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本林業社會化生產中的委托經營

恭映璧

戰后的日本，經過1947～1951年農地改革，眾多的無地佃農得到了農地和林地而成為自耕農，為當時穩定社會、發展農林業生產起到了積極的作用。但同時農地改革也導致了經營規模的破碎化，據日本農林普查結果，1960年日本私有林的戶平面積2.37公頃，其中1公頃以下的林業家庭比例占58.1%，戶平面積0.39公頃。零散的農戶面臨如何實現規模化經營、如何對接社會化大生產、如何降低生產經營成本等問題，日本采取的主要途徑是依托林業社會化服務體系、以委托經營的方式來開展林業生產。林地或林權所有者將造林、撫育、間伐和皆伐等生產作業委托給森林組合（林業合作社）或林業專業公司等實施，降低了生產管理成本；林業經營體通過承包大量的林業作業，實現了專業化、規模化生產，提高了生產力。

林業委托作業的概念與概況

日本林業生產作業的主要方式包括林地林權所有者自營作業、雇工作業及委托作業三種。自營作業是指林家依靠家庭成員組織開展造林、撫育、間伐和主伐等林業生產作業。雇工作業是指林家或林家以外的林業事業體雇請勞力組織開展造林、撫育、間伐和主伐等林業生產作業。委托作業是指林家或林家以外的林業事業體以委托的方式，將造林、撫育、間伐和主伐等林業生產作業交由林業經營體實施完成。

據“1990年世界農林業普查”資料，日本林業事業體開展林業作業投勞的工作量及比例分別為：自營投勞645.6萬個勞動工作日，占36.5%；雇工287.5萬個勞動工作日，占16.3%；委托作業投勞832.9個勞動工作日，占47.2%。從總體上看，委托作業是林業生產中的主要作業方式。

該資料還顯示，日本林家開展的林業作業中，造林、撫育、間伐均以自營為主，委托經營為輔，雇工作業所占比例最低（見圖1）；林家以外林業事業體開展的林業作業中，委托作業的比例約占總量的三分之二（見圖2）。可見，委托作業在日本林業的社會化生產中占據著重要的地位，發揮了重要的作用。

林業委托作業的結構分析

1、委托作業的施工主體

日本私有林的森林經營作業主要是由林家、森林組合和民間事業體（指股份公司、合資公司、合同公司、相互參股保險公司）實施的。根據日本“2015年農林業普查”資料，在受托開展的造林、撫育和間伐等林業生產作業中，森林組合承擔的作業面積占全國受托面積的56%；采伐作業中，民間事業體完成了全國受托面積55%的份額（見圖3）。圖3中的“其他”是指地方公共團體、財產區、個人經營體等林業經營組織，日本的地方公共團體包括地方政府。森林組合具有組合成員多和經營面積大的優勢，民間事業體具有專業化程度高和生產成本低的優勢，因而成為了林業委托作業實施的中堅力量。

2、森林組合受托作業的委托主體

森林組合實施造林和撫育作業的委托主體分別為：個人占58%，地方公共團體和公社（林業造林公社）等組織占38%，國有林占4%（見圖4）。其中，日本的林業造林公社相當于我國的林農出地、國家出資實施聯合造林、收益比例分成的林業經營組織。原木的生產委托主體中，84%來自于包括森林組合成員的私有林，地方公共團體和國有林等占16%（見圖5）。不論是造林撫育還是木材采伐，林權規模相對零星分散的個人都是森林組合受托作業任務的主要來源。

3、原木生產中自營與委托作業的變化

2010年與2015年相比，無論是委托作業的采伐總量還是委托作業的采伐比重，無論從總體上的變化還是從不同作業種類上的變化，2015年的委托作業均呈現出增加的趨勢（見圖6）。作為理性經濟人的林權主體之所以更多的選擇以委托作業為主的生產方式，是因為委托作業能夠實現自身利益的最大化。

4、規模化生產與委托經營的結構變化

一是受托經營體的數量呈現與生產規模正相關變化趨勢。根據日本農林業普查2015年與2010年的資料比較，通過受托方式或購買立木方式進行原木生產的林業經營體中，年生產規模在200m3以下的小規模經營體數量在減少，年生產規模在200m3以上的林業經營體的數量均在增加，并且是生產規模越大，增加的幅度越大（見圖7）。

二是受托經營體的數量呈現出與年收入正相關變化趨勢。通過比較日本2010年與2015年農林業普查結果，從事受托作業的林業經營體數量變化結果是，年收入在500萬日元以下的呈下降的趨勢，收入越少降幅越大；年收入在500萬日元以上的呈上升的趨勢，收入越高上升的幅度越大（見圖8）。可見，仍然是規模經濟效應在發揮作用。

三是受托作業的生產效率呈現出與生產規模正相關變化。根據“日本2015年農林業普查”資料，通過受托方式或購買立木方式進行原木生產的林業經營體，其生產效率比2010年提高了18%。從原木的生產規模來看，規模越大的林業經營體，勞動生產力越高。年木材采伐量在10000m3以上的林業經營體的生產效率達到了4.2m3/人日，為年木材采伐量1000m3以下林業經營體的6倍（見圖9）。分析其原因，主要是規模越大的林業經營體在采伐作業中的機械化程度越高。

構建良好的林業委托作業經營秩序

為了促進森林經營受托作業的順利開展和實施森林的集約化經營，2012年日本林野廳要求各級政府和林業主管部門為實施森林作業的受托方提供簡明易讀、能使會用的相關森林資源基礎數據和森林經營資料，包括森林資源基礎臺賬、森林資源分布圖、森林經營計劃圖等。為保障公開公平公正的林業委托經營秩序，日本林野廳同時也要求各個林業經營體向社會提供公司的相關信息，包括技術人員和技能工人的數量、林業機械的種類和保有數量，以及過去開展森林經營受托作業的業績等。林業經營體根據這些公布計劃任務，可以提前謀劃機械設備、籌措資金、培訓人員等工作。完善的林業社會化服務體系是林業現代化的重要標志之一，保障了林業委托經營的順利開展，為日本的林業現代化建設作出了積極的貢獻。

對我國的啟示

我國林區特別是南方集體林區的林權高度分散，破碎化程度甚至高于日本。如何創新林業的生產經營方式，激活林區的林地和森林資源，激發林農和社會力量參與林業經營，為市場提供更多的林產品，減少木材進口，為林農增加就業和收入，是迫切需要解決的問題。

一要探索適合于我國國情和民情的林業生產經營方式。要運用行政、經濟和法律手段，在尊重絕大多數林農意愿的基礎上，將分散的林地林木資源形成統一規劃的整體，再通過社會化服務等適當的生產方式實現單個小規模林農無法做到的規模化和專業化經營。

二要大力支持建立多元化的林業生產社會化服務組織。從事育苗、造林、撫育、采伐、運輸、林機、病蟲害防治等作業的林業專業化服務組織，是連接小規模林農與社會化大生產的紐帶和橋梁，政府和林業主管部門要積極引導建立這些企業，并鼓勵扶持做大做強，發揮規模經營的優勢。

三要加大財政對森林經營和林業社會化服務支持力度。統一規劃且有序開展的森林經營是林業生產實現社會化服務良性循環的基礎。此舉不僅可以提高森林質量、提供木材產品、擴大林區就業、增加林農收入，還可以帶動上下游及相關產業的發展，財政資金作為森林經營培育的投入主渠道是政府義不容辭的職責。

四要構建林業社會化服務體系順利運行的良好經營環境。高效運行的林業社會化生產有賴于完善的社會化服務體系的支撐，林業主管部門應為林業生產的社會化服務提供明晰的林地和林木產權、相對集中集合的林地規模、統一制定的森林經營方案、簡明易得的森林資源資料、因地制宜的林業機械、訓練有素的專業隊伍、較為完善的林區道路等基礎條件，提前預告本年度造林撫育作業面積和間伐主伐作業的數量、公開透明的林業作業施工企業等基本信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