威尼斯隨想

雷燕地

意大利著名的“水城”威尼斯，是舉世聞名的旅游城市。在威尼斯，乘著貢多拉小船在城市建筑中穿梭，沉潛于這個城市的繪畫、雕塑等一切令人著迷的文化元素，仿佛一瞬間就見到了朱自清的文字——“威尼斯是個別致的地方”。果然，在威尼斯，你能感受到這座城市的魅力，“威尼斯不單是明媚”，更是厚重與悠長。

雨過天晴，車輛駛過自由大橋，天海茫茫間，向往已久的浪漫之城威尼斯就在眼前了。

記得在小學時，讀過朱自清的散文《威尼斯》，文中提到的圣馬克方場即圣馬可廣場，提到的圣馬克堂即圣馬可教堂，提到了剛朵拉小船，也就是貢多拉小船，還提到了著名的黃金大運河。朱自清還把圣馬可廣場旁的公爵府譯作“爵爺府”，把新、舊行政官邸譯作“新衙門、老衙門”，他筆下這些中國化的譯名給兒時的我留下了很多遐想。特別是朱自清先生提到的意大利歌女，說她們“在微微搖擺的紅綠燈球底下，顫著釅釅的歌喉，運河上一片朦朧的夜似乎透出玫瑰紅的樣子”，當時不知道“釅釅的歌喉”是什么樣子，更不知道“釅歌”怎能感染得夜色也成了“玫瑰紅”，于是又對威尼斯多了些許遐思和猜想，多了些許忘情的神往。終于，時隔多年，我來到了威尼斯。

威尼斯位于意大利東北部，我們從奧地利進入意大利，翻越阿爾卑斯山，到達的第一座著名城市就是威尼斯。有人說，沒有來威尼斯就不算來過意大利，而我進入意大利就一腳踏入了最該去的地方。

威尼斯的歷史開始于公元453年。公元一世紀古羅馬共和國達到了頂峰時，他們的艦隊從地中海各地運來了珍寶和財富，然而正當他們最富有的時候，其內部出現分裂導致政治制度和皇權迅速崩塌，由此引發了一系列致命的內耗。曾經的富庶引來了周邊族群的覬覦，共和國的疆土和臣民不斷受到匈奴王阿提拉和倫巴德等蠻族騷擾，一部分羅馬城的難民選擇在威尼斯這片灘涂和河道的中間臨時避難。這里有低洼灘涂，有錯綜復雜的河網，隨著海水漲落，陸地時而露出水面，時而被海水淹沒，外來的蠻族和海盜很難來到這個便于藏身之處。最初羅馬城難民只是將這里作為臨時避難所，匪患結束后就離開。但之后，日耳曼人廢黜了西羅馬帝國最后一個皇帝奧古斯都，導致長達兩個世紀的戰亂。羅馬城人口大量流散，加上附近地區的農民、漁民也為逃避嗜血敵人的攻擊來此定居，逐漸形成了威尼斯城?？梢哉f西羅馬帝國的滅亡，直接促成了威尼斯的興起。

在歷史上，人類區域性文明的產生和興起，往往來自于憂患意識，而憂患意識的產生源自于文明和財富的參照和對比。早期定居威尼斯的羅馬人，大多非等閑之輩，他們不僅世世代代受到羅馬文明的濡染，還帶來了大量的財富。財富無法傳世久遠，很快就會用完，早期的威尼斯人在戰亂中養成的追求財富的基因卻一代代傳下去，因此，在當時，威尼斯是財富欲最旺盛的地方。莎士比亞在《威尼斯商人》中刻畫了這群人的眾生相，盡管我們不能用莎士比亞的文學邏輯去認識威尼斯人，但威尼斯人的勤勉、精明和對財富的追求奠定了威尼斯后來的輝煌。

一百年后，威尼斯出現了第一任總督，建立威尼斯共和國，初期屬于東羅馬帝國，公元十世紀末獲得了獨立。獨立后的威尼斯，借與拜占庭帝國通商許可之機吞并了其大量土地，再借十字軍東征之機，鞏固了自己地中海強國地位。之后威尼斯又通過四次對外戰爭擊敗主要貿易競爭對手熱那亞共和國，進入了全盛時期。威尼斯人憑借獨特的地理優勢，充分發揮與生俱來的政治敏感度和經營意識，大力發展海洋貿易，將威尼斯發展成為當時世界上最繁忙的港口城市，成為了最著名的集商貿、旅游于一身的水上都市。過去的威尼斯是避難的荒涼之地，威尼斯人的勤勉、精明和對物質的追求在中世紀當屬世界之最?；蛟S正因如此，威尼斯曾經輝煌，也曾經物欲橫流，他們幾乎壟斷了歐洲與中亞、東亞的陸路貿易。從十五世紀開始，葡萄牙、西班牙憑借地圖學和羅盤技術，開啟一條新的海上抵達東方的航路，新航路的開辟改變了當時世界經濟格局，歐洲商業中心從地中海沿岸逐漸轉移到了大西洋沿岸，威尼斯逐漸衰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