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部級自首第一例！退休5年的他為何主動投案

秦光榮此番主動投案，是因為他的兒子秦嶺已經在數月之前被帶走調查。秦嶺的惡劣之處，就在于賴小民“落馬”后仍不收手，“里應外合搞錢”。“一門兩父子，皆為階下囚。父子倆只能比誰交代問題更徹底。”

沉寂多年，69歲的前云南省委書記秦光榮有了新消息。中央紀委國家監委網站5月9日發布消息，云南省委原書記秦光榮涉嫌嚴重違紀違法，主動投案，目前正在接受中央紀委國家監委紀律審查和監察調查。

正部級官員的投案自首，尤其是前省委書記主動投案，秦光榮還是十九大之后的第一人。

“一門兩父子，皆為階下囚”

秦光榮上一次進入公眾視野，算起來有些年頭了。2014年10月14日，新華社發布消息，證實他卸任云南省委書記。

據消息人士透露，秦光榮此番主動投案，是因為他的兒子秦嶺在數月之前被帶走調查。

秦嶺曾任華融投資股份有限公司董事會主席，該公司屬“華融系”旗下。2018年4月17日，華融系一把手、中國華融資產管理股份有限公司黨委書記、董事長賴小民落馬，其后華融系多名高管被帶走調查，秦嶺也是其中之一。

賴小民案是國家監察委員會成立之后正式辦理的第一個金融大案，也是今年年初中央紀委第三次全體會議上，中紀委書記趙樂際專門點到、且定性非常嚴重的大案：“果斷查處賴小民等手握金融資源權力，大搞幕后交易、大肆侵吞國有金融資產的‘內鬼”;其案發后，“一行兩會”和多家中管金融企業召開警示教育大會通報該案，表述都是“金融領域發生的一起觸目驚心的腐敗大案”。

記者采訪到的消息是：“賴小民的涉案金額一定是創紀錄的。”

這樣“觸目驚心”的腐敗“內鬼”，對集團內部政治生態的污染是必然的，從多名高管被調查即可見一斑。華融內部人士表示，秦嶺的惡劣之處，就在于賴小民“落馬”后仍不收手，“里應外合搞錢”。

“一門兩父子，皆為階下囚。父子倆只能比誰交代問題更徹底。”消息人士說。

“處理一個白恩培、調走一個秦光榮，反腐才剛剛開始”

秦光榮曾長期在家鄉湖南工作，44歲就官至湖南省委常委、長沙市委書記。1999年，他調任云南，歷任政法委書記、組織部部長、常務副省長、省長等重要崗位。

他主政云南期間曾告誡全省官員：官員要與人為善，不能因為一點兒利益就舉報，自身清白干實事的也不要怕舉報，“云南100封舉報信，可能6封是實的”。

2013年9月6日，秦光榮在一次公開會議上，罕見“炮轟”昆明城市規劃。在云南四套班子及昆明各區縣主要官員出席的這次會議上，他對昆明提出系統性批評。當時有媒體形容，此舉全國罕見。

在后來官方公布的講話全文中，雖然針對昆明的不足，內容不到3000字，但用詞卻異常嚴厲，秦光榮認為“昆明大拆大建等做法是對歷史文化的毀滅性打擊”。

秦光榮還批評昆明“城市的管理缺乏文化視野和戰略眼光”。據《南方周末》援引一名與會者回憶：“書記說完，臺下一片死寂。”

說起來，十八大以來，包括秦光榮在內，已有6名曾經的省委書記被查。

其中必須要提的是白恩培。

當年，秦光榮就是白恩培卸任后的繼任者，而白恩培則成為十八大之后第一個被判終身監禁、不得假釋的官員。

知情人士透露，在云南官場，秦光榮和白恩培關系差，差不多算是公開的秘密。據他描述，“秦光榮比較愛秀，缺乏魄力和長遠規劃”“兩人都算是庸官吧”。

另一位熟悉云南官場的人士則描述了一個真實發生的故事：秦光榮有一次出去調研，皮鞋鞋帶松了，他這時候第一反應不是蹲下去系，而是腳往前一伸，隨從人員蹲下去給他系好了。

2017年，中央巡視組向云南省委反饋“回頭看”的情況時提到，云南“肅清白恩培、仇和等‘余毒不徹底，政商關系不清，政治生態遭到破壞”。秦光榮在云南先后任職15年之久，此番如果再論“余毒”，恐怕他也得算其中一個。

這話并非沒有依據。

曾任云南省政協副主席的楊維駿，曾向中央紀委實名舉報白恩培和秦光榮。2014年，白恩培落馬，秦光榮在不到退休年齡的時候被調離。

當時，楊維駿說：“云南的問題還嚴峻得很，處理一個白恩培、調走一個秦光榮，反腐才剛剛開始。”

貪腐何以“前腐后繼”

值得注意的是，云南落馬高官具有“連續性”——前后兩名省委書記被查：其中白恩培在任10年（2001-2011），秦光榮在任3年（2011-2014），前后橫跨13年;連續四任昆明市委書記被查：楊崇勇（2003-2007）、

仇和（2007-2011）、張田欣（2011-

2014）、高勁松（2014-2015），前后橫跨12年。

前后連續十數年在任的高級官員皆因貪腐落馬，且數額絕不算小（僅白恩培一人就受賄2.47億元），可見“流毒”說法絕非虛言。僅從法院的判決書來看，白恩培、仇和大肆收錢的其中一項，就是“工作調整、職務晉升”。據云南消息人士透露，落馬的原昆明市委書記高勁松還曾直接向白恩培花費100萬買官，幾乎在當地官場人盡皆知。

公開資料顯示，2017年，云南省委對2014年以來干部選拔任用工作進行集中檢查，查閱了2690名處級干部提拔任用相關材料，并對“帶病提拔”的51名省管干部、255名處科級干部選拔任用過程進行了集中倒查;僅2017年1至9月，就立案查處省管干部56人。經此一番，當地干部“斷檔確實比較嚴重”。

“前腐后繼”的貪腐案件，背后一定有可能存在的現實土壤。

如秦光榮1999年調任云南后的15年時間里，有不少湖南商人尤其是從事房地產行業的商人來到了云南，趕上了十幾年大拆大建的好時光。在“官場+市場”的模式中，官商之間經常形成這種個人化的關系。商人隨官員到履新地投資，既有相互信任的問題，也有“人格化的利益交換和共贏”，容易演變為深度利益捆綁、人身依附。

值得注意的是，就在秦光榮主動投案后不久，中央紀委國家監委網站刊文提到，在反腐高壓態勢下，黨的十九大以來，全國共有2.7萬名黨員干部主動交代了違紀違法問題，5000余名黨員干部主動投案。“這些人當中，有的被納入監察范圍，自知問題終難掩蓋，因而主動投案;有的為了得到從寬處罰、改過自新的機會，主動交代問題。”

做“政治上的明白人”不容易，時時刻刻做明白人更不容易。不妨重溫習近平2014年的一番話：“那些大貪巨貪，最后不就當了一個財物保管員嗎？就是過了個手，最后還要還財于民、還財于公。不要做這些事情。”

（《人民日報》（海外版）2019.5.11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