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宏

中國畫創作講究傳神、追求氣韻、崇尚氣勢,中國畫家以創造自己獨特的藝術風格、有創意的意象結構和符號語言為目標。我的老師、冰雪畫派創始人于志學先生曾經說過:“繼承不是重復,一切在于創造。”他的這一藝術理念,為我的冰雪畫創作指引了方向。
在不斷實踐和探索中,我的藝術審美觀從過去的小情小景中解放出來,能夠站在高層次的藝術領域來構思自己的創作,并開始嘗試新的繪畫語言。在創作表現藏族宗教題材的《圣湖》系列冰雪畫的過程中,我融匯了自己研究的繪畫技法——裹礬法。
西藏是藏民心中的圣地,因此西藏題材作品,不僅可以表現一種人文精神和神秘色彩,同時作為一個山水畫家,川藏高原銀裝素裹、冰峰聳立、寒光流瀉、云纏霧繞的雪域高原特色,也為創作冰雪畫提供了一個可以施展的空間,于是我產生了創作《圣湖》系列作品的欲望,以一池靜湖作為表現藏族人民虔誠的朝拜圣地,同時湖水又是人們生活不可缺少的自然資源,用這些內容來影射宗教在藏族人民生活中是須臾不可分離的精神和物質的生存方式。創作中,我用紫色調渲染天空,象征紫氣東來,同時也為下面的靜湖增添了神秘、祥和與空靈感。靜湖的周邊用冰雪畫的潑白法畫出一團團覆蓋薄冰的“瑪尼石”。于志學先生看了之后,充分肯定了我對環境渲染的處理,同時他指出瑪尼石不同于冰雪畫中表現的“雪包”,雪包的實質是冰雪,而瑪尼石是冰裹著石頭。要想表現好西藏題材,值得認真研究覆冰的“瑪尼石”的繪畫技法。
為了能更好地表現湖畔的冰石,我開始實驗一種“裹礬”的技法,我做了各種嘗試,但感覺效果都不盡完美。一天,我在創作時不小心把礬水滴在畫好的水墨部分的筆觸上,當時感覺影響了畫的效果,但是覺得放棄一幅本來不錯的畫作十分可惜,就繼續用毛筆蘸礬墨反復在上面皴擦,沒想到墨干了之后出現了一種全新的面貌——一種被冰牢牢裹住的鵝卵石效果呈現在大家眼前。為了確定這種畫法,我又嘗試著畫了幾塊石頭,的確是石頭外面一層薄冰包住的視覺效果。于老師肯定了我的畫法是一種創新,并命名“裹礬法”。
老師的鼓勵給了我莫大的信心,我更加體會到要開啟創造性思維,不要生硬地模仿老師的圖式,要學那種蘊含在紙墨技法之外更深層的東西,那就是一種精神、一種風格。后來我又經過無數次實驗把當初的這種偶然變成了必然。用顏色先畫出冰石的物象,接著用礬水在物象上勾染,最后用重墨畫出其結構,產生出一種獨特的表現效果。
具體地說,裹礬法是以礬墨為母體語言,在宣紙的背部用毛筆蘸礬水調顏色直接畫出所需物象筆觸,然后在畫好的筆觸上用一支干凈的毛筆蘸潔凈的礬水“裹”一遍。注意要比原來的筆觸稍微大一些,以此類推。等礬水部分干了之后調清水墨在上面襯托渲染,最后再在正面調整直至完成。這種技法表現力很強,可以用在很多領域,被冰裹住的山體、雜樹等眾多具體物象都可以用裹礬法充分表現出來。用這種技法畫出來的物象外表能夠晶瑩剔透,內里卻可以五色斑斕,讓觀者不禁嘖嘖稱奇。
正是因為使用了裹礬法,《圣湖》的畫面天地蒼茫而不混沌、萬物無聲卻盡顯莊嚴,因為有了晶瑩剔透的冰雪,使得靜的景物孕育著動的生命,虛實相映成趣、動靜搭配得宜,可謂“一山一水有性情,一草一木棲神明”。
在《圣湖》系列畫作之后,我一鼓作氣創作了一系列以江河湖海為題材的作品,并進一步發展了裹礬法,為冰雪畫母體符號增添了一種新形式,也開闊了自己的藝術空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