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島求生

史衍成/文 葛 欣/圖

陳晨頭暈腦脹，肚子里被灌滿了苦澀的海水。他一連吐了十幾口，依舊感覺胃里滿滿的。他跪在地上，痛苦不堪，斜著眼睛看著卡巴伊娃在旁邊梳理頭發(fā)。

在被巨大泡沫噴出海底的那一刻，陳晨并不清醒，卻隱約記得自己一直被卡巴伊娃拖拽著，他們?nèi)缤Ｖ械囊黄Ｔ澹S波逐流。他想，如果沒有卡巴伊娃，自己一定早已沉入海底了。

自從來到奇拉莫星，陳晨就覺得自己真是個幸運之人。作為地球人，自己竟然能有機會來到這么一個充滿魔幻色彩的蠻荒星球。他曾迷失于暗黑之地，但即便被各種各樣的怪異生物奴役，他依舊能有幸逃離。還有那些可怕的恐龍、惡心的蟲子、丑陋的濕人怪，甚至連海底大爆炸都沒能要了自己的命……

“謝謝你，卡巴伊娃！”陳晨脫口而出，卻絲毫沒有為自己這句無意識的話感到意外。相反，他越來越覺得眼前這個外星女孩是如此高潔神圣。卡巴伊娃給自己的那些耳光，仿佛只是一種特殊的相識過程，她那驕橫放肆的背后，隱藏著勇敢和善良。她小小年紀，竟然也參與到了保護家園、維護種族尊嚴和生存的激烈抗爭中。

熱愛—

一切都源于熱愛，陳晨突然想到這個詞。熱愛！他的腦海中閃現(xiàn)出那些耳熟能詳?shù)挠⑿廴宋铮狐S繼光、董存瑞、江姐、岳飛、史可法……

“我也要做英雄！為了奇摩拉特和他的家園，為了這個對自己有過數(shù)次救命之恩的女孩，我要勇敢……”陳晨搖搖晃晃地站了起來，這突如其來的舉動嚇了卡巴伊娃一跳：“謝什么？只要你學聰明點，別老惹我生氣就夠了。喂！你要干什么？又有力氣了？不餓了？”

“不餓了，肚子一直滿滿的。”陳晨拍了一下肚皮，“我要感謝你的救命之恩。對了，你提醒我了，你肯定餓了，我得報答你，我去給你弄吃的。”

陳晨扭著虛弱的身體環(huán)顧四周—此地是一座荒島！

除了光禿禿的沙灘，這里還有一片奇怪的樹林，那里面一定有能吃的東西。陳晨踉踉蹌蹌地走進樹林，可那些茂密低矮、厚實如木板的葉子卻如同一扇扇等待被推開的門。陳晨此時明顯力不從心，他俯下身體，緊貼地面向里面爬去，可濃密的草葉卻又將他的臉和手刮出一道道血印。“呸！呸！這是什么鬼地方？草葉竟然可以長得這么堅硬，而且還密不透風。”

陳晨無奈地退了回來，身上新添的傷口使他無比清醒。他站起身，順著樹林向里面張望，看到除了滿眼的綠色和紫色植物，再無其他。陳晨忽然有點后悔，當初就不該說大話，弄得現(xiàn)在無法回去向卡巴伊娃兌現(xiàn)諾言。他一屁股坐在沙地上，卻又立刻跳起：“哎喲！什么鬼東西？”

陳晨捂著屁股使勁揉著，俯身去看剛剛坐過的地方，沙土下竟然半埋著一個刺猬樣的東西。這又是什么怪物？陳晨伸手去挖，手指不小心觸碰到尖刺。而那東西卻并不想走，依舊一動不動。陳晨也不放棄，他找來一根木棍，使勁挖了起來。

“這是什么呀？”陳晨很快就將這個滿身是刺的東西挖了出來。可是面對這個西瓜大小的東西，他一時間不知如何是好。本以為這是只刺猬，可它卻一動不動，陳晨用棍子一點兒一點兒地撥弄著，準備將這個“刺頭”帶給卡巴伊娃。這樣至少能挽回一些顏面。

可卡巴伊娃又在哪里？

陳晨回到卡巴伊娃梳頭的地方，哪里還有人影？他大喊：“卡巴伊娃，卡巴……”

“喊什么？”卡巴伊娃從陳晨身后冒出，打斷了他的喊叫，手里還抓著一條長相奇特的魚。

“太好了！這是你抓的魚？我們要吃魚？”陳晨好久沒有如此愉快。

“不吃魚還能吃什么？吃你辛辛苦苦弄來的刺瓜？”卡巴伊娃早就看到地上那個長滿刺的圓球。這家伙果真不能吃？陳晨啞口無言，只好借機去找一些干草樹枝以掩飾此刻的尷尬。

很快，一堆篝火在荒島上燃燒起來。此時，耀星已經(jīng)隱退，黑夜正在降臨，魚肉的香氣縈繞在他們周圍。

“這魚肉真香啊！可你們星人為什么只喜歡吃海藻呢？吃肉不是更香嗎？”陳晨吃著卡巴伊娃遞過來的一塊魚肉問道。

“這是規(guī)矩，除非萬不得已，我們絕不吃無辜的生命！”卡巴伊娃的臉在篝火的映襯下，閃動著微光。

陳晨沒說話，只是低頭瞟了一眼自己辛苦弄來的刺瓜。

“刺瓜倒是也能吃！”卡巴伊娃說著便將手中的魚肉放在一塊石頭上，隨后抽出小刀，將刺瓜撥弄到兩塊石頭間卡住，再用力一劈，那刺瓜瞬間便一分為二，露出了白白嫩嫩的果肉。

卡巴伊娃用小刀向刺瓜里挑了一下，里面是一種像口香糖那樣有韌性的東西。她看了一眼陳晨，把果肉放到嘴里大口咀嚼起來。陳晨見狀也摳了一塊嘗了嘗，不錯，挺好吃！這刺瓜還有著一股淡淡的煙熏味兒，讓陳晨想起了在丹東時經(jīng)常吃的烤肉。

“好吃，好吃！”陳晨大口吃了起來，他覺得這一頓可以說是來到奇拉莫星之后質(zhì)量最好的晚餐。可卡巴伊娃看到刺瓜時為什么要面露不屑呢？后來陳晨才知道，這東西不能多吃……

半夜時分，他的肚子鼓脹起來。

陳晨開始后悔為什么不聽卡巴伊娃的話，要是只吃一點兒嘗嘗鮮，也不會鬧得半夜睡不著覺。他看著卡巴伊娃蜷著身體熟睡的樣子，想呻吟又憋了回去，也不知過了多久他才漸漸睡去。

從這天起，他們就在荒島上想著離開的辦法，卻始終無解。卡巴伊娃說過：島上那些密不透風的樹木沒法做木筏，它們不但有毒，浮力也很小，根本不能載人。

幸好有無數(shù)從密林里滾落出的刺瓜可以充饑，再加上卡巴伊娃總是能抓到怪魚，兩個人的荒島生活倒也沒怎么遭罪。可總要想辦法離開荒島才行，況且卡巴伊娃時刻惦記著殘跡之城。

無聊之時，陳晨發(fā)現(xiàn)刺瓜內(nèi)側(cè)那一道道果筋干了之后，如一條條韌性十足的把手。陳晨覺得好玩，就握著果筋，像戴著拳套一樣揮舞起來。由于刺瓜外面有硬刺，他覺得這是一對不錯的武器。

有時陳晨還握著果筋，將外殼的尖刺插在沙土里，做幾個俯臥撐。卡巴伊娃總是默不作聲地看著，保持著微笑的表情，和之前判若兩人。

又一個夜晚降臨，這是陳晨第六次因為吃多刺瓜而肚脹難眠了。在荒島上難免會想家，他想起在地球上的日子，想起那些埋頭苦讀的同學們，還有自己的同桌，想到這里，他忍不住扭頭看了看安睡的卡巴伊娃，不知不覺閉上了眼睛……

這本該是一個平靜的夜晚，然而不知何時，陳晨突然感到被什么抓了一下，身上一陣劇痛，隨即醒了過來。此時天已微亮，望著海灘上砂石飛揚，陳晨一時間目瞪口呆！

天空中有兩只大鳥在盤旋，卡巴伊娃飄浮著，她一邊喊著陳晨，一邊奮力阻擋大鳥一次次的攻擊。

陳晨看了一眼身上的抓痕，立刻明白了一切。他跳起來，卻不知該如何反擊那兩只大鳥，急得團團亂轉(zhuǎn)。這時，他的目光落到那已經(jīng)積攢了一大堆的刺瓜殼子上。

陳晨很快就手握刺瓜殼，做好了迎戰(zhàn)準備。

此時他才看清：天上飛的哪是大鳥？那分明是兩個長著翅膀的人。對于各種長相奇怪的動物，陳晨早已見怪不怪。但面對長著翅膀的人，陳晨還是懷疑自己眼花了。偏巧這時，有一個鳥人沖破卡巴伊娃的防守，直奔陳晨而來。

卡巴伊娃回過頭，看到陳晨的樣子不覺一笑，揮刀向另一個鳥人跳過去。只聽“咻”的一聲，幾片羽毛自空中飄落，那鳥慌忙撲棱了兩下翅膀向空中飛去。

卡巴伊娃也不去追，而是翻身而下，落到地上。此時，陳晨正用兩個刺瓜抵擋著鳥人的利爪。原來這鳥人雖然是人身人頭，下肢卻長著兩只利爪，這樣有利于在樹枝上站立。陳晨正在勉強抵擋，卡巴伊娃已經(jīng)來做幫手：“別讓它跑了，它對我們有用。”

陳晨在又一次抵擋開鳥人的利爪之后，反手扔掉刺瓜殼，伸手去抓住鳥人利爪的根部。

鳥人立刻失去平衡，翅膀揚起的細沙一下迷住了陳晨的雙眼。但他仍死命地抓著鳥人的利爪，身體被鳥人帶離了地面。

“啊—快來救我。”

“我來啦！別松手！”卡巴伊娃從斜刺里飄過來，一伸手握住了鳥人的另一只腳爪。鳥人怎么也不會想到兩只利爪會同時被抓住，急忙彎腰伸嘴來咬。可鳥人的嘴巴怎么能抵擋得住卡巴伊娃的小刀？他只好瘋狂上升，企圖飛到高空，甩掉這兩個“累贅”。

此時，陳晨早已丟掉另一只刺瓜殼，兩只手緊緊握著鳥人的爪子。

沒過多久，卡巴伊娃發(fā)現(xiàn)陳晨的雙臂在顫抖，她急忙將小刀叼在嘴上，伸出右手從兜里取出一根藤繩，身體向上一斜，僅用一只手繞了幾下，就將陳晨的雙手牢牢地與鳥人的利爪綁在了一起。這下，陳晨再也不用擔心掉下去了。

而那鳥人已經(jīng)完全顧不上腳下的兩個人類，他只想拼盡全力越飛越高，直到將兩個“累贅”摔入下面波光粼粼的海里。

但鳥人做夢也沒想到，他的飛行里程如此漫長，即便后來他已經(jīng)飛離海洋，飛到遙遠的陸地，也沒有實現(xiàn)自己的愿望。

鳥人又飛過峽谷，腳上的兩個“累贅”依舊如影隨形。他只好繼續(xù)飛行，目前只有飛回自己的棲息地—翼人谷，他才敢降落下去。

但后來，鳥人實在精疲力竭，一雙翅膀再也承載不起兩個“累贅”的重量。他“撲啦啦”向地面落去，而此地距翼人谷已不太遠。

終于從荒島逃出來了。

久懸空中，一踩到堅實的土地，陳晨就仿佛得到一次重生的機會。趁鳥人在地面撲騰翅膀之際，陳晨忙不迭地問卡巴伊娃：“剛才飛到陸地時，你為什么不逼該死的大鳥落下去。”

卡巴伊娃也是一身疲憊，她松開雙手，拿下叼在嘴里的刀說道：“這是翼人族的翼人，不是鳥人。如果在空中砍傷翼人，你覺得自己不會被摔死嗎？讓他因疲憊而降落才是最好的辦法！”

陳晨恍然大悟，他晃著依舊被梱在翼人利爪上的雙手說道：“快解開我。”

可在這時，大地忽然顫抖起來。不遠處，一只原本匍匐著的怪獸正站起身來—恐龍，是恐龍！

沒錯，就是恐龍，翼人降落之地正是蠻龍族的地界。而此時，那只恐龍已快速跳躍

到近前，一口叼住了翼人……

（未完待續(x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