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憶·寄意

“未死者理應遵守著孝道，為哀悼而悲痛一個時期；但是去堅持而不舍，固執地傷痛得無休無止，確是種不孝的頑固行徑，沒男兒氣概；那顯示一個違背天心的意志，心胸尚未經磨礪，情志太浮躁，智慮過于簡單，沒經受過修養，因為我們知道那勢有所必至，以及理有所固然的尋常事故，為什么我們要任性地使氣地對抗，牢記在心頭？嘿，這觸犯了上天，觸犯了死者，觸犯了造化的法則，對理性極荒謬，揆情度理死乃是尋常事，它從這世上第一回人亡故直到今朝有人死總在叫——‘這定得如此。”

適逢講到莎士比亞四大悲劇，我從《哈姆萊特》中看到這段話，不知道其他讀者作何感想，它有沒有“道理”？說真的，我們用這樣的字眼去評判了太多的人和事。我不知道該怎么去評判這段話，它只是撥動了過往記憶的某一根弦。

閑話少說。

（一）往之不諫

我還是想著這件事，爺爺，雖然那已是一年前的記憶片段，可我一直覺得您還在，還在家里的小炕上，聽著戲，等著我放學回家陪您解悶兒……。甚至，后來在和爸媽商量一件事時，我還把您算在其中，直到媽媽說您——不在了。我回過神來，哦，是啊，爺爺已經不在了，我真傻。或許，您根本就沒有“離開”，只是搭上了人生的末班車，去往作為人最后的歸宿。而我們，我，將來的某一天也會去那里，又向往常，跟您說——“爺爺，我回來啦！下午睡到幾點？那兒有水壺，我們不在時，您灌滿水，按下那個按鈕就行。爺爺，您吃不吃香蕉？您出來哇，咱們看電視……”

室外炎熱，室內也不甘落后，熱得讓人內心騷動。淚水已浸濕紙巾，兩處褶皺分外刺眼，刺的人，心疼。情不自禁，這個詞，真好。一時沖動，竟想和爸說——我想爺爺了。還是，不要說了，何必讓爸感傷呢？比起孫女，兒子更是傷心吧，只是俗話說——人，總是從上往下親。可還是沒忍住，你知道，思念是忍不住，也藏不住的。爸回了三個字——“想了哇”。

可我不知道您會不會怪我？

當我得知您生病了，是一種很“折磨”人的病時，您早已開始接受治療。一直以來，您的身體都很硬朗，周圍的人也都這么說，“怎么就得了這么個病？”

真是無常。

那天，爸和大爹二爹他們把您接到一個事先已安排好的“地方”。時候，快到了，就這幾天。

但我們沒想到，會是那晚！爺爺！

我不知道那晚您有沒有在問——“平平咋么來？”

是啊，我為什么沒去？那天下午，我給爸打電話，說我要去看爺爺，我不怕。可爸擔心，說今天別去了，明天和媽一起去。我說，“噢”。

半夜，爸打來電話，說“大大么了”。

后來，我還說，都是爸不讓我去，沒見爺爺最后一面，平時那么親我，我都……，唉，真后悔！爸安慰我說，我之前已經跟爺爺通過幾次電話了。再后來，我和爸一起去給您磕頭上香。我記得很清楚，五天，連續的。

寒冬，陽光漸漸鋪開，像是把把利劍一瀉而下，冷漠又無情，我嗅到了寒意，它仿佛也看到了我，徑自走來。我抬頭望望天空，想到自己原來好久都沒有看過它了，可是空空的，一點兒也沒有往常的可愛。

生者還是一如既往，只是心境已大為不同；死者雖已逝去，但卻走向永恒。

可是那天，我竟沒有去送您，爺爺……

虛構的影視演繹的是真實的人生，演員們既定的表演展現的是現實的情感。

終于，我切實地體會到那句話——活著時，不知珍惜；離去時，才知后悔。多么耳熟能詳啊，是否自人類誕生之初開始，就在一代一代地咀嚼回味？而且還要一直延續下去？

（二）還看今朝

“沒有見最后一面，也沒有去送行。這算不算是你人生中最遺憾的事？”

回答是肯定的，不過是不是“最”，我想不妨去掉這個限定，并不是說我要把它留給我認為是“最”遺憾的某件事，如果人生中讓你感到遺憾的事還要排名，非要說出個一二三四五六來，那這些遺憾存在的意義何在？或許有人會反駁，說“意義？有什么意義！沒有遺憾我才感激不盡呢！”

我總想，人生中的遺憾應該不會很少吧，至少對于我。為什么會有遺憾？

我不知道，"遺憾"對你來說意味著什么，我只想說——過往的遺憾是為了后來的負重前行。

我不知道，這一段碎片還要在記憶的海洋上徜徉多久，曾幾何時，待夜深人靜，我夢到了爺爺。

但讓我懂得，也更珍惜現在與親人相處的時光，盡管不在他們身邊，卻知道他們是可望，也可即的。你知道，念想這個東西能讓一個人重獲新生，也能毀滅一個人。

爺爺在世時，也像中國式父母一樣，讓我好好念書。或許在爺爺心中，上學讀書是一切，那是一個"上學夢"么？

當時的"大學夢"現在已經實現了，可我還有"夢"，幾個"夢"。

（三）來者可追

在這世界上的一切人之中，我最希望予以提升的一個，就是我自己，這話很卑鄙，很自私，也很誠實。

你覺得呢？未來尚須奮斗而且渺茫，但光陰荏苒須當惜。否則，豈不是辜負了記憶？

假使是現在，就不會是將來；

假使不是將來，就會是現在；

假使不是現在，還會是將來；

有準備，就是一切。

我相信，是這樣——。

作者簡介：

孫小平（1997.12-），女，漢族，山西省朔州市人，河南大學文學院漢語言文學專業本科生在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