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管團隊學歷異質性、真實盈余管理與審計收費研究

王曉亮 ，王 荻，蔣 勇

(1.山西財經大學 會計學院，山西 太原 030006； 2.攀枝花學院 經濟與管理學院，四川 攀枝花 617000；3.濟南大學 商學院，山東 濟南 250002)

一、引言

在所有權與經營權相分離的現代公司制企業中，股東與管理者之間存在嚴重的代理問題，管理者為了自身利益，往往進行盈余管理，改變公司績效影響股價，進而影響資源配置，甚至嚴重干擾資本市場的健康運行。真實盈余管理操控會導致盈余發生很大波動，不確定因素較多，其是否增加審計成本，提高審計收費？有學者就高管異質性下的企業戰略決策進行研究，高管異質性包括年齡、性別、學歷、任職、種族等的異質性。不同異質性水平對公司決策行為影響差異較大，平權法案的主題更容易激活高管種族背景特征；退休及養老金問題更容易激活年齡背景特征[1]；盈余管理、審計收費涉及到會計專業技術與技能，其可能與高管學歷異質性聯系緊密。本文分析高管團隊學歷異質性對真實盈余管理與審計收費關系的影響，有助于深化對高管團隊學歷異質性的理解，促進不同教育水平高管之間合作，減少高管之間矛盾與沖突，提高決策效率，抑制真實盈余管理行為，完善投資者保護制度。

本文創新之處在于：①已有學者基于委托代理理論對盈余管理的經濟后果進行研究，但上述文獻遵循管理者同質性假設的研究范式，很少有學者考慮管理者異質性在盈余管理經濟后果中所起的作用，更少有學者基于管理者單人口統計學特征分析公司盈余管理行為，不同的高管背景特征對于公司決策行為影響差異較大，由于盈余管理、審計收費涉及到會計與管理專業知識，更可能激活高管學歷背景特征，本文在高階梯隊理論下，考慮高管認知結構與價值觀，基于高管學歷異質性分析真實盈余管理與審計收費之間的關系，能夠深化對決策行為的理解。②有學者就應計盈余管理對審計收費影響進行研究[2-3]，應計盈余管理會涉及到會計準則方面的內容比如會計政策調整等事項，而真實盈余管理更能夠反映管理者的自利行為；而且隨著會計準則日益健全完善，上市公司更可能轉向隱蔽性更強的真實盈余管理[4-5]。

二、文獻回顧

(一)盈余管理與審計收費

審計收費是會計師事務所與審計客戶之間的經濟聯系，其定價理論與模型是學者們廣泛熱議的一個重要話題。審計收費分為三個部分：審計產品成本、預期損失費用、審計事務所正常利潤[2]。對于盈余管理對審計收費影響文獻，大多建立在傳統新古典理論基礎上，認為管理者是理性的。在理性經濟人假設前提下，管理者出于自利，通過盈余管理行為提高公司績效，追求自身利益最大化。大量學者就應計盈余管理對審計收費影響進行研究，認為盈余管理具有復雜性、多樣性與隱蔽性，其所涉及的會計科目具有不確定性，使得審計師的固有風險提高[9]。在此情形下，審計師需要花費更多資源獲取與盈余管理相關的審計證據，擴大實質性測試范圍，從而加大審計師審計的難度，增加其工作量與成本，提高審計費用[10]。也有學者針對投資者控告上市公司虛假披露信息案例屢見不鮮的現象，認為盈余管理使得會計師事務所預期損失費用增加，企業進行盈余管理操縱利潤越多，會計師事務所承擔未來訴訟風險概率增加，因此，在審計收費中事務所會考慮到這一風險因素，提高收費標準[2-3]，以補償審計失敗帶來的風險。還有學者認為審計師與高管可能會就盈余管理項目進行博弈，不管審計師拒絕還是接受高管要求，審計師都將面臨解聘或辭職風險，從而喪失獲取準租金的機會[11]，審計師為了彌補這一損失，相應會提高審計費用；另外，審計師也可能會與高管進行合謀，所以會計師事務所為彌補由于盈余管理不確定性所帶來的聲譽損失與被訴訟風險，會收取更高的審計費用[12]。

(二)高管背景特征與盈余管理

隨著科學技術發展以及經濟全球化，企業決策行為更多依賴于高管團隊做出，團隊每個成員都發揮至關重要的影響。新古典經濟理論認為管理者是同質的，可以完美替換，只要經濟環境相同，不同管理者必然會做出相同理性選擇。事實上，管理者是異質的并且非理性[13]，在此基礎上，Hambrick14]提出高階梯隊理論，該理論認為管理者的認知結構明顯不同，對信息的解釋也不一樣，管理者特征會影響企業決策行為。學者們基于高管學歷水平進行分析，認為教育水平高的高管有寬泛知識與系統知識體系，處理問題時更詳盡與周全[15]；高管教育水平與其認知復雜性對創新和信息處理能力能力呈正相關[16]。盈余管理是一項更加專業化與較高風險特點的決策行為，教育水平高的高管能夠有效獲取相關會計知識，全面分析相關信息，理解盈余管理嚴重后果，對潛在風險保持極度警覺[17]。一些學者從高管團隊異質性角度出發進行研究。Clunk[18]認為高管團隊背景的異質性會影響高管之間合作、交流與溝通，進而會影響團隊決策效率。學者們分別從高管團隊異質性對技術創新績效、創業戰略導向、企業績效影響進行研究[19]。在此之后，學者們把研究視角進一步轉向高管團隊斷裂帶和行為整合如何影響企業決策行為[20]，企業盈余管理是企業的一項重要決策行為，同樣可能存在管理者效應。對于盈余管理的管理者效應文獻大多把高管作為一個整體，簡單分析高管個人人口學特征與盈余管理的關系。有學者就高管審計背景對盈余管理影響進行研究，認為高管具有審計背景的公司為了實現較低風險水平下私有收益最大化，有從應計盈余管理轉向實施真實盈余管理行為傾向[3]。

可以看出：已有學者就應計盈余管理對審計定價的影響進行研究，與應計盈余管理顯著不同，

真實盈余管理更具有隱蔽性與危害性，鮮有學者研究真實盈余管理與審計定價之間關系。以往學者以高階梯隊理論為基礎，分析高管團隊異質性對技術創新績效、創業戰略導向、企業績效的影響[19]。學歷是人口統計學特征的一個重要方面，高管團隊成員學歷異質性在公司決策中起非常重要作用，而很少有學者將其引入到企業審計收費決策中。

三、理論分析與假說提出

(一)真實盈余管理與審計收費

上市公司契約安排大多建立在會計信息基礎上，薪酬契約同樣如此，這種契約安排把高管薪酬與公司績效相掛鉤，在古典經濟理論的理性自利人假說下，管理者為了獲得更多薪酬，有強烈動機提高公司績效。由于股東與管理者之間存在信息不對稱，使得對管理者監督能力有限，這給管理者通過盈余管理提高公司績效創造了條件，但是隨著會計準則不斷完善以及政策監管部門監管力度的加強，通過應計盈余操控盈余將面臨更大風險[21]，誘導管理者轉而采用成本較高、風險相對較低的真實盈余管理[4-5]。真實盈余管理更具有隱蔽性，外部利益相關者的法律、會計專業技術知識缺乏，使其很難識別高管真實盈余管理行為，而具有專業技術知識，作為會計信息質量鑒定者的審計師能夠有效識別盈余管理行為。

上市公司通過銷售操控、成本操控與費用操控等真實盈余管理行為會扭曲公司的正常生產經營活動，影響公司的現金流與績效。真實盈余管理隱蔽性更強，目前也沒有相應審計準則要求審計人員予以充分關注，通過真實盈余管理操控盈余的不確定因素更多，審計師在收集相關審計證據將更為間接，加大了審計師收集相關審計客觀證據與審計判斷的難度，在此情況下，審計師不得不轉向高管提供的主觀證據，提高了審計的固有風險[22]。由于審計難度與風險較大，審計師為了降低檢查風險，使審計總體風險降至更低水平，在審計中會要求審計師花費更多的時間與精力增加審計程序，擴大審計范圍，收集相關審計證據，這會增加審計難度，提高審計費用；另外，真實盈余管理改變公司的實際經濟活動，對公司長遠績效與價值產生影響，更容易引致未來投資者訴訟，提高審計師審計的風險，為了避免審計失敗和維護未來審計聲譽，審計師必然要求提高審計費用。因此，本文在此基礎上，提出假設H1：

H1：真實盈余管理與審計收費正相關

(二)高管團隊學歷異質性對真實盈余管理與審計收費關系的調節作用

已有文獻基于CEO、CFO特征來分析上市公司的盈余管理行為[23]，高管團隊學歷構成與異質性同樣是公司治理領域的一個重要問題，一般認為，從股東利益出發，股東會要求上市公司高管表現為更多的異質性，這樣可以提高整體決策水平，減少“搭便車”行為，確保股東利益最大化，盈余管理與審計收費作為高管重要決策行為可能會受到高管團隊學歷異質性的影響。資源基礎觀認為企業一旦具有稀缺的、有價值的、不可模仿的資源，就具備了獲得持續競爭優勢的潛力，而要把這種潛力轉化為現實有價值的競爭優勢，就必須對企業資源進行整合，而在高度復雜、不確定性競爭環境下，企業整合內外部資源的能力就變得尤為重要，而高管團隊多樣化學歷背景就構成了其他企業無法復制與模仿的獨特資源，也是企業實現戰略目標的基礎條件與重要保障，這些資源形成企業的無形資產，其效用無法被取代。

高管團隊學歷異質性的調節作用主要表現在以下幾個方面：①從資源觀角度看，高管團隊學歷異質性代表高管之間學歷水平的差異程度，這些具有不同教育背景的管理者進行相互交流，能夠對不同來源信息做出更有效的加工與處理，使企業能夠及時獲取多樣性的觀點，有利于發揮優勢互補與協同作用，改善公司內部治理水平，減少盈余管理行為所引致的未來訴訟風險，降低了審計收費。②高管團隊學歷異質性促進了團隊成員之間的討論，有助于高管相互理解與溝通，這種相互監督、相互協同作用顯然能夠減少信息不對稱，降低代理成本，增強團隊凝聚力，削弱了CEO、CFO的自由裁量權，抑制CFO、CEO對會計信息的操縱行為，減少了審計師的審計成本與風險，降低了審計收費。③審計費用是公司對審計師付出給予的回報，其與審計師投入的時間、精力和審計風險相關，已有文獻表明審計師審計的工作量不僅取決于自身專業素質與職業能力，而且與公司控制環境密切聯系[24]。公司經營決策行為由高管團隊做出，團隊每個成員都發揮重要作用，高管團隊學歷異質性使得高管之間能夠發揮優勢互補與協同作用，這將會在公司建立起合理的規章制度，形成有效控制環境，使得企業內部控制得到有效貫徹實施，提高會計信息質量，抑制銷售操控、成本操控與費用操控的真實盈余管理行為；同時對內部控制環境的了解與內部控制實質的掌握是審計師審計的必備工作，有效的控制環境與完善的內部控制水平可以確保企業會計準則與會計制度被會計人員正確理解與運用，減少審計師工作量與審計風險，而工作量與審計風險是審計收費重要的考量因素，因此，高管團隊學歷異質性削弱真實盈余管理對審計收費的影響，本文在此基礎上，提出假設H2：

H2：高管團隊學歷異質性削弱了真實盈余管理對審計收費的正向影響

三、研究設計

(一)樣本選擇

本研究采用的數據均來源于CSMAR數據庫，選擇2006年到2015年A股上市公司為樣本，并對樣本進行如下處理：(1)金融行業與其它行業公司有明顯區別，本文剔除了金融行業的公司；(2)剔除ST、PT公司；(3)剔除數據不完整的樣本。最后得到了共計8859條觀測記錄。本文運用統計軟件EXCEL與stata 12.0進行數據處理。

(二)盈余管理程度的度量

我國上市公司存在寬松授信條件、過度擴大生產規模、減少研發、廣告費用等的真實盈余管理行為，而Roychowdhury[4]模型分別從上述3個方面分析了銷售操控、成本操控與費用操控三種盈余管理方式，能夠較好地反映我國真實盈余管理的實際，被我國學者廣泛采用。銷售操控表現為公司通過寬松授信條件進行促銷，使得公司現金流減少；成本操控表現為公司過量生產，使得產品單位成本降低，生產成本增加；費用操控表現為減少研發、廣告等酌量性費用。公司通過減少現金流、過量生產與減少酌量性費用進行盈余管理，增加利潤。模型參見公式(1)-(4)：

(1)

(2)

(3)

rmit=(-1)×abCfoit+abProdit+(-1)×abDiscit

(4)

公式(1)為銷售操控，公式(2)為生產操控、公式(3)為費用操控。Nvfoi,t為經營活動現金凈流量，prodit為生產成本，等于營業成本加上本期存貨凈增加額，discit等于營業費用加管理費用，assetsit-1為上期總資產，salesit為本期營業收入，salesit-1為上一期營業收入，△salesit為營業收入差分，△salesit-1為上一期營業收入差分，εit為殘差。abCfoit、abProdit、abDiscit分別代表式(1)-(3)的殘差。式(4)代表真實盈余管理，其值等于生產操控減銷售操控和費用操控，實際我們關心的是真實盈余管理變量的絕對量綱，以REMit代表其絕對值，則REMit表示公司t年度真實盈余管理的綜合指標，該值偏離零值越大，盈余管理程度越高。

(三)高管團隊學歷異質性的度量

每個上市公司都有一個高管團隊，設該高管團隊總人數為N人，團隊成員學歷分為中專、大專、本科、碩士、博士和其它六種類型，每個團隊每種類型人數為ni，i為1，2，…，6，則該團隊學歷異質性模型如式(5)。

(5)

式(5)中，TMTEDit為第i個高管團隊第t年學歷異質性變量，PIt為第t年團隊中第i種學歷類型成員人數與該年整個團隊人數之比，TMTEDit值越大代表學歷異質性越大，越小代表學歷異質性越小。

(四)變量選取

為了證明高管團隊學歷異質性、真實盈余管理與審計收費之間的關系，本文構建了模型，回歸模型參見公式(6)：

INAUDIT=β0+β1×REM+β2×TMTED+β3×REM×TMTED+β4×INFIRM+β5×INASSET+β6×DEBTRATIO+β7×REVGR+β8×ROA+β9×DIVID+β10×CEOOW+β11×CEOAGE+β12×CEOTEN+εi

(6)

其中，因變量INAUDIT表示審計收費；自變量為REM、TMTED與REM×TMTED，REM表示真實的盈余管理；TMTED表示高管團隊學歷異質性。β1系數表示真實盈余管理對審計收費的影響；β2系數表示高管團隊學歷異質性對審計收費的影響；β3系數表示高管團隊學歷異質性的調節作用。

本文參照李偉[25]、陳峻[26]、田昆儒[27]、李小榮[28]的文獻，選取了INFIRM、INASSET、DEBTRATIO、REVGR、ROA、DIVID、CEOOW、CEOAGE與CEOTEN作為控制變量。各變量說明參見表1。本文在穩健性部分將用董事會成員學歷異質性為自變量做進一步檢驗。

表1 高管團隊學歷異質性、真實盈余管理與審計收費相關變量說明

四、實證檢驗

1.描述性統計

表2是各變量描述性統計，INAUDIT均值為13.476，最大值為23.744，最小值為4.682，說明對客戶審計收費存在一定的差異，這可能是由于審計風險與審計客戶特點決定。從表中可以看出TMTED和BOARE均值分別為0.358和0.432，說明我國上市公司高管團隊學歷存在一定異質性，董事會學歷也存在一定異質性，且比高管團隊學歷異質性略高一些；TMTED和BOARE最大值都是0.816，最小值都是0，說明上市公司之間高管團隊異質性差異比較明顯；DEBTRATIO均值為0.479，說明我國A股上市公司平均資產負債率還未過50%，總體債務風險可控；CEOOW均值為0.027，即CEO持股比例平均為2.7%；CEOAGE均值為48.465，即CEO平均年齡在48歲；CEOTEN均值為41.059，即CEO平均任期為41個月，大約3年半。

表2 描述性統計

2.相關性檢驗

表3列出了各變量的Person相關系數，由表3數據可知：TMTED、BOARE與LNAUDIT相關系數為-0.071、-0.079，都在0.01水平上顯著為負，說明高管團隊學歷差異較大，高管之間能夠發揮優勢互補，提高對公司決策行為的認識，減少信息不對稱與代理成本，降低審計收費標準。INFIRM與LNAUDIT相關系數為0.156，在0.01水平上顯著為正，說明公司成立時間越長，審計業務更復雜，審計收費越高；INASSET與LNAUDIT相關系數為0.696，在0.01水平上顯著為正，說明公司規模越大，需要審計證據越多，需要審計師花費更多時間和費用，審計收費越高；DEBTRATIO與INAUDIT相關系數為0.159，在0.01水平上顯著為正，說明上市公司負債率越高，財務風險越大，會計師事務所在確定審計費用時會考慮這一因素，審計收費越高；CEOOW與INAUDIT在0.01水平上顯著負相關，說明CEO持股比例越高，公司治理作用越強，能夠提高審計收費議價能力，降低審計收費；CEOAGE與INAUDIT在0.01水平上顯著正相關，說明CEO年齡越大，經驗更加豐富，愿意出更多的審計費用保持與會計師事務所良好關系；CEOTEN與INAUDIT在0.01水平上顯著正相關，說明CEO任期越長，與會計師事務所關系越密切，愿意保持良好關系，支付更多審計費用。

3.多元線性回歸分析

為了證明假設H1、H2，本文對高管團隊學歷異質性、真實盈余管理與審計收費進行逐層多元線性回歸分析，回歸結果參見表4。結果顯示，模型(2)-(4)中REM與INAUDIT回歸系數分別為0.0149、0.0150、0.0269(P<0.01)，說明真實盈余管理更具有隱蔽性，增加了會計師事務所審計難度，提高了審計師的工作量；同時，考慮到真實盈余管理可能會帶來未來訴訟風險，會計師事務所提高了審計收費標準，因此，真實盈余管理能夠提高審計定價，H1得到驗證。模型(3)、(4)中TMTED與INAUDIT回歸系數分別為-0.0643、-0.0640，在0.01水平上顯著，說明了高管團隊學歷異質性能夠發揮公司治理作用，降低審計收費標準。REM × TMTED與INAUDIT的回歸結果為

表3 Person相關性分析結果

注：***、**、*分別表示在0.01、0.05、0.1水平上顯著。

-0.0959，在0.01水平上顯著為負，說明高管團隊學歷異質性越大，高管之間能夠發揮優勢互補，提高公司決策水平，降低信息不對稱與代理成本，高管團隊學歷異質性削弱了真實盈余管理對審計收費的正向關系，這恰好證明了本文假設H2。INFIRM與LNAUDIT回歸結果顯著為正，說明公司成立時間越長，業務越多，復雜程度越高，會增加審計師工作量，提高審計收費。INASSET與LNAUDIT回歸在0.01水平上顯著為正，說明公司規模越大，業務更復雜，需要審計師提高工作量，增加審計的實質性測試程序，提高審計費用。DEBTRATIO與LNAUDIT顯著正相關，說明負債率越高，公司財務風險越高，會計師事務所會提高審計收費。REVGR與LNAUDIT顯著負相關，說明公司成長性越高，越有發展前景，會降低審計收費標準；

表4 高管團隊學歷異質性、真實盈余管理與審計收費回歸分析

注：***p<0.01,**p<0.05,*p<0.1。

ROA與LNAUDIT顯著負相關，說明資產利潤率越高，公司業績越高，財務風險越低，會計師事務所為了維護該客戶，會收取較低的審計費用；CEOTEN與LNAUDIT顯著負相關，說明CEO任期越長，與會計師事務所形成良好客戶關系，會收取較低的審計費用。

4.進一步分析

(1)采用邊際效應模型分組檢驗

本文將高管團隊學歷水平異質性依據均值分為兩組，分別對真實盈余管理與審計收費的邊際效應進行分析，參見圖1。從圖中可以看出：在高管團隊學歷異質性程度高的組中，隨著真實盈余管理水平的提高，審計收費一直相對較穩定；而在高管團隊學歷異質性程度較低的組中，隨著真實盈余管理水平的提高，審計收費不斷提高，說明高管團隊學歷異質性只在程度高的組中發揮公司治理作用，削弱真實盈余管理對審計收費的正向關系，而在低的組中作用并不明顯，這恰好進一步證明了本文假設H2。

圖1 不同高管團隊學歷異質性下真實盈余管理與審計收費關系

(2)采用滯后期克服內生性問題

學者們就盈余管理對審計收費影響進行研究，認為盈余管理導致會計盈余不確定性增加，進而提高了審計風險，增加審計成本，這會外在的表現為審計費用的增加[3]。但盈余管理與審計收費之間可能同時受到了其他因素影響，而出現內生性問題，使得研究結論出現偏差，為了避免上述問題，本文采用滯后一期盈余管理作為自變量，用LREM表示，再次分析其對審計收費影響以及高管團隊學歷異質性的調節作用，回歸結果參見表5，可以看出：模型(2)-(4)中LREM與INAUDIT回歸系數分別為0.0103、0.0105、0.0221，分別在0.1、0.1、0.01水平上顯著；模型(3)、(4)中TMTED與INAUDIT回歸結果分別為-0.0608、-0.0611，在0.01水平上顯著為負；REM × TMTED與INAUDIT的回歸結果為-0.0704，在0.05水平上顯著為負，回歸結果同樣支持本文的研究結論，說明了盈余管理與審計收費之間并不存在反向因果關系的內生性問題。

表5 高管團隊學歷異質性、真實盈余管理與審計收費回歸分析

***p<0.01,**p<0.05,*p<0.1。

五、穩健性檢驗

(一)改變TMTED的界定范圍

用BOARE代替TMTED，進行穩健性檢驗，表5列示了回歸結果，結果表示，模型(2)-(4)中，模型(2)REM與INAUDIT回歸系數為0.0149(P<0.01)、模型(3)兩者回歸系數為0.0148(P<0.01)、模型(4)兩者回歸系數為0.0134(P<0.05)，說明真實盈余管理能夠提高審計定價，這進一步證明了本文假設H1。BOARE與INAUDIT回歸結果分別為-0.0735、-0.0732，都在0.01水平上顯著為負，說明了董事會學歷異質性能夠發揮公司治理作用，降低審計收費；從REM × BOARE與INAUDIT回歸結果為-0.0594，在0.01水平上顯著為負，進一步證明了本文假設H2。

表6 董事會成員學歷異質性、真實盈余管理與審計收費回歸分析

注：***p<0.01,**p<0.05,*p<0.1。

(二)采用廣義加權最小二乘法解決“偽相關”問題

真實盈余管理與審計收費之間之所以存在內生性，也可能是因為兩者是“偽相關”，也即潛在內生因素導致的二者出現相關性，而非反向因果所導致的內生性，為了解決可能存在的“偽相關”問題，本文構造了2006-2015年平衡面板數據，105家上市公司，共1050個觀察值，采用廣義加權最小二乘法進行回歸分析， REM、TMTED、REM × TMTED與INAUDIT回歸系數分別為0.1822、-0.0790、0.6320，分別在0.01、0.05、0.05水平上顯著，這恰好證明了本文假設H1、H2是正確的。

(三)采用邊際效應模型進行分析

董事會成員大多數是上市公司高管，BOARE與TMTED的相關系數為0.788，兩者高度相關，可以用董事會學歷異質性作為替代變量代表高管團隊學歷異質性，做進一步檢驗。本文將董事會成員學歷水平異質性依據均值劃分為董事會成員學歷異質性程度高的組與董事會成員學歷異質性程度低的組，分別對真實盈余管理與審計收費的邊際效應進行分析，參見圖1。從圖中可以看出：在董事會學歷異質性程度高的組中，隨著真實盈余管理水平的提高，審計收費一直相對較穩定；而在董事會學歷異質性程度較低的組中，隨著真實盈余管理水平的提高，審計收費不斷提高，說明高管團隊學歷異質性只在程度高的組中發揮公司治理作用，削弱真實盈余管理對審計收費的正向關系，而在低的組中作用并不明顯，這恰好證明了本文假設H2，說明本文研究結論是穩健的。

圖2 不同董事會成員學歷異質性下真實盈余管理與審計收費關系

六、研究結論與建議

隨著我國會計準則日益健全完善，上市公司轉向了實施成本較高、隱蔽性更強的真實盈余管理。如何有效治理上市公司真實盈余管理行為，本文突破了古典經濟學管理者同質性研究范式，在高階梯隊理論下，考慮高管團隊學歷異質性，分析高管團隊學歷異質性在真實盈余管理與審計收費之間關系的調節作用，研究發現真實盈余管理提高了審計收費，高管團隊學歷異質性能夠發揮公司治理作用，抑制真實盈余管理對審計收費的正向影響。因此，上市公司應當注重高管團隊學歷結構分布的有效管理，盡量保持高管學歷水平的差異化，這對于發揮公司治理作用，提高公司決策效率有著重要實踐價值。我國政策監管部門可以要求上市公司高管團隊學歷水平多樣化，由于教育經歷差異較大，思考問題的方式顯著不同，能夠為團隊提供多元化的信息，這樣會導致團隊的認知差異與觀點沖突，對真實盈余管理行為有著更深刻的理解，觀點的相互碰撞能夠有效識別真實盈余管理行為，減少信息不對稱與降低代理成本，提高決策效率。企業真實盈余管理改變公司實際經濟活動，具有隱蔽性，對公司長遠績效產生影響，為此，政策主管部門應當在不斷完善相應法律、法規的同時，提高高管團隊學歷異質性，從而完善公司治理結構，抑制真實盈余管理對審計收費的正向影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