迂回婉轉 情深意長

南海旅次

曹 松

憶歸休上越王臺，歸思臨高不易裁。

為客正當無雁處，故園誰道有書來。

城頭早角吹霜盡，郭里殘潮蕩月回。

心似百花開未得，年年爭發被春催。

【賞析】

羈旅行愁之苦，異地思鄉之情，是古代交通不便而催生的一種恒常情愫。唐朝詩人曹松因屢試不第，長期流落在今福建、廣東一帶。這首詩就是他連年滯留南海時的思歸之作。詩人以翻騰起伏的思緒作為全詩的結構線索，著力突出登高、家信、月色、春光在作者心中激起的反響，來表現他羈留南海的思鄉之情。

首聯“憶歸休上越王臺，歸思臨高不易裁”：如果有了歸鄉的念頭就不要登上越王臺，因為登臨高處，思鄉之情更不容易裁斷。作者一反前人的那種“遠望當歸”的傳統筆法，別出心裁地寫成“憶歸休上”，把歸思表現得十分婉轉深沉。

頷聯“為客正當無雁處，故園誰道有書來”：我客居的南海距離故鄉非常遙遠，就連鴻雁也飛不到這里，誰說我收到了故鄉親友寄來的書信？詩人巧妙地運用了鴻雁南飛不過衡山回雁峰的傳說，極寫南海距離故園的遙遠，表現他收不到家書的沮喪心情，言外便有嗟怨客居過于偏遠之意。

頸聯“城頭早角吹霜盡，郭里殘潮蕩月回”：隨著城頭凄涼的曉角聲晨霜消盡，伴著夜晚的殘潮明月復出。在詩人心目中，明月、曉角、殘潮，都是牽動歸思的景色。這一聯的景色描寫融進了詩人連年羈留南海所產生的了無終期的歸思。

尾聯“心似百花開未得，年年爭發被春催”：歸思如此折磨著作者，平常時日，還可以勉強克制，就如同含苞待放的百花;可是，當新春到來時，就像被春風催開的百花，競相怒放，不由自主。因為新春提醒他在異鄉又滯留了一個年頭，使他歸思泉涌，百感交集。這出人意表的比喻，生動貼切，表現出歸思的紛亂、強烈，生生不已，難以遏止，形象地揭示出羈旅逢春的典型心境，把他對歸思的抒發推向高潮。

這首詩沒有采用奇特的幻想形式，也沒有采用借景抒情為主的筆法，而是集中筆墨來傾吐自己的心聲，迂回婉轉地揭示出復雜的心理活動和細微的思想感情，呈現出情深意長的藝術特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