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德萍
摘要:2019年上映的電影《風中有朵雨做的云》婁燁持續著“欲望與都市”的主題,以獨特的個人視角在場。在影片中導演以銳利的視角游走在城市中,構建了一個極具質感的都市空間。汽車作為城市空間的重要的一部分,在影片中被導演極致運用。下文就試圖去分析汽車的在影片中的運用與呈現,分析汽車的狹小、封閉、移動等空間特點對影片產生的影響及作用。
關鍵詞:婁燁;城市空間;汽車
一、引言
2019年上映的電影《風中有朵雨做的云》是導演婁燁暌違銀幕四年之久的回歸之作,婁燁也持續著“欲望與都市”的主題,給觀眾呈現了一個愛情、欲望、懸疑交雜的故事。影片講述了“改革開放”時代洪流之下,在潮濕的南方城市中開篇無名女尸與發改委主任唐奕杰的懸疑命案,引出的兩代人之間交織的復雜糾葛。警官楊家棟調查案件作為發現真相的“眼睛”,去探詢昔日人物關系、事件與真相,抽絲剝繭的揭開了案件充斥的迷霧。勾勒出隱藏繁華背后的欲望、暴力、權利、金錢誘惑下貪婪的人性與扭曲。導演通過極強的掌控力及美學追求,展現了影片強烈的內在情緒與視覺魅力,給觀眾帶來強烈的感官沖擊。
婁燁的影片總是發生城市之中,《風中有朵雨做的云》也不例外。在影片中導演以銳利的視角游走在這座潮濕的南方城市中,試圖在城市的各個角落尋求情緒與審美的呈現。導演運用晃動的鏡頭與多時空的交叉剪輯描繪了“城中村”“精神病醫院”“網絡空間”“游戲機廳”“歌舞廳”“夜總會”等空間體貌,打造了一個邊緣化的破碎的都市空間。這些空間承載了影片中多層次的情欲、曖昧、誘迫、威脅與驚慌等。與陰冷的天氣、忽閃的暗晚燈光,大量的雨天等環境相結合,構建起一個極具質感的充滿欲望與犯罪的空間,呈現影片內在壓抑的情緒以及人內心的掙扎與扭曲。而汽車作為城市空間的重要的一個部分,穿梭于城市之中,連接固定空間。在《風中有朵雨做的云》中汽車被導演極致運用,多場重要的戲份都在車中進行。影片中的汽車不但起到敘事作用,同時汽車狹小、封閉、移動等空間特性也增添了影片的藝術張力。
二、推動故事情節開展
電影中出現的汽車,作為一個敘事空間,呈現信息鋪墊環境與塑造人物,推動故事情節的開展。在影片中汽車鋪墊了改革開放的大環境特征,出現的不同的汽車也在碎片敘事中展現不同時空的城市特征。例如:具有極強香港特色的雙層巴士,紫金置業的宣傳用樣板房車,以及塑造了城中村緊張環境的警車與挖掘機等。影片中的汽車還塑造了姜紫成、唐奕杰等主要人物的身份背景。開篇的奧迪展現了唐奕杰的官員身份。姜紫成剛回來時的勞斯萊斯與在廣州立足后的“粵A”車牌的奔馳等出現的汽車都塑造著姜紫成的商人身份以及人物的變化。影片中的汽車也在碎片化敘事中推動故事向前發展。例如:楊家棟在香港避難時,被警員在電梯監控中發現并確認身份后,警員通過汽車中的呼叫裝置進行匯報,對楊家棟進行追捕。之后楊家棟試圖在姜紫成的車中安裝竊聽裝置,搜集確鑿證據揪出真相,隨即引發了姜紫成與楊家棟的矛盾爆發與激烈打斗。
三、增加敘事結構張力
汽車具有移動性,移動性帶來的運動、變化也預示在影片敘事的多種可能性。在《風中有朵雨做的云》中導演就巧妙地運用了汽車的運動性,在多線敘事中進行轉場。將時間與空間巧妙的融合,銜接了過去、現在與未來,增加了敘事結構的張力與事件的撲朔迷離。影片中出現了兩次在移動的汽車中進行的轉場:第一次是在楊家棟在車中跟同事了解案情及案件人物關系,伴隨著八十年代舞會的背景音樂,下個鏡頭轉到坐在姜紫成車中跟隨音樂扭動的林慧,以及騎著老式自行車追在姜紫成敞篷車后的唐奕杰。故事隨之來到了20世紀80年代末,以林慧為主角呈現林、唐、姜的錯綜關系。第二次林慧見到唐奕杰與小諾的矛盾爆發后,從家中開車離開。鏡頭跟隨車輛穿過迷蒙的云霧轉到了2006年的江邊高架橋下,姜紫成開車趕來與驚慌失措的林慧處理連阿云的尸體。這些都表明了汽車在多線的敘事中巧妙地連接了不同的時空,串聯細碎的敘事,充分發揮非線性敘事結構的魅力,增加了故事張力。
四、聚焦人物關系與矛盾
汽車作為一個狹小的移動空間,在影片中聚焦了人物關系。通過其中的人物的對白與行為,呈現了劇中人物關系及變化。楊家棟的駕駛汽車穿梭于各個地方了解案情,并在汽車中與唐奕杰之女唐小諾,唐奕杰之妻林慧分別進行了兩次交鋒。而隨著楊家棟來到精神病醫院了解林慧病史情況,故事穿梭到2000年初,姜紫成來精神病醫院接林慧。林、姜、唐、云之間的復雜微妙的關系也在疾馳在高速公路上的汽車中第一次呈現給觀眾。移動的汽車伴隨著迷離的電子音樂,使得人物關系更加耐人尋味。隨后每個人的事業與欲望也如這疾馳的車輛一樣一路飆升,人物關系也隨之變的更加復雜。之后在汽車中姜紫成與連阿云發生矛盾,連阿云在傷心憤恨的情況下威脅姜紫成,激怒了姜紫成使其打開車門將連阿云推下了車,也宣告了連阿云與姜紫成關系破裂。姜紫成在利益與感情之中選擇了利益,使得連阿云傷心欲絕,為之后阿云的死亡作鋪墊。
在影片中汽車不僅呈現了它們的人物關系,還放大了人物之間的矛盾,使矛盾高度集中。在狹小封閉且移動中的空間中,充斥著斗爭、猜疑、和謊言,而汽車空間的狹小封閉使得情緒、矛盾更加發酵與放大。導演在這樣的移動封閉的空間中安排了兩次激烈的打斗,一次是在汽車中林慧與傷心欲絕的連阿云的瘋狂爭吵、撕扯與打斗,林慧失控拿起包中的裁剪衣服的剪子刺向連阿云的胸口。打斗使汽車打滑撞向路障,剪刀穿過連阿云的胸腔造成死亡。第二次是在紫金置業的宣傳豪華房車中,楊家棟與姜紫成的毀滅性激烈打斗,楊家棟被姜紫成捏著脖子撞碎玻璃推出窗外,姜紫成的眼睛也被刺傷,在公路上的激烈斗爭更甚造成了汽車五車連環撞車的慘烈的場面。矛盾在汽車這個狹小的空間載體中間醞釀、爆發、失控。使得矛盾更具爆發力以及張力,給觀眾帶來極大的視覺沖擊與震撼。
五、增添影片視覺魅力
汽車的移動性特點使得影片更具視覺魅力。在影片中,汽車游離在固定空間之間,俯瞰鏡頭跟隨游離的車輛,運用全知視角展現城市的全貌、盤根錯節的公路及林立的高架橋。含蓄的表現了城市的變遷與影片陰暗晦澀的色調,也呈現了陰雨天與夜晚等獨特的城市面貌。值得一提的是,在夜晚變化的環境與光線給車中的人物映射上一種特殊的色彩,幫助了人物情緒的外現,增加了畫面的視覺魅力。例如,林慧與小楊的首次對話發生在穿行于夜晚城市的汽車里,車后玻璃外照射進來的晦暗不明的黃色路燈光線照在兩人的身上。城市夜晚的連續的路燈與樹影在臉上劃過,夜晚的五彩繽紛的霓虹忽明忽暗的流連在林慧的臉上。當楊家棟問到連阿云的死亡時有一抹神秘紅色的光在林慧的臉色稍縱即逝,鏡頭也在二人之間隨著車輛的移動來回移動。利用忽明忽暗的燈光和樹影的變化給人物及案件蒙上了一絲神秘的色彩,使之情節更加捉摸不透,吊足觀眾胃口。也通過霓虹、燈光的色彩在人物臉上的變化變現了林慧的心虛,為后面的劇情展開做鋪墊。
六、呈載深層次的意味
汽車在影片中還被導演賦予了更深層次的意味。在《風中有朵雨做的云》中運用許多全景鏡頭跟隨穿梭在城市中的汽車,展現了城市中的錯綜的道路與橋梁的同時似乎與事件發展的進程與錯亂畸形的人物關系相呼應,構建起事件及人物關系的脈絡及情緒的變化。而其中出現了各種各樣的汽車,不同的汽車也代表不同的意味。例如:影片中巨大的黑色房車,中間透明玻璃中浮夸金色花紋的房車,在車內的狂歡開香檳撒錢的行為在路上,無不展現著姜紫成的野心,建造地產帝國的雄心與對于金錢的欲望。汽車自帶的速度屬性也似乎呼應城市的高速發展與紫金置業的迅速擴張。雖然影片是碎片化的敘事,但導演利用汽車在影片之中發生了多次的變化,來呼應故事發展的脈絡。從先前的游移到之后的撞擊以及到最后的擠壓、摧毀,迷霧層層撥開,他們的丑陋的假面被揭開的同時畸形的關系的也結束了,他們的情感、欲望、罪惡都在被擠壓化作一堆沒有意義的廢鐵。而汽車不同狀態的變化也有不同的內涵,比如。導演利用汽車的撞擊來表現事情的失控。其中汽車的撞擊出現過三次,慘烈程度依次遞進,展現在利益面前人性的瘋狂與矛盾的強烈爆發,以及在城市高速發展下人物關系以及情緒的崩潰。
七、結語
汽車作為城市空間的重要的一個部分,在電影《風中有朵雨做的云》中被導演運用到極致。不僅呈現了環境空間,推動了故事情節的開展與人物關系的變化,同時還放大了人物的情緒和矛盾。汽車在影片中多線敘事中增加了非線性敘事結構的張力。汽車的運動帶來獨特的視角與光影的變幻,增加了影片的視覺沖擊與內在情緒的外現。影片中的汽車也承載較深層次的表達,帶來不同的意味,給觀眾留下了地極為深刻的印象。《風中有朵雨做的云》中的汽車充滿藝術張力,與影片中其他的部分合力塑造了飛速發展時代中的“一場游戲一場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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