感。對他來說,小的照片能隨身攜帶,尺寸大小可放在錢包里,放在錢包里的照片經常看,會折損變舊,但是感情會愈加強烈。山本正是追求這種發黃、水漬、翹起邊的做舊效果。他以創作小尺寸照片延伸了圖片的意義——在他看來,照片要能夠把玩才能更好地喚起人們的情感。日本文化中特有的禪與空、生與死在山本小小的照片中得到了放大。
他把自己的小幅作品比作日語中的“促音”,即兩個發音之間的短暫休整。
山本昌南模糊了攝影和油畫之間的界限,有時在照片上畫畫,有時染上顏色或茶水,有時撕開照片一角。他的拍攝主題包括靜物、人體、風景,他還創作裝置作品,用小幅照片來說明每個碎片是如何成為巨大得多的現實的一部分。山本昌南富有禪意的作品和生活方式,彌漫著東方特有的哲學和美學氣息。
山本昌南在一次接受采訪時,被問及為什么會去做攝影,他的回答很是風趣。他說:“最早的時候,我發現我畫畫的才能不太好,所以想拍照片。但是拍照片的時候,我總在心里說:如果說到藝術性,可能畫畫才是第一等,攝影應該是第二等的藝術門類,而且從表達上來說,肯定是畫畫更能表達內心。最早的時候我想通過照片來畫畫,每次都是先拍一個照片再來畫畫,后來發現其實照片也是一個很好地能夠表達自己想法的方式。但是照片當中有很多,比如說筆觸或者像古典大師那樣的對畫面的處理方式是呈現不出來的,所以我在兩者之間也猶豫過,后來我發現攝影大師往往對平衡掌握得非常好,就覺得其實走這條路也很好,這才慢慢轉過來的。”
談及為什么會給自己的照片做舊,山本昌南有自己獨特的想法。“這是出于一個很簡單的想法。比如說同樣的一個壺,放了300年的和新作的給人的感覺肯定會不一樣。因為老的東西會有一個時間的感覺在里頭,還有很多情感。比如說很重要的全家福照片,肯定是隨身帶著放在自己的錢包里經常看、經常摸,然后就會有一些小的皺紋或是折損的地方,盡管這樣但是對于自己來說還是很美的。”
“我的做舊是基于這個想法的。但是新拍的照片不可能經歷30年或300年,于是我就故意做出這種感覺來,想把時間的概念留在里頭。那些照片我也經常放在口袋里,經常去摸它,經常會撕下一角。一方面我希望人工的痕跡越少越好,另一方面又希望有時間的感覺,于是又用到了茶葉水去泡舊照片的辦法。
雖然成名后在世界各地頻繁出訪辦展,山本仍可以在富士山下過著靜謐的生活,他每天生活的樂趣是牽著他的狗在富士山腳下散步,過程中隨手拍下的很多照片都在日后成為了他展覽中的作品。山本昌南的作品表現一種超越時間性、意義性的“空”,貫穿其中的是“空”“無”的概念。
山本昌南的攝影如同俳句,談到這一點,他說:“俳句乍一看好像只是用五、七、五這種語言的規律來記錄已經發生的現象和事件,是利用看似簡單的助詞、語助詞來進行排列,但不同季節的用語都有微妙的搭配,不僅僅表達字面意思,還可以表達出立體生動的形象。俳句運用簡潔的表達方法卻讓我們感受到了世界的遼闊無垠,這點我覺得非常厲害。 攝影作為我的表達方式,不同于繪畫,它沒有素材,咔嚓一下就捕捉一個畫面,加上我用的是黑白,顏色也少。即便是當代藝術,攝影也是屬于創作元素和技巧比較簡潔的一個門類。 這是我的黑白照片和俳句的共通之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