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器大師，妙手打造大國之器

肖旸

傳承之魂，在于匠人;

創新之魄，在于匠心。

【大國工匠】

甘而可，高級工藝美術師，國家級非物質文化遺產項目“徽州漆器髹飾技藝”代表性傳承人，中國藝術研究院工藝美術研究所客座研究員，2018“中國非遺年度人物”。

早在新石器時代，人們就認識了漆的性能并用以制器。之后，中國漆器工藝不斷發展，達到了相當高的水平，對日本等國的漆器產生了深遠影響。盡管漆器發源于中國，中國漆器工藝博大精深，卻無法領跑世界，犀皮漆工藝更是一度瀕臨失傳。

徽州漆器髹飾技藝傳承人甘而可老師用近20年的光陰，成功恢復并創新了十多種失傳已久的漆器制作技藝。他的工作室坐落在黃山市屯溪區的一條老街上，就讓我們前去一睹大師的風采，聽他說說與他相伴多年的徽州漆器。

[01且練且恢復漆藝]

在厚重的徽州文化滋養下，甘而可自15歲起就開始學習木作手藝。后來，血液里流淌著工匠基因的他，被招進屯溪市工藝廠，師從俞金海老師學習漆器工藝。

他默默跟隨師傅，從最基礎的工藝學起，勾圖畫稿、制作木模、刻漆、雕刻硯臺……在工作中，他勇于嘗試，悉心研究，成長為廠里的業務骨干。1985年，甘而可老師作為優秀人才，進入屯溪工藝美術研究所工作。在這里，他得以更加深入地探索刻硯、刻漆、脫胎漆及髹飾技藝。

后來，甘老師“下海”，做起了紅紅火火的生意。可就在那時，恩師俞金海辭世，徽州犀皮漆、漆砂硯技藝眼看后繼無人，面臨失傳境地，且市場上的漆器工藝粗糙，毫無美感，這讓他心里有說不出來的酸楚。于是，他關了店，重操舊業，決心以有生之年搶救和恢復瀕于失傳的漆器工藝，振興漆器。

犀皮漆又稱“菠蘿漆”，也是甘老師最早恢復的一項制作技藝。它工藝復雜，工序嚴格，費時耗力，但其紋飾的色彩變幻莫測，具有一種罕見的韻律美。功夫不負有心人——犀皮漆器在甘老師的手中，紋飾更加絢麗多姿，更具靈動韻律，如一只涅槃的鳳凰，光彩照人，豐姿華美。

2017年，甘老師成功制作出“紅斑犀皮漆六方大瓶”，創造出了“犀皮漆紋理數量之最、犀皮漆鏡面表里如一之最”，博得業內一片叫好聲。犀皮漆、漆砂硯技藝相繼恢復新生，并重新煥發活力，甘老師也被評為“徽州漆器髹飾技藝國家級傳承人”。

[02百般美從磨礪出]

“器無巨細，至能載人其上而不摧裂”。在漆器制作中，甘老師始終保持著對器物制作的極致追求。

做漆器從最基本的胎骨做起。漆器做胎用的最多的是木胎，甘老師能把碗的木胎打磨到像紙片一樣薄，而且碗口的大小、高度，幾乎沒有誤差。

胎骨做好以后，裱上夏布，再刷上生漆和古瓦灰制成的漆灰，之后“層層裱布，層層批灰”。每批過一次灰，就要把胎體放入溫暖濕潤的房間，等它晾干后再重復進行這道工序，時間長達幾個月。

不刻、不畫、不描，使漆器上呈現出凹凸紋理，這叫“打埝”，是犀皮漆制作最關鍵的一步，更是犀皮漆器珍貴之所在。埝的高低、形狀、走勢都決定了最后漆器所呈現出的花紋。

等埝完全干透后，就可以刷上不同顏色的漆。反復涂刷15次，漆層只有1毫米厚。

制作一件犀皮漆器的成敗，關鍵看最后的打磨和拋光，這也是最考驗匠人技藝和經驗的一道工序。15層漆加起來，也只有一張紙的厚度。打磨過度，犀皮漆的紋理就沒有了，等于一件廢品。打磨的最后階段，就是需要在這毫厘之間，反復摩挲。

甘老師力求所作漆器的漆面光亮照人，不能有任何劃痕。故而，他堅持用手代替工具，進行最后的打磨。他告訴我們：“唯有手掌的肌膚與經驗，能感應漆面拋光的溫度與頻率。”他熟稔的手藝和淡然的表情背后，是我們看不見的幾十年的心血與磨練。

[03匠人之道在于心]

甘老師秉承著不斷超越的工匠精神，在對古典漆器技藝傳承的同時，還進行了大量的創新。

“所謂傳承，首先要把寶貴的文化遺產扎扎實實地繼承下來，再融入自己新的想法，這樣，作品才是有源之水、有本之木。”

甘老師崇尚宋元之美，他制作的漆器作品始終持有一種中正、儒雅的氣息。扎根于徽派漆藝傳統，他將徽漆特有的菠蘿漆、推光漆、漆砂硯及精細漆面紋飾推向了新的高度，賦予了每件作品新意。

為了更好地傳承徽州漆器工藝，甘老師悉心教授了一批學生。現在，這些學生已經能夠靈活運用各種漆藝制作技法獨立制作漆器了。

如今，年過六旬的甘老師仍然潛心于漆器制作。“我做的東西必須個個是精品，要留得住、傳得了！徽州的傳統漆器工藝種類很多，我要靜下心來把它們恢復出來，讓人們重新看到徽州漆器的光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