禮品往來維系中國家庭社會資本的動態研究

張國強

摘要：依法治國的實現也是中國社會從禮俗社會向法理社會轉變的過程，禮品往來對于家族維系社會資本的穩定具有重要作用，隨著城鎮化進程加快和家族結構變化，禮品往來維系社會資本的內容與形式正在發生深刻變化。根據禮品往來的場合和目的不同，禮品往來可以分為不同的種類。隨著文化和制度的變化，禮品往來的互惠原則也存在例外情形，禮品維系家庭社會資本出于人情和關系會有不同的表現形式。婚姻關系中禮品變遷在男方彩禮和女方嫁妝上有不同反映，體現了家長權威的弱化和家庭影響的衰減。

基金：西南財經大學訪問學者研究課題《家庭金融調查框架研究》階段性成果。

關鍵詞：禮品;當代;中國;家族;社會資本;維系;動態

全面依法治國是實現中國特色社會主義現代化的本質要求和重要保障，費孝通先生提出了“禮俗社會”和“法理社會”的概念。在法理社會中，社會行為準則是明確而公開的，需要國家權力機關維護，而禮俗社會的行為更多地依靠經驗和慣例，需要通過傳統來維護。禮俗社會無法適應人口的快速流動和大量陌生人協作，禮品在禮俗社會中家庭社會資本維系非常重要，研究禮品在當代社會中國家庭社會資本維系的動態演化能夠推進中國社會法治化進程。

一、禮品在中國家庭社會資本維系的特殊性分析

一個家庭所擁有的社會網絡就是其所擁有的社會資本，一個新家庭的建立也需要通過參加社會活動搭建新的社會網絡，即積累社會資本，而禮品就是連接社會網絡、積累社會資本的中介。

（一）禮品在家庭社會資本維系中的分類

禮品往來根據場合劃分，可以分為正式場合和非正式場合。正式場合一般會有固定的人員參加，會有比較固定的環節，人員往來會通過禮品登記加以記錄，比如結婚等。非正式場合一般沒有固定的時間，也沒有固定的環節，禮品等也比較隨意。

根據禮品往來的目的，我們還可以把禮品分為“感情型”的，和“交換型”的，比如親朋好友過生日，送出的禮品一般是為了表達感情。還有一種禮品屬于“交換型”的，送出禮品是有所求，比如家長給教師送禮，希望能夠教師能夠給自己孩子更多的關照。

（二）禮品維系家庭社會資本的原則及例外

禮品往來的目的是為了聯絡感情，為了達到維持社會網絡的穩定性，禮品往來需要遵循互惠原則，即有來有往，禮品價值要大體相當。不過在中國社會不同時期，禮品往來的互惠原則也有例外，比如中國古代社會有錢家庭舉辦活動會分給參與人員一些禮品顯示自己的財富和仁愛，這種情況下禮品的單向流動的，反映了文化對社會財富平衡的力量。

社會等級是禮品單向流動的重要原因之一。家庭生命周期也會導致禮品的單向流動，新家庭建立時，為了能夠廣泛建立新社會連接并維持原有關系網絡，年輕夫婦需要積極參加社會活動，由于沒有機會舉辦自己的活動，禮品屬于送出階段。而在家庭發展晚期階段，子女成家后，獨自居住的老人只能接受年輕人的孝心，老人收到這種孝敬的禮物越多，越能夠說明其社會資本的豐厚。

二、禮品維系家庭社會資本的動機分析

隨著人口流動加快，城鄉禮品往來互惠原則打破會使弱勢一方受到傷害。因此禮品往來的動機分析對于家庭社會資本穩定顯得非常重要。

（一）基于人情的禮品維系

禮品往來維系社會關系網絡不僅出于個人感情，還是一套穩定的社會規范和道德體系，人情促使家庭參與到禮品交換活動中，互惠原則不僅使雙方收支平衡，還對雙方提出的長期收禮、送禮和回禮的要求。禮尚往來隨著時代變遷，已經從宏觀轉向微觀，古代禮尚往來更多地是為了維護社會秩序，現代禮品往來更多將人際交往的具體規則。

基于人情的禮品往來的一個規則就是等級體系不能被打破，比如正式場合的禮品送出要按照關系遵循一定金額的原則，如果違反了，其它客人會覺得沒有面子，主人會因為收到禮品的金額過大背上沉重負擔而不開心。如果平等關系的人打破禮品往來的互惠原則，則被傷害一方會感覺不僅僅是禮品的損失，還覺得是尊嚴受到對方的傷害，必然會造成社會關系的破裂。

（二）基于關系的禮品維系

從關系角度禮品往來具有經濟功能和社會保障功能兩個方面。在傳統社會，尤其是農村，家庭在農忙季節或者修建房屋等時刻，需要獲得家庭以外成員幫助，一種方式是花錢雇傭陌生人解決，一種是通過禮品往來尋求親戚朋友解決，后者需要提供禮品住宿和禮品，花費并不少，但一般家庭會選擇后者，一方面解決了問題，另一方面通過禮品往來增加了感情，若采用第一種會被認為社會關系為零。

在金融服務不完善的農村，家庭融資需要通過親戚朋友來解決。在農村私人融資分有利息和無利息兩種情況，無利息的家庭融資代表雙方的信任程度，借貸一方為了表示感謝，也會通過禮品的送出來實現利息的單方面轉移。通過禮品往來維系社會關系是家庭獲得社會保障的重要手段。

三、婚姻禮品在家庭社會資本維系中的變遷

婚姻所形成的社會關系是家庭最主要的社會網絡連接，隨著中國社會的家庭簡化、小型化趨勢日益明顯，父母權威衰落和個人力量崛起在婚姻禮品往來中得到了充分的體現。

（一）男方彩禮的金融化演變

結婚是新家庭誕生的重要時刻，也是原有家庭社會網絡活動中最大的事，會獲得具有社會關系家庭的禮品，家庭也會將禮品進行詳細記錄，并在以后的禮品交往中保持互惠平衡。對于男方而言，結婚彩禮的金融化趨勢非常明顯，其表現之一是增長速度非常快，尤其是在農村已經出現“天價”彩禮，其次是彩禮由最初的現金與實物并存轉化為直接給新娘的貨幣。

（二）女方嫁妝獨立化演變

在多子女家庭，結婚支出超過了家庭承受范圍，新娘嫁妝起初會拿出一大部分為兒子操辦婚禮，女方嫁妝變成了彩禮的轉移，隨著家庭財富增長，家庭子女數量減少，新娘嫁妝占彩禮比例大幅增加，甚至一些家庭額外給女兒一些陪送。隨著住房市場化推進，新家庭會在結婚時宣告獨立，彩禮成為影響新家庭財富規模重要變量，這也說明人們對新家庭的重視逐漸超過了對大家族的重視。

參考文獻：

[1]張山.家庭資本、教育與社會流動[J].經濟問題，2018（12）：50-55.

[2]田豐，靜永超.家庭階層地位、社會資本與青少年學業表現[J].復旦學報（社會科學版），2018，60（06）：190-200.

“禮俗社會”和“法理社會”是費孝通先生在1948年出版的《鄉土中國》中提出概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