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立濤 沈奇 泰松 俞雪兒
摘 要:本研究基于利益相關者理論、委托代理理論,運用國泰安等金融數據庫發布的2011-2016年的二手數據,對我國上市公司“企業社會責任信息披露和企業經濟績效的關系”進行了理論和實證分析。研究發現,企業社會責任信息披露程度顯著正向影響企業的長期市場價值,但對企業的短期經濟績效產生一定的負向影響;特別值得關注的是,企業社會責任披露的標準以及審驗情況,也會正向影響企業的短期經濟績效。本研究對進一步提升上市公司社會責任信息披露能力具有一定的指導意義。
關鍵詞:社會責任信息披露;企業經濟績效;報告標準化;報告審驗
一、引言
隨著環境污染、產品安全等問題的突顯和消費者社會責任意識的覺醒,越來越多的上市公司開始強化自身的社會責任治理工作。作者注意到,上海和深圳兩個證券交易所都已出臺相關政策,引導上市公司發布報告,及時披露社會責任信息。然而,企業社會責任信息披露會對經濟績效產生怎樣的影響,卻始終是理論界爭論的焦點。不同學者基于不同經濟績效指標和不同行業開展研究所得到的結論不盡相同[1,2,3]。事實上,在相關問題的討論中,已有學者基于國外資本市場的數據提出,企業社會責任信息披露在短期和長期兩個層面會產生不同的后續經濟影響[4];但現階段,國內學者對于這方面的定量研究還相對不足。與此同時,隨著上市公司發布的企業社會責任報告數量的增加,社會各界對該問題的關注到已進一步轉移到報告的質量標準和可信度上。部分學者基于信息不對稱等理論已經提出,企業社會責任披露的標準以及審驗情況能夠增強利益相關方對公司的信任度,提高企業的聲譽和盈利能力;但這一預設尚未得到實證研究的有力支持[5]。
基于上述背景,本文將基于利益相關者和委托代理等理論,運用國泰安等金融數據庫發布的2011-2016年的二手數據,對我國上市公司“企業社會責任信息披露的程度、質量與企業經濟績效的關系”進行理論和實證分析,檢驗上市公司社會責任信息披露的充分性和標準化帶來的長期和短期績效影響,并將在結論分析的基礎上提出管理優化建議。
二、理論分析與研究假設
1、社會責任信息披露程度對企業經濟績效的影響
利益相關者理論提出,企業不僅要關注自身的經營狀況和發展前景,還要關注股東、供應商、消費者、員工、政府等主要利益相關者的權益;如果企業能夠被主要利益相關者所信任,他們將更愿意向企業投入一定的專屬資源,分擔一定的企業經營風險[6]。不難看出,企業通過社會責任信息的披露,增強社會責任溝通的主動性、透明性和實質性,即是一種獲取內外部利益相關方長期信任的行為[7]。陶文杰等學者已經指出,企業將內部信息傳遞給利益相關者,主動提高公司透明度,是公司軟實力的重要體現,有利于企業建立和保持長期競爭優勢[8]。學者譚雪也指出,社會責任信息披露能夠降低企業與利益相關者之間的信息不對稱,取得更多的市場正向反饋 [9]。當然,上述競爭優勢并非存在于短期導向的經濟指標中,而體現在基于未來認可度的有關指標上。綜合上述理論和成果,本研究提出如下假設,
假設1:企業社會責任信息披露程度正向影響企業的長期市場價值
與此同時作者也注意到,企業承擔社會責任也將在一定時期內給企業帶來額外的成本,加重企業的管理費用或研發負擔,因而對企業的短期績效產生負面的影響[10]。例如,Preston等人[11]的研究即提出,企業履行社會責任會分散資源,從而導致企業短期的競爭力下降。在此基礎上,Chang等人[12]基于傳統企業理論還認為,企業披露社會責任信息是一種與企業收益最大化目標相違背的行為,在一定時期內會加重企業的股東與經理人之間的委托代理問題,提高股東和其他利益相關方的監督成本,不利于企業與外部構建協同優勢,從而影響企業的短期盈利水平。基于上述分析,本文提出,
假設2:企業社會責任信息披露程度負向影響企業的短期營業利潤率
2、社會責任信息披露的質量對企業經濟績效的影響
發布社會責任報告已成為我國企業對外披露社會責任與可持續發展信息的核心途徑,在此過程中,信息披露的質量是其中的核心關鍵[13]。正如沈洪濤等學者指出的,社會責任報告審驗有助于提升企業發布信息的可信度,提升企業的組織聲譽[14];與之相反,如果企業對外披露信息的質量堪憂,不能達到利益相關方的期望,或存在“報喜不報憂”等問題,則不利于企業形象的塑造和企業商譽的構建。除此之外作者還注意到,對企業社會責任信息披露質量的分析,還可以從報告是否按標準化進行編制的角度進行探索[15]。例如,上市公司的社會責任報告是否參照全球報告倡議組織(GRI)制定的指南進行編輯[16],將顯著提升投資者和利益相關方有效獲取企業可持續發展能力的信息,從而迅速促成潛在的合作。基于上述分析本文提出,
假設3:企業社會責任報告的審驗將正向影響企業的短期營業利潤率
假設4:企業社會責任報告的標準化將正向影響企業的短期營業利潤率
三、研究設計
1.數據來源與樣本選擇
基于研究目標,作者在國泰安金融數據庫進行了數據篩選,最終選擇了在2011—2016年間具有連續社會責任披露信息的499家企業作為對象開展實證研究,共計2994個樣本;研究所需的經濟績效和其他統計指標,也均來自國泰安金融數據庫。
2.主要變量和回歸模型確定
(1)企業社會責任信息披露:為了避免個人評價社會責任報告時可能存在的主觀影響,本研究使用了國泰安金融數據庫中社會責任子庫的信息。具體而言,作者將數據庫涵蓋的上市公司是否披露債權人權益信息、是否披露職工權益信息、是否披露供應商權益信息、是否披露客戶及消費者權益信息、是否披露環境和可持續發展信息、是否披露公共關系和社會公益事業信息、是否披露社會責任制度建設信息以及是否披露安全生產信息等八個維度分別按照“1/0”進行賦值,再將同年度同一公司的指標進行加總,得到企業社會責任信息披露程度這一指標。因此,該指標的取值范圍在0-8之間。與此同時,作者將數據庫中涵蓋的是否經第三方機構審驗和是否參照GRI指南開展報告編制(也按照“1/0”進行賦值)作為社會責任信息披露質量的指標。
(2)企業經濟績效:本研究從長期市場價值和短期經濟績效兩個角度來衡量企業經濟績效。作者注意到,Kor等人[17]認為托賓Q值反映了資本市場對企業未來現金流和成長能力的認可度,因此較適合作為企業長期價值的指標;而企業的營業利潤率能夠反映一個企業主營業務的經常性業績[18],體現了企業短期經營業績的概念。因此,本研究分別選用了上述兩個指標來衡量企業的長期市場價值和短期經濟績效。
(3)控制變量:參考以往的研究成果,在研究社會責任信息披露對經濟績效的影響時,作者引入企業規模、企業性質及企業股權集中度作為控制變量[1,8,19]。各個變量的定義及測量具體如表1所示。
四、實證檢驗及分析
1.描述性統計分析
如表2所示,樣本數據中責任信息披露程度最大值為8,最小值為1,均值為6.11,標準差為1.19,說明上市公司社會責任信息披露程度的總體水平較好,但各個樣本之間存在較大差異。從社會責任信息披露的標準化角度觀察,只有23%的上市公司的社會責任報告是參考GRI指南來編制的,且只有5%的公司的社會責任報告經過第三方機構審核。樣本的托賓Q值最低值為0.05,最高值為30.24,平均值為1.35,標準差為1.40。營業利潤率最低值為-1.32,最高值為7.50,平均值為0.13,標準差為0.31,其他各控制變量的描述性統計情況詳見表2。
2.變量Pearson相關性檢驗
如表3所示,通過對主要變量之間的Pearson相關性檢驗本研究發現,責任信息披露程度與企業托賓Q指數呈正相關;責任信息披露程度與企業的營業利潤率呈負相關,第三方機構審核和參考標準與企業的營業利潤率呈正相關,上述相關性系數都在1%的水平上顯著。不難看出,上述結果初步驗證了本文提出的研究假設。
3.回歸分析
如表4、表5所示,本研究按照模型一、模型二分別進行回歸分析,兩個模型的F值都在1%的水平上顯著,說明模型的擬合度較好;D.W.值都在2附近,表明殘差之間不存在自相關關系;相關變量的VIF值都在2以下,說明各自變量之間不存在嚴重的多重共線性。
根據表4的模型一回歸結果發現,責任信息披露程度顯著正向影響公司的托賓Q值(β=0.058,p<0.01),因而假設1得到驗證。說明企業披露的社會責任信息越豐富,越有利于企業獲得利益相關者的信任,建立良好協同關系,提升長期導向的企業市場價值指標。
而如模型二設計的回歸結果所示(表5),社會責任信息披露程度顯著負向影響企業營業利潤率(β=-0.028,p<0.01),而第三方機構審驗以及社會責任報告標準化均顯著正向影響企業營業利潤率(β=0.165,p<0.01;β=0.048,p<0.01),研究假設2、假設3和假設4得到驗證。假設2得到驗證,說明企業社會責任信息披露確實容易在短期內給企業帶來額外的經濟成本和代理成本,從而降低企業的短期營業利潤率,這既佐證了Brammer[4]的觀點,還與假設1形成了鮮明的對比;而這一長短期不同績效影響機制,也正是以往研究結論不統一的重要原因。另一方面作者還注意到,假設3和假設4的結論呼應了黃建元等[20]人的實證分析結論,說明了企業社會責任報告的質量是企業社會責任信息披露的關鍵。只有可靠且標準化的信息,才能使利益相關者持續、有效地掌握企業發展狀態,才有利于有關各方及時行動,從而幫助上市公司獲取較高的短期營業利潤率。
五、研究總結
作者從企業社會責任信息披露與企業經濟績效關系不確定的背景出發,基于利益相關者和委托代理理論,通過實證研究得出了上市公司社會責任信息披露程度和質量對企業經濟績效會產生不同影響的結論。即社會責任信息披露程度正向影響企業的長期市場價值,卻會負向影響企業的短期營業利潤率,而企業社會責任報告的標準化及審驗有助于將有效信息及時傳遞給利益相關者,提高短期利潤率。本研究所得出的結論對上市公司更好地開展社會責任信息披露工作具有較強的指導意義。作者認為,雖然社會責任信息披露短期會給企業帶來額外的成本,但卻是獲得利益相關方長期信任的有效方式。因此,企業應該在長短期目標抉擇中進行合理平衡;與此同時,企業在編制社會責任報告的過程中,應該積極參照有關標準,并爭取獲得第三方機構的審驗,從而抵消社會責任信息披露帶來的短期效率損失。當然,囿于數據因素,本研究只以我國上市公司為樣本開展研究,忽略了中小企業社會責任信息披露的潛在影響,需要在未來的研究中進一步加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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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系2018年國家大學生創新創業訓練計劃項目(No.201813021018)的階段性成果;胡立濤,浙江大學城市學院商學院2015級本科生;沈奇泰松,浙江大學城市學院企業社會責任與可持續發展研究中心,系項目指導教師;俞雪兒,浙江大學城市學院商學院2015級本科生.
作者簡介:
姓名:胡立濤,出生年月:1997年8月,性別:男,民族:漢族,籍貫(精確到市):浙江溫州,當前職務:無,當前職稱:無,學歷:本科,研究方向:無,作者單位:浙江大學城市學院商學院,單位所在地(精確到市):浙江杭州,單位所在地郵編:310015。
第二作者姓名(沒有可不寫):沈奇泰松,單位:浙江大學城市學院企業社會責任與可持續發展研究中心
第三作者姓名(沒有可不寫):俞雪兒,單位:浙江大學城市學院商學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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