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樓夢》飲食所見中國古代等級秩序

吳娜

摘要：“滿紙荒唐言， 一把辛酸淚”的《紅樓夢》是一部不折不扣的文化小說，封建文化的集大成者。書中關(guān)于飲食部分的描寫更為深刻，推杯換盞之間蘊藏著人生百態(tài)，頗有一種“大隱隱于市”的意味。通過對飲食描寫的梳理，可以發(fā)現(xiàn)，《紅樓夢》的飲食折射出了古代等級秩序，主要體現(xiàn)在不同人食物各異，飲食器具參差以及宴會座次差別這三個方面。

關(guān)鍵詞：《紅樓夢》；等級秩序；飲食描寫

《紅樓夢》是我國古典小說的巔峰之作，不同的人對其有著不同的解讀，可謂“一千個讀者眼中有一千本《紅樓夢》”，說不完的《紅樓夢》是最好的概括。它是我國封建文化的寶藏，是一部不折不扣的文化小說。其中，飲食描寫尤為深刻，作者巧妙地把吃飯這一人最基本的活動囊括于其宏大錯綜的敘事結(jié)構(gòu)中：封建貴族飲食原料的豐富，烹飪技法的多樣，飲食習(xí)慣的養(yǎng)生以及飲食活動的繁多三言兩語地展現(xiàn)在讀者面前，在日常生活和宴會的敘寫背后意欲說明人物性格特點和古代貴族家庭的奢華生活。通過對飲食部分的梳理分析，會發(fā)現(xiàn)《紅樓夢》的飲食部分體現(xiàn)了中國古代等級秩序。“賈府里的二、三十個主子，還有三百多個奴仆， 就象一座寶塔， 被分成了一層又一層。主子和奴仆之間自不必說 ，就是在主子之間，也按照長輩和小輩，嫡系和庶出，男人和女人，分成了一個個等級。而在奴仆之間，分得就更加繁雜了。同是女仆，有奶娘、 陪房補粗使的不同地位，同是丫環(huán)、也有大小、內(nèi)外之分。”[1]這種等級在飲食上主要表現(xiàn)在三個方面：

一、具體食物

《紅樓夢》中的飲食描寫向我們展現(xiàn)了一個森嚴(yán)的“寶塔式”等級分布圖。位于不同等級序列上的人所食之物是不一樣的，這是其等級秩序第一個體現(xiàn)，也是最鮮明的體現(xiàn)。等級不同，所吃的也天差地別。作為賈府的各位主子們，吃食講究，南北兼具，中外俱有。動輒就是御用食品，“御田胭脂米”、“上用銀絲掛面”、“內(nèi)造點心”以及“內(nèi)造瓜仁油松瓤月餅”等等，整個飯桌籠罩著皇家的氛圍。書中第五十三回寫烏進(jìn)孝進(jìn)貢的單子上寫著“御田胭脂米二石，碧糯五十斛，白糯五十斛，粉粳五十斛，雜色粱谷各五十斛，下用常米一千石”，等級最高的食用御田胭脂米，因而只有二石，地位再次一級的食用碧糯，白糯等，而位于等級秩序的最末端的仆人最多，食用常米。此外，同一情況下等級不同，則食用的食物也不同。書中第四十五回寫道黛玉生病，寶釵讓其“每日早起，拿上燕窩一兩，冰糖五錢，用銀铞子熬出粥來”；到了第七十五回，賈母吃了尤氏遞來的紅稻米粥，便將這粥送給正在生病的鳳姐兒吃；同樣是生病，襲人卻“只吃些米湯靜養(yǎng)”，主仆秩序井然，儼然什么等級吃什么飯。

二、食物器具

富甲一方的賈府除了講究食物的“食不厭精，膾不厭細(xì)”，在食物器具上也是毫不含糊，用的是清一色的汝窯盤子。第四十回“史太君兩宴大觀園”，鳳姐“鳳姐手里拿著西洋布手巾，裹著一把烏木三鑲銀箸”，偏偏要戲弄劉姥姥，“單拿一雙老年四楞像牙鑲金的筷子與劉姥姥”，將鴿子蛋放在劉姥姥桌上，捉弄過后，方換了銀筷子，劉姥姥當(dāng)下即說：“去了金的，又是銀的，都不及我們的伏手”，鳳姐解釋說為了試毒，這其實未必有可取之處，只是通過金銀筷子側(cè)面烘托賈府的奢侈罷了。又如妙玉再給賈母斟茶時所用器具，書中是這樣描寫的“一個海棠花式雕漆填金云龍獻(xiàn)壽的小茶盤，里面放一個成窯五彩小蓋鐘”，賈母是賈府這個寶塔里的最高權(quán)力者，所以其用具也高人一等，而其余“眾人都是一色官窯脫胎填白蓋碗”，二者一對比，高下立見。

三、宴會座次

《紅樓夢》中宴會名目繁多，“就其內(nèi)容而言：則有生日宴、壽宴、冥壽宴、省親宴、家宴、接風(fēng)宴、詩宴、燈謎宴、梅花宴、海棠宴”，[2]眾多宴會中，眾人物的座次并非隨意排列組合，處處是不同人在等級塔中地位的顯現(xiàn)。

第七十一回賈母壽宴上，南安王太妃，北靜王妃并幾位世交公侯誥命等人參加，大家謙遜半日，方才入席。“上面兩席是南，北王妃，下面依敘，便是眾公侯誥命。左邊下手一席，陪客是錦鄉(xiāng)侯誥命與臨昌伯誥命，右邊下手一席，方是賈母主位。邢夫人王夫人帶領(lǐng)尤氏鳳姐并族中幾個媳婦，兩溜雁翅站在賈母身后侍立”，皆是專席，這種專席設(shè)置也是由來以久的，《陶庵夢憶》中提到“上者專席，糖餅、五果、十肴、果核、演戲；次者二人一席，亦糖餅、亦肴核，亦演戲；下者三四人一席，亦糖餅、肴核，不演戲，亦彈唱。”由此可見，專席與非專席的規(guī)格是有差異的。

《紅樓夢》不僅是具有極高的文學(xué)價值，還是鮮活的史料。通過其中的飲食描寫，我們管窺了中國古代等級秩序之森嚴(yán)。同人不同食，等級越高，規(guī)格也越高，老祖宗賈母在這個體系中處于巔峰位置，擁有至高無上的權(quán)力。同一的等級層內(nèi)也有高下之分，襲人，平兒較于芳官，司棋優(yōu)越感更足。

參考文獻(xiàn)：

[1]姚耀富. 從紅樓夢看等級制度的反動本質(zhì)[J].吉林大學(xué)社會科學(xué)學(xué)報，1975：95-96+91

[2]蔣容容.紅樓夢美食大觀[M].廣西：廣西人民出版社，200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