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譯中模糊信息處理

【摘要】語言的模糊性是人類語言的客觀屬性之一。因此，在口譯過程中不可避免會出現對模糊語言的處理。模糊語言的本質為譯員在包括源語聽辨、意義理解、目的語表達等環節提出了額外挑戰。本文從語言的模糊性本質著手，重點分析了模糊語言的語用功能，并提出了包括以模糊譯模糊、以精確譯模糊、以空白譯模糊的翻譯策略，以便更為快速、準確地完成翻譯使命。

【關鍵詞】模糊信息;語用功能;翻譯技巧

【作者簡介】熊小熊，歐亞學院。

一、語言的模糊性本質

傳統觀念認為：語言應滿足能夠清晰、準確地將信息傳達給聽眾，并且經由解碼不至于產生歧義的要求。該論點最早在Patridge的著作中同樣有所提及。

然而，隨著語言學學科的發展，現代語言學普遍認可模糊性是人類語言客觀屬性之一。通常表現模糊詞或模糊結構，即外延無法精準確定的詞語或詞組。常見的英文修飾詞nearly， about， n or so或概括性詞匯and something like that， thingy（Channell， 2001）或者漢語中常見的成語俗語“一日不見，如隔三秋”，“七上八下”等都屬于模糊表達。普遍認為包括上述詞匯在內的模糊語言主要源自詞匯本身的模糊性，意義隨語境變化，以及客觀世界的模糊性。一名優秀的譯員通常需要結合原因、語境及語用功能對模糊詞語傳達的意義進行準確判斷。然而，對于該現象的解析往往會分散譯員注意力，根據Gile的口譯精力分配模式，可能直接導致口譯精力分配失衡，進而影響翻譯效果。因此，研究模糊表達的語用功能就顯得至關重要。

二、模糊表達的語用功能

在部分情況下，發言人為滿足特定語境需求，會主動選擇模糊語言以達到交際目的。同樣，由于語言或信息儲備的限制，發言人也可能被動的選擇模糊詞匯。基于Channell（2001）的研究，我們將模糊表達的語用功能具體分為以下7類：

1.主動選擇模糊表達。在該類情況下，相較于精確語言，模糊表達能夠更好地滿足發言人的交際意圖。

（1）保證信息量適宜。根據Grice的合作原則，演講者的講話內容應滿足但不超出當前會話目的所需的信息量。對話中，尤其在非正式場合中，一味地追求信息的準確有過猶不及之嫌，使聽眾陷入過量信息的漩渦中。約數詞是該語境下的典型代表。例如，This time-honored brand has over five-decade history. 這家老字號有逾五十年的歷史。

在該句中，講話者借由模糊表達over five-decade history很好地完成了傳達該品牌歷史悠久的觀點。同時，與羅列具體年份（53年）相比，此次模糊表達的使用能夠使聽眾專注于講話的核心意義，即歷史悠久，而非糾結于具體年份（52還是53年）等次要信息。

（2）增加語言說服力。發言人通過保留部分信息，與模糊語言的使用能夠更好地論證觀點，增強說服力。例如：The economy is recovering from the crisis with employment rate reaching a new high. 危機過后，經濟復蘇，就業率再創新高。

無論是否了解歷史就業率的聽眾在聽到該句后，都能夠快速了解包括就業率在內的經濟正在逐步向好。相反，如果講話者使用某一具體數值，倘若聽眾缺乏相關背景知識，則無法判斷該數值所處區間或含義，進而影響傳達效果。

（3）自我保護。為避免絕對化表達導致自己在未來陷入尷尬或不利的處境，演講者有時會使用模糊表達完成交際目的。例如：The flight ticket to New Zealand costs about RMB4200. 赴新西蘭的航班，機票大致是4200元。

該句中，通過模糊表達“about”的使用，演講者預防了可能由于記憶偏差而導致的投訴。同時也避免了后續由于季節性或其他原因，導致機票價格浮動而出現的營銷困境。

（4）禮貌。講話人通過模糊表達以示尊重。例如：Would you like a drink –an orange juice or something？ 想要喝點什么呢-橙汁還是其他呢？

通過“示例+標簽（例something）”的模糊表達，講話人禮貌地完成了對談話另一方的詢問，將更多的選擇權全權交至對方。

2.被動選擇模糊表達。除主動選擇外，發言人還可能由于某些客觀原因不得不使用模糊表達。

（1）詞匯空缺。由于詞匯儲備有限或短時記憶空白，講話人有時無法找到適宜的詞匯或短語進行思維表達。在少數情況下，甚至出現因為語言體系內對應意義的表達缺失，迫使發言人使用意義相近的模糊表達。例如：您提到葡萄酒的風味主要是由單（…嗯…就是…）某一種特殊的物質決定的。但是，究竟是含量較多的酒比較受大多數消費者的喜愛呢？還是含量較少的葡萄酒比較受歡迎？

在該句中，發言人或由于對背景知識不熟悉，或由于暫時記憶問題，無法使用精確詞匯（單寧）。受限于口語表達的即時性，不得不退而求其次使用概括性短語進行意義替換。

再如：

大家平時聚會的時候都要吃點或喝點東西，您認為，酒莊的哪款酒最適合在這樣的聚會中，與家人朋友一起分享呢？

其中，“東西”就是當漢語中缺乏明確的上義詞時，講話人使用的常用模糊表達。在該句中，“東西”指代包括中餐、西餐、日料、茶、飲料、酒類等在內的食物或飲品。

（2） 缺乏詳細信息。發言人欠缺具體數據或對講話內容存疑時，往往需要使用模糊表達，尤以對未來發生事件的預測為典型。例如：The sales revenue of this year is expected to exceed 20 million RMB. 今年銷售額預計將超過2千萬元。諸如“I cant remember”， “I am not sure”等類似表達同樣可以歸為該語用功能。

2.2.3 填補停頓

講話人有時為爭取更多時間組織或回憶講話內容，會借助模糊語言填補停頓，以使談話不至中斷過久。例如：We could give you a discount， let me think， 20% off. 我們可以給您八折。在該句中，講話人需要權衡適宜的優惠政策能夠更好地完成吸引顧客與最大化盈利的目標，因此使用了let me think的模糊表達來填補停頓，以達到爭取思考時間的目的。

三、口譯中模糊信息的處理

鑒于模糊語言的普遍性及不同語境下的特殊語用功能，譯員需要根據具體情境，靈活選用翻譯策略，以完成發言人與聽眾的有效溝通。通常情況下，譯者可以采取以下口譯方式：

1.以模糊譯模糊。即在譯入語語料庫中選取與源語相對應的模糊表達，保留模糊信息。該方法尤其適用于發言人出于包括保證信息量適宜、增加語言說服力、自我保護等原因主動選擇模糊語言進行信息傳達的情形。例如，This time-honored brand has over five-decade history. （這家老字號有逾五十年的歷史。）The economy is recovering from the crisis with employment rate reaching a new high. （危機過后，經濟復蘇，就業率再創新高。）在上述示例當中，譯員通過使用相對應的譯入語模糊表達，保留了模糊信息，最大限度地還原了演講人使用模糊表達的語用功能。

2.以精準譯模糊。因發言人詞匯空白或缺乏詳細信息而被動選擇模糊語言時，譯員可根據背景知識及具體語境的分析，判斷該模糊表達的具體指代，填補模糊表達造成的信息不明或缺失，使得信息更為完整，便于聽眾理解。例如，您提到葡萄酒的風味主要是由單（…嗯..）某一種特殊的物質決定的。但是，究竟是含量較多的酒比較受大多數消費者的喜愛呢？還是含量較少的葡萄酒比較受歡迎？（You have mentioned earlier that different levels of tannin give the wine different taste. My question is， which wine is more popular among the public， high tannin or low tannin？ ）本例中，譯員通過譯前準備及具體情境，判斷發言人所指代的事物應為“丹寧”，故在翻譯時將其具體化，以使信息傳達效果最優化。

3.以空白譯模糊。若模糊語言在某表達中不具有具體語義，如發言人出于填補停頓的原因選擇模糊表達等情況，譯員可對其進行省略處理，以避免譯入語過于冗余、復雜。如，We could give you a discount， let me think， 20% off. （我們可以給您八折。）本句中，let me think對語義不構成任何影響，故省略翻譯，使譯入語更加簡潔。

此外，由于中西方文化差異或其他原因，發言人可能發揮模糊語言的禮貌功能進行表達，尤以中譯英為顯著案例，中方代表往往出于保護對方面子等因素地考量頻繁使用模糊語言，而西方往往希望聽到簡單直白的話語，在此類情況下，譯員需要充分考慮中西方文化差異，權衡是否需要考慮使用以空白譯模糊的翻譯方法。

四、結論

由于模糊語言的特殊性，一定程度上增加了口譯員在完成源語聽辨、意義理解、目的語表達等諸多流程的挑戰，因此如何選擇適宜具體語境的翻譯策略以便更為快速、準確地完成模糊語言的處理對譯員至關重要。本文通過對以往語料庫的分析，嘗試歸納了部分處理方法，拋磚引玉。在具體工作中，翻譯工作者可以根據具體情境，在日常的實踐中，對該法進行運用與改進。

參考文獻：

[1]Daniel Gile. Basic Concepts and Models for Interpreter and Translator Training[M]. Benjamins， John Publishing Company，1995.

[2]方夢之.應用翻譯研究：原理、策略與技巧[M].上海.上海外語教育出版社.