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梅莉

上世紀初,大師輩出,“吃貨”也不少。私下給他們排了個名次,文人排在“吃貨”前三名的,我以為是魯迅、林海音和胡適。
魯迅先生作為當時文人第一“吃貨”,最高紀錄是一個月下了三十多次館子。先生還好吃甜點,一開始,朋友來了,魯迅先生就獻寶似的把點心統統搬出來??墒?,慢慢地他警覺了,不論搬多少出來最后都會“光盤”,長此以往,非被吃窮不可。于是,他心生一計。對男士,就拿些便宜的花生招待。要是女士來拜訪,待遇就不一樣了,因為“她們的胃似乎比他們要小五分之四,或者消化力要弱到十分之八”,有好吃的,當然要拿出來一起分享。
想想不禁莞爾,“吃貨”魯迅為了保護好他那一畝三分地的“零食”,竟然想出“男女有別”的招數。魯迅先生,您又調皮了!
林海音也是枚“吃貨”。她為人熱情好客,嫁給夏承楹后,她家就被稱為夏府。余光中曾說,他在港中大執教的那些年,每次回臺北,都會受邀到林海音家聚會,有一種“好像到了夏府,才像回到臺灣,向文壇報了到”的感覺。有文友遠道而來,她總在第一時間電話相邀,貼心地問主客想見誰,不想見誰,只要朋友把名單開出來,她總有辦法將主客想見的朋友一一約到。林先生請客一向都在她家里而非餐館,她是把朋友當家人一樣對待。林先生還特別珍重人,如果有一位客人沒到,她就會一直等,等客人聚齊了再開席。吃完聊完,她還會為朋友們拍照留念。幾天后,客人就會收到照片,照片后面還會注明時間、地點,照片上大家臉上的皺紋都不見了,于是,林先生得到一個“無皺紋攝影家”的美譽。
我的偶像胡適先生是安徽績溪人,他有一個中國胃,喜歡老北京八大樓之一的東興樓的油爆蝦仁和醬爆雞丁。胡博士好客,口角春風。當時曾流行一句話叫“我的朋友胡適之”。而胡家待客招牌菜就是徽州一品鍋,是其夫人江冬秀的拿手菜,他曾把這道菜帶到美國,請國際友人品嘗后大受歡迎。
胡適對客人永遠是一張謙和的笑臉。對此,張中行有些懷疑胡適對朋友是不是刻意為之,讀過胡適的《四十自述》后就知道,這是他的后天修養所致。胡適小時候,經??吹絻蓚€嫂子擺臉色給他母親看,母親痛苦不堪,于是深有感慨地說:“世間最可厭惡的事,莫如一張生氣的臉;世間最下流的事,莫如把生氣的臉擺給旁人看。”長大后,他從不甩臉色給人看,他真的做到了“謙謙君子,溫潤如玉”。
如果穿越到過去,成為這三位“吃貨”的朋友,那一定是被幸運之神拍了肩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