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素英
當人們乘車從太舊高速公路坡頭口進入陽泉后,不遠處就是賽魚村。賽魚村西北的菜山半山腰,坐西朝東鑲嵌著一座層層疊疊成“八”字形展開的氣勢宏偉的民宅群落,它就是古州平定西鄉官溝村大財東張家莊園。張家以經商為主,在左近州縣以及東北、河北、山東一帶小有名氣。
官溝村原名觀溝,一直是賽魚村的自然山莊。1952年農業合作化成立初級社以后改設為一個行政村。它包括沙灣、觀溝、半溝、口上4個山莊窩鋪。過去,這里山上山下生長著一片菜樹,林木蔥蔥,泉水潺潺,風光秀麗,景色宜人。早在隋唐佛教興盛時期,賽魚村民集資在實樹洼茂密的叢林中修建了一座觀音廟,“觀溝”因此得名。后因“觀”字的繁寫體難寫難認,便改成了“官”溝。

據考,官溝有村之初,這里曾居住過楊姓,但到了明清時期,只有張姓一族在此居住了。官溝張姓本族的起源,大約在清康熙年間,由張氏六世張文秀從3里外的賽魚遷居官溝,繁衍生息300余年,已傳十四世,現有后裔300余人,占全村人口的35%左右。
賽魚張氏由平定榆關遷來。據小峪《張氏族譜》記載:早在元代延祐二年(1315年)張氏由洪洞古槐樹下遷居榆關(今平定上城)傳二十世,上下十三世湮沒,無法連接,只能推張鶴為小峪張氏始祖。賽魚《張氏族譜》無序,只記載始祖為張鵬、張鶴(住小峪)。張鵬生了兩個兒子,長子張宗祥生有五子(后來沒有記載),次子張宗慶生一子,后延續發展成賽魚張氏家族,至今已相傳十七世。五世張弟生有四個兒子,即張文錦,張文秀、張文相、張文貴。其中張文秀遷居官溝,成為官溝張氏家族的起源。直至1947年5月陽泉解放時,官溝30多戶人家,還是以張家為主,只有兩三戶帶親戚的異姓,如荊、趙。
張家先祖都是以務農為生,相傳數代,人口發展壯大后,單靠土地的收入顯然不能夠維持生計,勤勞之家就開始在農閑之余,尋求一些生路養家糊口。二世張有以挑擔釘鞋為業,走村串戶,游走四方,一邊要飯,一邊做活。后來云游到古北口外,相傳是熱河的黃谷屯,現在的河北省承德市。在一家山西介休縣姓冀的商戶門前擺攤勞作,天長日久兩家都以山西老鄉相處,非常親近。此間,在張氏釘鞋的挑擔中,一頭是釘鞋的家具,一頭是生活用的鍋灶。當地人對鐵鍋很感興趣,又聽說是“獲鹿鍋”,想買一個很不容易,因此有的人就托張氏回家代買。時間一長,請求代買的顧主越來越多,張氏預感到這是個生財的門路,從此改業,用手推車開始長途販運鐵鍋,放在冀家雜貨店銷售,生意頓時興盛起來。隨后張、冀兩家合伙辦起了鐵貨鋪,開始經營鐵貨,除維持生活外還有節余。后來買賣越做越大,小車推已無濟于事,便改用駱駝、馬車運輸,鋪面起名為“永義公”商號,這也就成了官溝張家起家的發祥之地。
承德“永義公”商號,以冀家的經商經驗和張家的勤勞辛苦,經過數代苦心經營,生意逐漸發展起來。張氏利用結余的資金在家鄉買了土地,在外面擴大了經營規模,家業日益豐盛殷實。清道光年間,在河北獲鹿(今石家莊市鹿泉區)成立了分店“永太公”,在錦州設分店“永和公”,后在遼寧、吉林、河北、山西等地都開了分店,統稱“永”字號。張家成了平定西鄉的富戶。
“永”字號的發展,最興盛時期是在光緒年間,這期間“永”字號擴大了經營范圍,在靠大連的海城市,同賽魚姚家合股成立了“永太奉”,經營棉布、洋貨。民國初期在錦州買下榆次常家的一個錢莊、一個茶莊。光緒三十三年(1907年),正太路通車后,獲鹿“永太公”搬家到石門(今石家莊),在石門又接管了一個錢莊定名“永太昌”。在壽陽縣城設一個鐵貨店、一個錢莊。在賽魚街又開設了“永和店”等六七處車馬旅店,擁有近百間房屋。“永”字號的規模在最鼎盛時期的資本,大約為30萬兩白銀,大小鋪面40余處,遍及全國29個省市,從業人員近500人。
張氏家族由一個主要經營鐵貨的“永義公”店鋪起家,逐步發展為日用百貨、綢緞布匹、錢莊票號、車馬旅店等多種經營,地域也由承德拓展到赤峰、奉天(今沈陽)、營口、長春、濟南等地。
張家除經營各地商號外,還經營著一部分土地,出租解決本家族吃糧問題。把賽魚村的上等土地大部購買下來,如寺灘、斗坪、大垴等村約200余畝地全由官溝張家經營。在白泉、李家莊一帶有300余畝租米地,統一由白泉“增長隆”管理收租,由張黑小和上莊趙國柱兩人負責。因張家的地租較低,每年得租大約在三四十石。其余大部分用于繳納稅負、維修耕地。
官溝張氏莊園修建始于清代中期,共花費數十年時間。它坐西朝東、依山而建、順勢而上、錯落有致,左依逶迤綿延的饅頭山、摩天垴,右傍九曲蜿蜒的官溝河,是一座宏偉壯觀的階梯式庭院。
張家莊園并非平地而起,整個建筑群建在一座30米高75度斜坡的石崖上,由低到高,逐房后移,層層疊疊,上下落差50米,共10層。從底層到頂層,分為上巷、下巷。上巷為二進式四合院,下巷為六級梯式四合院。總建筑面積24000平方米,地下建筑8000余平方米,共有11攢相對獨立的大院組成,窯洞125眼(不包括暗窯和橫窯),房屋185間。下層的洞頂是上層房舍的基礎,下層的房舍又是上院的圍院,建筑群中的巷道都是庭院的洞頂,因此形成一個特殊的樓、屋、窯相結合的民居群體。莊后的張家祖墳高高在上,有兩丈多高的石牌坊、一丈有余的“誥封”碑樓,以及隨坡而上的百米松林,使山莊更顯得莊重氣派。
人稱有“四奇”。一奇是“崖上層樓”。它不僅建在幾十米的山脊上,隨形生變,依勢而曲。而且因地形所限,最下層以明暗窯洞為基礎,洞頂上蓋房成為上院,上院向后辟為方地再碹明窯暗窯,窯頂上或再蓋房或鋪石為巷,又形成上一級院落,依次而上,共有10層。每一座分院的建筑都是中軸對稱排列,前廳后舍,左右配房。前院為開放性活動場地,用于社交往來,迎商待客;進二門為后舍,是封閉性的家眷住地。二奇是“輩輩向上”。在莊園背后,是張家的祖墳,用大石頭圍著。它不像一般的墳地那樣上邊是長輩,下邊才是小輩,而是相反。關于張家祖墳,歷來有“人背鬼,老背小”的說法。“人背鬼”就是人住在山坡上,祖墳建在山頂上,中間幾乎沒留空隙。“老背小”就是老輩的墳在前面,小輩的墳在后頭。緊靠莊園的墳地里是官溝張家一世張文秀至四世,其后是五世“漢”字輩及以后輩的墳。三奇是“暗道悠悠”。張氏莊園的這一奇,也是三晉其他大院所沒有的。在這10層建筑中的上院下房,明房暗窯里,可以明道相通,也以暗道相連,縱橫交錯,竟不出大門就可上下走動。而關院門即為一處嚴實的城堡式山莊。它們連通上下院、也通向主人的房間;通向糧倉、也通向銀庫;通向祖墳,也通向莊前的官溝河。四奇是“農商兼容”。官溝張家是由農而商,由商而富的。但“德”字輩的張德恭,傳統守舊,認為經商盈利雖然豐厚,但立家之本還是農業。于是,除有賽魚村的200多畝上等土地外,他又為家族購置了300多畝土地,范圍擴展到了白泉、楊家莊(現郊區)一帶。近地自作,遠地托管,統一由張家商號“增長隆”管理收租。張家外以經商,內以用農,農商兼容,開始了歷時200多年的農商資本積累運作。緣于此,莊園的建筑中也不乏農家所需,牲口棚、豬羊圈、磨房、拴馬環樣樣俱全。這些設施也充分證明了張家是農兼商人的身份,而其建筑既有宏偉壯觀的主體式庭院閣樓的氣魄,又不失雞鴨豬犬的農家小莊風范。

從同治末年到光緒年間,是張家商業的鼎盛時期。在此期間,張家辦了許多社會公益事業,開倉濟貧,興辦學堂,社會募捐,一時興起高潮。據長者回憶,清光緒三年(1877年),華北一帶遭受特大旱災,民眾饑寒交迫,張家開倉賑救災民。先定以人頭分發,發現有人從中搗鬼,貪占錢糧,后改成以工代酬的辦法發放救濟糧。比如鑿一塊石頭給一升糧,一方面續建了宅院,又妥善地解決了部分災民的生活。這一年,張氏家族共捐資1800兩。大災過后百姓們為感謝張氏家族,集體送了一塊題有“一鄉善士”的匾額,高掛在“永慶堂”老宅門前。官方為了表彰張家的救災善舉,特準予張家祖墳建“誥封”絞龍碑。民國9年(1920年),又遭大旱。平定縣官方組織全縣救災,賽魚地區的賑災任務責成張氏八世張士林籌辦,他率先捐獻了幾千塊銀圓后,又以同樣辦法救濟災民,一則救災,二則整修村容。其間,他組織鄉親興建官溝石橋和100多米的南北大坡等,歷時兩年多,前后共用料石3000余塊,每塊石頭折合1塊銀圓,可見花費之巨大。人們為感念張家的恩德,就把這進村的大坡稱為“銀圓坡”。
清舉人姚瀛,石卜咀村人,任河南候補時,虧費很大,張士林得知多次接濟。民國初姚任山西安邑縣長時,未帶家眷,兒子患肺癆病,一直住在張家養病,直至病故;三子姚恩綬,生活困難,張士林又不斷予以資助。四子姚琴軒賽魚念書,后在該校任教,也是張資助推薦的。清末本族張大來的女婿、馬家坡村荊致成,因有6個孩子無法生活,張士林出面幫助,供給一處院落,十幾畝土地,借給口糧,后遷來官溝村居住。荊家人多且勤勞,幾年后買下耕牛,養起羊群,生活富裕起來。張士林又介紹五毛荊植槐到商號做飯,培養六毛荊亭槐讀書,后送商號學生意,民國初荊亭槐已成張家聯絡口外生意的掌柜;三毛的妻子亡故,沒有裝裹,又向張士林求助,他讓賽魚“慶隆號”商店,給予全部墊資,幫助出殯。如今,荊氏的孫輩都已80開外,對此事念念不忘。由于幫助的頻繁,張士林平時又絕口不提,很多往事都已忘懷。民國11年(1922年),西峪村清舉人楊大芳派人送還200銀元時,家人全不知情由,言說是光緒年間借助的銀兩。
光緒二十四年(1898年),清政府與英國福公司簽訂《山西開礦制鐵以轉運各色礦產章程》20條,將山西平定州、盂縣、潞安府、平陽府、澤州等處的煤鐵礦采礦權出賣給英商“福公司”為60年。光緒三十一年(1905年)7月,正太鐵路陽泉段通車后,福公司看時機成熟,即派人駐扎在平潭村,開始勘測礦地,繪制地圖,并在鐵路兩側的簡子溝、麻地巷、小陽泉等有礦地的山坡上,都插上小旗,寫上“福公司”三字,霸占礦產,查封民窯,直接影響了鄉民的生計。這一強盜行徑,激起了陽泉人民、山西各界人士、海外留學生,以及開明官吏的極大憤慨,同年9月,在山西掀起了一場聲勢浩大的“爭礦運動”。
官溝村張氏八世張士林在“福公司”處處插標,志存獨據,嚴禁當地挖煤,切斷百姓生路的危急時刻,挺身而出。他“獨奮起糾合同志,組織‘平定公會抗疏力爭,遙為聲援。”提出“聯群情、保利源”為其宗旨,“且相約,誓死不售外地人”為口號。與當地愛國紳士黃守淵、李毓惠、池莊等人,多次籌商此事,以“保艾公司”(平定縣古稱石艾)為常設機構,收回礦權進行開采,并捐白銀3000兩,資助政府開辦煤礦。還把舊有的煤窯和計劃新開的煤窯由本公司統一起來,堅持自辦,反對出賣。爭礦中的請愿、集會、辦公地址籌備、雇傭辦事人員,以及接待省城和各界來人等等一切費用,張士林當仁不讓,全部承包下來,把“墊鉅款,集眾議”,看作是自己份內之事。他一面派人赴省城、京城向當局請愿,同時聯絡在外的同鄉組織聲援;另一面又組織煤窯礦主積極開采、多占地、多開礦,與“福公司”對抗斗爭。
光緒三十二年(1906年)10月,山西留日學生李培仁為了山西礦權憤志蹈海自殺,抗議當局出賣礦權,激勵國人堅持斗爭。張士林同“保艾公司”在平定城里為李設起靈堂追悼,派出千余人帶上紙、炮前往吊唁,大家群情激憤,形成大規模集會。平定州衙里一片慌亂,州牧放出話來,勸張士林等人不要再聚眾滋事,揚言“與洋人爭斗多為不利”等。這天,官溝家人也送來信,是哥哥張士枚讓他盡快脫離運動回家,以免招來官府為難等等。他卻對送信人說:“保礦是鄉里大事,國之命脈,我豈能半途而廢。哪一天保礦勝利,我就哪一天回家,請家人不必掛念。”張士林自爭礦以來,獨立支撐一隅,歷時2年余,無少倦意,出資4次約1萬余兩白銀,支助爭礦運動。
光緒三十四年(1908年)1月20日,山西商務局和“福公司”簽訂了《贖回開礦制鐵轉運合同》書,山西紳士以賠償白銀275萬兩將礦權贖回。經過3年的不懈斗爭,爭礦斗爭取得最后勝利。從此,把英國人從山西境內各礦點趕走。
民國8年(1919年)秋,在山西省議會任職的平定籍議員黃守淵、池莊等人,將張士林當年爭礦中的所作所為,呈文省政府,要求對張士林“首倡之力”進行褒獎,省政府當即獎給他“急公好義”匾額一塊,上面寫著:“山西省國民政府獎給張公士林首倡爭礦,中華民國八年中秋”。并發文表彰他“精誠愛國,絕無博取”的精神。
清光緒二十一年(1895年),張氏八世張士林在官溝辦起了兩個家塾,一所為初入學的幼童開設,一所為學“八股”應科舉的童生開設,還以優厚待遇從平定縣城聘請了兩位學識淵博的張玉賢、王嘉櫞教師任教。名為家塾,但只有長子張鴻壽一人就讀,其余全是鄰村來此借讀的學生。清末最后一次縣鄉應考,就有5人考中秀才,除張鴻壽外,其4人為辛興村王作賓、潘家峪村高滌源、中莊村王守正和王定遠,在縣城小有名氣。
1904年,興起“廢科舉、興學堂”之風,張士林將兩所家塾合為一個小學,取名“觀溝養正小學”。確定“養成正道,敦品勵學”的校訓。又聘請王嘉櫞的次子王士遠教國文,小陽泉村劉連芳教算術、體育等。一切經費仍由張士林一人負擔。名義上叫“觀溝養正小學”,實際上是張士林的私立小學。1909年,平定縣舉行第一次小學生會考,該校成績名列全縣第二。民國2年(1913年),平定縣成立了5所高等小學,第五高小設在賽魚村。當時鄉里人認為,筆算不如珠算快,國文沒有四書深,洋書不如古書好,都不愿讓自己的孩子去“洋學堂”上學,學生寥寥無幾。張士林為了支持五高辦學,把“觀溝養正小學堂”并入五高,將次子張同壽、三子張恒壽,孫子張遷善、張從善都送到五高上學,以示倡導。次年,張士林了解到外村學生好些不去五高上學了,原因是家長嫌費用太高(要在學校起伙)。張士林首先拿出500吊錢,又勸大陽泉村“魁盛號”郗家拿了100吊錢,作為津貼學生的基金,由老師負責管理,存放在賽魚村商號涵源生息,每學期把收回的利息分三等,津貼貧困學生。一等一吊二,二等一吊,三等八百文。有一年,全縣5所高小會考,五高學生姚步堂考取第一,張士林獎大洋10元,姚還披紅掛綠繞平定縣大街夸其榮耀。此項津貼一直沿續到民國26年(1937年)抗日戰爭全面爆發終止,留下部分尾數,納入了購置校舍費用。
張士林不僅資助學生,對有困難的教師也是關懷備至,解囊相助。教師王嘉櫞生活困難,一直由張士林供給,又供其孫王允文上學直至完成學業。教師王西庚病故后,喪葬給以竭誠相助。山西大學預科老師郝名儒(平定西郊人)有債務纏身,張士林得知后,主動出資200銀元代為償還。
在五高受津貼的學生中,有不少成為國家的棟梁之才。如后來成為新中國高級干部的有平定縣第一位共產黨員、三泉村甄華,曾擔任西北獨立第二軍政委兼黨委書記、寧夏軍區副政委、山西大學校長;馬家坡村劉征田,曾任中共安徽省委常委、合肥市第一書記;石卜咀村張何明,在白色恐怖下,先后擔任中共太原市委書記兼中華民族解放先鋒隊山西省分隊部黨團書記、中共山西省工委宣傳部長等職。新中國成立后,任中共熱河省委常委、張家口市委書記,河北省委工業部長、組織部長等。
民國初年,軍閥混戰,張家的財產大都集中在東北各地,由于奉軍多次發行紙幣,致使貨幣貶值。再加各商行之間買空賣空,互相拆臺。民國21年(1932年),張家與軍方合作做口外生意大賠,使商號全部倒閉,只留赤峰一些房產。不得已從內地商號籌集資金20萬銀圓,賠償外地損失。從此,張家商號元氣大傷,東家紛紛抽股各奔前程。尤其是日軍入侵后,肆意掠奪,買賣無法正常經營,再加上張家有7個堂號因吸料面家破人亡,這更讓張家內外交困、雪上加霜,加速了衰敗的步伐。1947年陽泉解放前夕,“忠信堂”張同壽、“長慶堂”張從善,攜帶家眷逃往北京。1948年石家莊解放后,張家在石家莊的商號“錦源隆”公私合營,歸于集體。至今,還矗立在那里的張家大院,在經歷了300余年的風雨滄桑后,今天,它越發顯得厚重高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