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班牙多管齊下打“加獨”

本報駐西班牙、德國特約記者　劉溪 青木　柳直

一周前，西班牙法院對9名加泰羅尼亞分離主義運動前高官判處9到13年監禁的重刑。在這場“世紀審判的”背后，是西班牙政府防止國家分裂、維護社會秩序的決心和努力。以被稱為“核選項”的憲法第155條為基礎，西班牙政府不但重判“加獨”分子、采取措施制止暴力行為，還在動員國內民眾、尋求國際支持的同時，算經濟賬，打網絡戰……除了多管齊下，嚴防、嚴懲、重判外，西班牙領導人也強調，愿意在憲法框架內與加區領導人心平氣和地討論，“希望加區和中央政府有一個完美的結局”。

“憲法有力打擊分裂企圖”

“在國家統一問題上，馬德里政府幾十年來一直沒有手軟。”德國《焦點》周刊20日的一篇文章這樣強調說。據報道，在西班牙1978年通過公民投票批準的《憲法》中已明確，國家主權屬于西班牙人民，憲法承認并保證各民族地區的自治權。這意味著，自治區鬧獨立是違憲的。2017年10月，西班牙實施憲法第155條，即授權政府剝奪部分或全部加泰羅尼亞自治的權力，控制加泰羅尼亞的獨立勢頭。

有西班牙媒體形容“憲法155條就是核選項”，一旦啟動將暫時收回加泰當地自治權，直到地方選舉選出新的自治政府。西班牙憲法第155條規定：如果西班牙某自治區未能承擔憲法或法律賦予它的義務，或其行為對國家整體利益造成重大危害，中央政府將首先要求該自治區主席服從中央，若其未能服從，在得到議會絕對多數議員支持的情況下，中央政府可以采取一切必要手段，強制其服從，保護國家整體利益。按照西班牙官方的說法，憲法的這一規定使西班牙中央政府有權接管加泰地區政府機構的運作，并強制開始新的選舉。

俄羅斯《觀點報》17日報道說，討論其他國家的分離主義運動時，不應忘記俄也深受其害，因此，同情分離主義是走在非常危險的道路上。文章也強調了西班牙憲法第155條的重要性，并總結說：“為恢復社會秩序，西班牙政府對分離分子采取絕不妥協的態度，重判其組織領導人。兩年前，即使在加泰羅尼亞公投期間，西班牙都沒有出現法律真空的情況。西班牙憲法有力打擊了國內的分裂企圖。”就西班牙最高法院對加泰羅尼亞“獨派”領導人的嚴厲判決，俄羅斯政治學家格列布·庫茲涅佐夫表示，西班牙政府正通過國家強制手段捍衛自己的領土完整。

“暴亂分子，最高可判6年”

西班牙國王費利佩六世多次表示，分裂國家的企圖是西班牙“不可接受”的，加泰羅尼亞地區必須繼續作為這個國家的核心而存在。在西班牙，無論是執政的工人社會黨還是在野的人民黨，在反對“加獨”的立場上保持高度一致。為維護治安，歷屆西班牙政府都不惜投入大量警力。據法國《費加羅報》報道，在2017年底“加獨”危機期間，西政府共投入8700萬歐元（約合人民幣6.8億元），以加強當地警力部署。據西內政部官員介紹，那時平均每天還要調用4500名其他地區的警察或安保人員。

西班牙安全和情報部門還加強了對“加獨”重要人物和各類組織的監控。去年，西班牙特工部門曾在逃亡比利時的加泰羅尼亞自治區政府前主席普伊格德蒙特的車上安裝定位裝置。巴塞羅那警察局一名不愿透露姓名的偵查人員告訴《環球時報》記者，在法律允許的框架內，他們不僅可以掌控普伊格德蒙特本人及其團隊行動方向，而且還可以捕捉到他們思想上的變化。比如，通過普伊格德蒙特公開講話時的用詞、語氣、表情，分析其內心變化，然后采用針對性較強的方式，對其施加心理戰，促使其早日回國自首。法新社今年9月曾報道說，“加泰分離主義陣營的氣氛與兩年前截然不同”，有的“獨派”領導人坐牢，有的逃往國外，加上其內部分歧嚴重，“獨派”聲勢已大不如前。

西班牙政府近日屢次強調：“一定會堅決執行法庭的判決。”西內政部官員也警告暴亂分子，其違法行為“最高可面臨6年監禁”。西班牙律師阿爾維托告訴《環球時報》記者，加泰示威者以年輕人為主，有些人并非把“獨立”當成真正目標，而是發泄對政府的不滿情緒。比如，有的人違反交規吃到罰單，因此對警方懷有敵意，借機發泄私憤。甚至有些人是為了出風頭，以為“撒野就是英雄”，以此博取異性的好感。

德國《焦點》周刊20日分析說，西班牙獲得德國等歐盟國家的支持，因為“歐洲國家不希望西班牙的‘海嘯蔓延到自己的國家”。歐盟的表態讓很多分離主義分子感到巨大壓力。自14日的“世紀宣判”后，西班牙對普伊格德蒙特發出新的通緝令。18日下午，普伊格德蒙特向比利時司法當局自首。有報道說，布魯塞爾對西班牙的每一個司法協助請求都會積極回應。

經濟賬和網絡戰，一個都不能少加泰羅尼亞電視臺曾在報道這場“世紀審判”時說，西班牙檢方指控加泰羅尼亞大區前副主席等人領導的地區政府，在明知違法的前提下仍執意于2017年10月1日舉行獨立公投。當時有約230萬名加泰羅尼亞選民參加投票，九成參與者支持獨立。但這部分選民僅占該地區全部注冊選民的43%。為應對“獨派”的示威抗議，西班牙政府發起反獨民眾參與的“這是真正的西班牙”活動，強調“真正的西班牙擁有完整的國土、包括加泰羅尼亞”“審判并非政治迫害”。

《環球時報》記者在加泰羅尼亞自治區首府巴塞羅那生活多年，總的來說，沒有發現當地人和其他地區的人不友善。記者和加泰羅尼亞人用西班牙語交流時，對方也不存在抵觸情緒。甚至曾有一個支持“加獨”的鄰居問記者“外國僑民的態度是什么”，當記者回答“僑民會遵守西班牙法律，對合法的行為堅決支持，對違法的堅決反對”時，這個鄰居只能開玩笑說：“我就像是和法官在講話。”

在加泰羅尼亞地區，反“加獨”的民眾人數也很多。一家汽車4S店的老板奧里奧爾告訴記者：

“鬧了幾十年，加泰羅尼亞始終沒有成功，反而付出沉重代價。我們遭受了歐債危機，正在緩慢復蘇，現在怎么能承受又一次風暴的沖擊？暴力運動只能把經濟復蘇的勢頭全部打消。我是地道的加泰人，一聽名字就知道。數年前我也有獨立的沖動，但仔細觀察和分析那些政客的行為后，我發現自己上當了，做了‘獨派政客的炮灰。我曾經問他們：‘如果獨立，百姓能得什么好處？能不能給個明確答復。政客的回答很無恥：‘好處一定有，現在不知道。從那以后，我和我的很多親朋就與這些‘獨派人物徹底分手了。”

加泰羅尼亞地區的一些民眾有這樣的態度轉變，也與西班牙政府的各種“心理攻勢”有關。2017年10月，時任首相拉霍伊算了筆經濟賬：若“加泰獨立”，當地經濟將萎縮30%，并會失去在歐盟和WTO的地位。

同時，西政府批準相關法令，以便企業能容易地將總部遷出加泰羅尼亞。西主要金融寡頭和多家大銀行一度宣布將總部撤離巴塞羅那，一些外資企業也有意搬離，這讓“加獨”分子必須要掂量地區發展是否將遭受慘重損失。此后，分離主義分子表示“還沒有做好真正獨立的準備”。加泰羅尼亞自由時政評論家恩里克·穆尼奧斯認為，“獨立說說容易，操作難”，畢竟各種財政開支是個天文數字。

“馬德里與分離主義運動打網絡戰！”德國新聞電視臺19日以此為題報道說，支持“加獨”的“民主海嘯”組織網站已被西高等法院下令關停，該組織目前正在接受調查，罪名為“涉嫌進行恐怖主義活動”。報道說，盡管類似社交網站可能是馬德里政府遇到的最難對付的“敵人”，因其目標很明確，就是用比以往更激進的方法來迫使政府參與談判，給西班牙造成經濟損失，從而引起更多國際關注。其幕后組織者還鼓動支持者下載相應的應用程序，實時查看警察位置。為此，西網絡警察采取封鎖“民主海嘯”網站，追查網絡假新聞、假視頻的行動。西內政部已將“民主海嘯”等網站作為防范分離主義運動的重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